蕭凌離開後,月夕嵐又返回房間,這次卻沒有關門,只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理會雪墨翎。雪墨翎心里惦記著璃琴,也就不在乎顏面之事,跟著進了門。
月夕嵐走到床邊坐下,握住璃琴一只手,看著昏迷不醒的人,滿眼憂色。
雪墨翎見此皺起眉,忽視掉握在一起的兩只手,視線停在璃琴臉上。她雖然還未轉醒,臉色卻比先前多了幾分血色,嘴唇顏色也變成了紫色。
「阿璃,沒事了吧?」
月夕嵐抬頭看他一眼,不冷不熱的說道︰「你說呢?」
雪墨翎一噎,登時氣得不輕,強忍著怒氣說道︰「我知道這事我有錯,你要跟我算賬的話,我不會推卸責任。但是,能不能等阿璃醒了再說?」
月夕嵐也知不能完全怪雪墨翎,他自己也有錯。清風的所作所為著實令他惱怒,他遷怒于雪墨翎,可更恨自己。雪墨翎對璃琴的情意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雖然他不想承認這點。月夕嵐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淡淡的瞥了眼雪墨翎,還是將璃琴此時的情況告訴了他。
「琴兒體內的毒已至髒腑,我剛才用內力逼出一部分,但仍有殘留。我只能先封住她心脈,可也只能維持三個時辰,若是毒入心脈,就沒辦法了」。
一番話令雪墨翎心驚又後怕,強壓住心頭涌上的不安,「肯定還有辦法」。
月夕嵐松開璃琴的手,「待會兒用藥浴,輔助針灸,再以內力逼毒,便能解除大部分毒素,余下的毒短期內無性命之憂,只能慢慢驅解了」。
月夕嵐雖然年輕,可醫術卻已登峰造極,對于這一點雪墨翎從不質疑。听到有解救之法,雪墨翎便放下心來,拉了一把椅子放在床邊,坐下後就緊緊握住璃琴的手。
月夕嵐看了眼璃琴,起身走出了房間,站在門外望著夜空。夜色已深,天地間一片黑暗,四周靜悄悄的,遠處偶爾一兩聲犬吠,襯得夜晚更加寂靜。置身在夜幕之中,只覺得天地之大,浩宇茫茫,竟沒有歸處。
月夕嵐想起璃琴常常望著夜空發呆,思及自己此刻的孤獨感覺,不禁有些心疼。她這樣仰望蒼穹之時,心情是不是也如同他一樣?
蕭凌帶著夏侯御風從牆上躍進來,月夕嵐听到響動,抬眼望去,見是蕭凌便迎了上去,再一看蕭凌後面的人,眉頭一蹙,便是冷眼相待。
月夕嵐無視夏侯御風,接過蕭凌手里的包袱,直接進房查看,確認無誤後,他將藥材各去了一定的分量,拿著配置好的藥,叫上蕭凌一起出去了,將夏侯御風晾在了一邊。
夏侯御風卻也沒介意,只是看向床榻。雪墨翎背對著門口,夏侯御風看不見他的面容。看著雪墨翎的背影,夏侯御風微微皺眉,抬腳往床邊走去。心里疑惑,這男子是誰?
雪墨翎听到腳步聲,沒有回頭,拉著璃琴的手放在嘴邊。受傷的十根手指都用布條包扎了,散發出一股濃重的藥味。
看到這樣的情景,夏侯御風已經猜到雪墨翎的身份,眼神一黯。
這便是她的未婚夫麼?
夏侯御風心中失落,調整好心情,問道︰「她怎麼樣?」來的路上蕭凌已經把大概的情況說了一遍,雖然省去了很多,但仍然讓他听得心驚。
真不該把她帶進宮去,竟害得她受了這麼多苦。
听到陌生的聲音,雪墨翎挑了下眉,將璃琴的手輕輕放回棉被下。他站起來轉身,待看清來人後,微微眯眼,挑唇說道︰「死不了」。
夏侯御風看到雪墨翎卻是一驚,月兌口叫道︰「是你?」
雪墨翎勾唇一笑,「在下一介草民,王爺還記得?」
夏侯御風笑意淡淡,「雪公子何必妄自菲薄。你當初就我父皇于惡賊劍下,父皇封你侯爵位,你卻不受,只為南方受災百姓求援助,此行高風亮節,令人欽佩」。
雪墨翎只得客套幾句,兩人之前也就見過一次面,還是兩年前的事,當時也就互相打了個招呼而已,根本就算不得熟人。
寒暄了幾句後,兩個人都沒話可說了,一時間有些冷場。
夏侯御風瞧了眼躺在床上的女子,轉移了話題,「雪公子來朝陽可有要事?」
雪墨翎請夏侯御風落座,這才說道︰「自然是有要事的。王爺也看見了,在下的未婚妻貪玩,竟不知天高地厚的跑皇宮里去了,差點把命都搭進去了」。
夏侯御風皺眉無語。雪墨翎也不願搭理他,于是兩個人就各自沉默。
半個時辰後,月夕嵐和蕭凌抬著一個浴桶進屋,里面裝滿了藥水,黑乎乎的,還冒著熱氣,上面漂浮著各種藥材,散發著濃烈的苦藥味。
將浴桶放下,蕭凌又出去了,沒一會兒就提了一桶熱水回來。月夕嵐從行囊里取出銀針後,就開始往外趕人,只留下了雪墨翎。
雪墨翎心知月夕嵐是要他幫忙的,看了眼月夕嵐,後者正拿著幾根銀針在燭火上烤。
「需要我做什麼?」
月夕嵐回頭望床上瞧了眼,另取了銀針出來,漫不經心的說道︰「把琴兒的衣服月兌了,用桶里的熱水給她擦洗身體」。
雪墨翎有些遲疑,看了看月夕嵐,見他神情嚴肅不似玩笑,不由轉頭看著昏迷的女子,嘴角微抿,「男女有別,這樣不妥吧」。
聞言,月夕嵐一挑眉,冷哼道︰「那好,你不做的話就讓我來」。
以雪墨翎霸道的性子,當然不會同意。阿璃是他的未婚妻,身子怎能讓別的男人瞧了去?雖說月夕嵐是她的哥哥,又是醫者,可也是一個男人不是?
猶豫半響,雪墨翎還是坐到床沿褪去璃琴的衣物,待那滿布傷痕的身體映入眼簾時,雪墨翎臉色頓時白了,撇開眼竟不敢看。
月夕嵐抬頭無意一瞥,登時瞠大了眼,手指微微顫抖,極力克制著心頭涌上的怒意,沉聲道︰「快點擦洗,別誤了時辰。還有,頭發也洗一洗」。
雪墨翎強自鎮定心神,拿著布巾在熱水里浸濕,屏息凝神,細心的擦干淨她身上的血污。他是頭一回做這種伺候人的活,動作本就笨拙,又怕自己力氣大了會弄傷璃琴,不免有些束手束腳的,沒一會兒就出了一身的汗。
看著璃琴尚未發育成熟的身子,雪墨翎暗暗想,這和男孩子的身體差不多,看了無妨。這樣一想,雪墨翎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一些,動作也隨意了很多。雖如此,他的目光也不敢太過放肆,仍然有絲拘謹。
待到,雪墨翎又犯難了。
月夕嵐淡淡說道︰「裙子也月兌了,褻褲……」。他抬眼瞧了下,微微蹙眉,「褻褲就留著」。
雪墨翎松了一口氣。說實話,他已經看了阿璃的上身,就算看光了也沒什麼。他真正介意的是,不願意阿璃赤身**的被月夕嵐瞧見。阿璃是他的未婚妻,反正將來他也要看的,只是早晚的差別而已。
將裙子退下,雪墨翎瞳孔驟然一縮,盯著染了血跡的褻褲,輕輕將璃琴翻過身。臀部雙股處血水將褻褲浸透黏在身上,不用看就能想到布料下肯定血肉模糊。
該死!那一群惡婦,竟下得了如此狠手,將一個女孩打得體無完膚。
雪墨翎竟不敢將那薄薄的褻褲月兌掉。布片連著血肉,撕下來該有多痛。阿璃平日最怕疼了。
月夕嵐看了一會兒,從藥箱里取出一個瓷瓶扔給雪墨翎,「把藥粉溶在水里,再將衣服浸濕後就不會撕到皮肉了」。
雪墨翎照做,衣服和肌膚果然分開了。
等雪墨翎做完好一切,月夕嵐試了下藥湯,雖然冒著熱氣,卻只是微燙,這個溫度正好。
「把琴兒抱到浴桶里」。
雪墨翎依言,小心翼翼的抱起璃琴,將人放到浴桶里,剛一松手,璃琴就滑入了藥湯下,還好月夕嵐一直注意著,眼疾手快的將人拽上來,卻也只讓她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不滿的瞪了雪墨翎一眼,這人怎麼這般粗心大意。「琴兒昏迷著,你得進去托著她」。
雪墨翎暗惱自己大意,月兌去外衣後就跨入浴桶,攬住璃琴腰身以免她滑下水里。
「將藥湯保持在這個溫度」。月夕嵐說了一句,便拿著銀針扎在璃琴頭上幾處大穴,而後就站在浴桶旁觀察。
一個時辰後,雪墨翎額頭已經見汗,一邊要扶著璃琴,一邊還要用內力保持水溫,一心二用,那個都馬虎不得,真夠費心神的。
月夕嵐見差不多了,就拉出璃琴一條胳膊架在桶沿,幾根銀針扎在手臂上,然後對雪墨翎說道︰「將毒逼到手臂」。
雪墨翎一手托著璃琴腰際,一手貼在她背上,沒一會兒,便見璃琴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出現幾道黑色條紋,慢慢順著手臂流走。等到手腕的時候,月夕嵐拿刀子在她中指割了一道口子,當下就見黑色的血水流出來,一股腥臭味散開。
片刻後,黑色漸漸變淡,直到血水成了紅色,月夕嵐讓雪墨翎停下後,拔掉銀針。又叫雪墨翎將璃琴抱回床上,月夕嵐聚精會神的施了一遍針灸。
雪墨翎眉頭就沒有松開過,看著一絲不掛躺在床上的女子,再看看月夕嵐把一根根銀針扎進她身體,眉頭皺的更緊了。
每一針下去都要輔以內力的,半個時辰過去了,針灸終于結束,月夕嵐臉色又白了一層,幾乎是血色全失。
按著一定的次序收起銀針,月夕嵐服了一顆藥,臉色稍微好轉,拉過被子蓋在璃琴身上,喊了蕭凌一聲。
蕭凌等人一直在門外守著,听到月夕嵐喊他,蕭凌只說了句,「稍等」。隨即就叫風隱跟他去廚房幫忙,他自然是不能讓人家堂堂一個王爺去打下手。
沒多時,蕭凌和風隱一人提著兩木桶藥水回來了,後面跟著一個青年男子,肩上扛著一個浴桶,看起來像是打雜的。將東西放在門口,蕭凌打賞了那人,敲了敲門。月夕嵐和雪墨翎將東西拿進去,隨即又關了門。
蕭凌看了眼夜空,對夏侯御風說道︰「這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王爺先到客廳歇會兒吧」。
風隱也勸道︰「王爺,明日還要上早朝,您先歇會兒」。
夏侯御風望了眼緊閉的房門,心里很不是滋味,在這里,他就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她又因為他的疏忽而傷的這麼嚴重,只怕也不願意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吧。夏侯御風又深深看了眼房門,心知他在這里也于事無補,更幫不上忙,便和風隱離開客棧回了王府。
月夕嵐和雪墨翎又重復了幾次藥浴逼毒和針灸,直至天快亮時才停下,兩人都快精疲力盡了,若不是月夕嵐的藥撐著,只怕堅持不了這麼久。
月夕嵐拔掉最後一根銀針,終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臉色雖不好看,神情卻有絲輕松,起身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不禁暗嘲自己也會有如此虛弱的時候。走到桌子旁,月夕嵐坐到椅子上趴在桌面就睡了。
雪墨翎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了下睡在桌邊的人,他月兌掉濕透的衣服,只穿了外衫,直接躺在了床榻外面。
蕭凌在外面听了半天沒動靜,心里難免擔憂,敲了敲門,里面沒有人應聲。蕭凌等了一會兒,直接推開門,進去一看,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房間里充斥著一股子濃重的藥味,桌椅盆架都搬了地方,兩個大浴桶各佔一角,幾個木桶七零八落的扔在地上,整個房間亂得就跟遭到了打劫一樣。
看著沉沉睡去的兩個男子,蕭凌搖了搖頭,看來真是累得不輕,連敲門聲都沒有听見。蕭凌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細細打量了一會兒,見璃琴面色已經好轉,略略放下心來。
蕭凌取了兩件大氅蓋在月夕嵐和雪墨翎身上方才離開。
璃琴再一次疼醒,雖然渾身都刀割似的疼痛難忍,可腦袋卻不再那麼沉重,意識也清晰的很。感覺身下不是冰冷的石板,而是熟悉溫暖的床褥,璃琴心里有絲迷茫,緩緩撐開眼皮,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無意識的動了下手,才發現手被人握著。
璃琴慢慢轉頭,那張熟悉的臉孔映入眼簾,眸子閃過一絲驚訝,眨了眨眼楮,一行淚珠滾落枕畔。
她終于回來了。
雪墨翎似有所覺,驀地睜開了眼,那雙明亮的眸子毫無預兆的落入眼底。他呆愣一瞬,轉而眼神涌現出狂喜,一個翻身就緊緊抱住那縴瘦柔軟的身子,「阿璃,你終于醒了」。
璃琴本來就身體疼痛,被他這一抱,就像是剛愈合的傷口突然被撕裂開一樣,疼的撕心裂肺。忍不住痛呼出聲,璃琴淚眼汪汪的看著雪墨翎,「快松手,疼死了」。
雪墨翎趕緊松開手,坐起身,急急問道︰「哪里疼?讓我看看」。說著一把就掀開了被子,女子遍布傷痕的嬌軀一覽無余。他因太緊張了,一時間就忽略了璃琴沒穿衣服的事。
身上猛地一涼,璃琴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尷尬之余又生出些許惱怒來,羞紅了臉,嗔怪的瞪著雪墨翎,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想要扯被子遮掩,卻渾身無力,連手都抬不起來,急得璃琴氣喘微微,整張臉浮現出異樣潮紅之色,如同發高燒一樣,竟急出了一身汗。
雪墨翎連忙又用被子裹住她,目光微微躲閃,不敢直視璃琴含羞帶怒的眼神,一向冷然的臉上隱隱有絲紅暈,「我忘了」。
璃琴一轉眼就看見站在床頭的人,登時瞪大了眼楮,雙頰飛紅。二哥背對著床,肯定是剛才看見了這才急忙轉身回避的。璃琴心里羞憤,雙眸異常晶亮,像是燃了兩團火,狠狠瞪著雪墨翎,「我的……你們都出去」。
璃琴本想質問是誰月兌了她的衣服,話到嘴邊就拐了個彎,很聰明的繞過這個令人尷尬的話題。
月夕嵐輕咳一聲,轉身看著滿面羞紅的人,「我給你診一下脈」。
雪墨翎自覺的騰開地方,月夕嵐側身坐到床沿,溫聲問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听著月夕嵐柔和的語調,璃琴委屈的嘟起嘴吧,眸子彌漫上一層水澤,撒嬌似的說道︰「那里都不舒服,全身上下從里到外都疼得厲害,還有啊,我渾身無力,手都抬不起來」。
月夕嵐滿眼心疼,「你身中幾種毒藥,而且已經游走全身大半筋脈,雖然逼出了大部分,可還是有一些殘留,需要慢慢調養才行」。
月夕嵐手正要往被子下探,雪墨翎驀地出手,擋住了月夕嵐的手臂。月夕嵐不解的看向他,蹙起了眉頭。
雪墨翎哼了哼,表情嚴肅,「阿璃沒穿衣服,你別亂模」。
月夕嵐忍俊不禁,一臉揶揄之意。璃琴瞠大雙目,啞口無言。
虧他想得出來,居然用上了‘亂模’這樣不切實際的詞語。如果有力氣的話,她真想一腳把他踹下床去。
雪墨翎泰然自若的伸手入被下,準確無誤的抓住璃琴手拉到外面,卻也只露出小半截玉臂。月夕嵐差點翻白眼,目光看向氣得憋紅了臉的璃琴,眼神帶著三分同情,三分戲謔,還有四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璃琴沒好氣的送了月夕嵐一個白眼,郁悶的看著雪墨翎,
月夕嵐把了脈,笑著調侃道︰「琴兒果然福大命大,看來閻王都不願意收你」。
璃琴撇了撇嘴巴,「我就快餓死了」。剛起來倒不覺的,現在只覺得月復中空空難受的很。
月夕嵐瞥了眼穩坐床尾的人,只好起身離開,出了門後,看了下自己的衣裝,忙了一整夜,衣服上又是汗水又是藥水,散發出來的氣味燻得他自己都受不了。月夕嵐抬頭看著明朗的天空,微微眯眼,伸了個懶腰,折身往蕭凌住的房間走去。
蕭凌開著房門,見月夕嵐進來也不覺意外,只挑了下眉,「琴兒醒了?」
月夕嵐隨意點點頭,看著房間里的浴桶,里面的水似乎還有熱氣,他懶懶一笑,「知我者,蕭凌也」。光看著那清澈的水就覺得通體舒暢。
蕭凌可是一直沒有睡覺,神色看起來有些疲倦,「我進去看了幾次,你們一個比一個睡得沉」。
月夕嵐長長的打了個哈欠,似抱怨般含糊不清的說道︰「琴兒剛醒就嚷嚷著餓了」。
蕭凌當下就起身出去了。
月夕嵐淡淡瞥了眼,模了模鼻子,感慨似的嘀咕道︰「蕭凌也是個急性子啊」。關了門,月夕嵐三下五除二的月兌去衣物,跨進浴桶,浴水溫而不冷,洗去了一身的疲乏,月夕嵐頭靠在桶沿,舒舒服服的嘆了口氣。
自月夕嵐走後,璃琴就一臉不滿的瞪著雪墨翎,「你還在這里做什麼?」
雪墨翎往床中間挪了挪,「我的給你上藥,還有,幫你穿衣」。
「不要!」璃琴堅決抗拒這種讓他佔盡便宜的事,雖然他肯定已經看了她的身子,可那是在她昏迷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的,現在她如此清醒,再被他看光了,她以後還哪有臉見人啊。
雪墨翎邪邪一笑,慢條斯理的說道︰「那你就躺著吧!反正這里也沒有丫鬟婆子可以伺候你,等你什麼時候恢復體力了,再自己穿衣擦藥吧」。
雪墨翎說完就跳下床,璃琴臉朝床里面偏去,當她是傻瓜啊,一個大客棧里面還能沒有幾個打雜的丫頭?他若是有心,定然可以臨時找個女人來幫忙,只是花幾個錢的小事而已。
雪墨翎瞧著拿後腦勺對自己的人,挑唇一笑,抬腳就出了房。
璃琴見他真的走了,松了口氣的同時又不免有點著急,他要是真的不管了怎麼辦?她總不能就真這樣躺著吧,此刻的她吃喝拉撒都不能自己解決。做人做到她這樣的,也夠失敗的。
沒有人跟她說話分散注意力,身上的疼痛就鑽心刺骨一般。
蕭凌端著素粥和清湯,敲了敲門,「琴兒,我可以進來嗎?」
听到熟悉的聲音,璃琴抿唇笑了笑,「蕭大哥,進來吧」。
蕭凌神色雖然疲憊,可臉上溫煦的笑容依舊,讓人如沐春風。璃琴眨了下眼,笑看著他,「蕭大哥,我何時回來的?現在什麼時辰了?」
她醒來後一時氣惱就忘了問這些事。
蕭凌看著凌亂的房間,將托盤放到桌上,他走到床邊,臉上笑意不減,眉宇卻微微蹙起,顯露出幾分擔憂,「我們是昨夜救你出來的,你二哥和雪墨翎給你療傷解毒,直到天亮才睡下。現在已經是未時了,你感覺怎麼樣?」
璃琴苦著臉,「渾身都疼,這滋味太難受了」。
蕭凌憐惜的看著她,明明很痛苦卻忍著,但並沒有顯露出任何刻意的痕跡,若不是非常了解她的人,根本看不出來她是強忍著疼痛。蕭凌嘆息一聲,搖搖頭,「我真看不懂你,一點小傷就疼得大呼小叫,這樣的傷痛卻還笑得出來」。
璃琴眯著眼笑,看起來沒心沒肺的,「你沒听過樂極生悲怒極反笑麼?疼到了極致,不笑,難道還要哭不成麼?有人說,受傷後,笑一笑,就不會痛了」。
「傻丫頭!」蕭凌模了模璃琴的發頂,安慰一個聰明人是一件極困難的事。
雪墨翎出去片刻就返回了,這一幕正好落在眼中,心頭騰起一股怒氣,蕭凌的舉動確實叫他憤怒,但他真正介意的是璃琴居然沒有絲毫抵觸,還那般自然的笑著。進門時故意踢了一下門扇,發出一聲巨響。
蕭凌掃了下那裂開了幾條縫的門板,對雪墨翎的敵意仿若未覺,仍是淡淡的笑容,既不親近也不疏遠,「我來給琴兒送飯」。
「送完了怎麼還不走?」雪墨翎一開口就是帶刺的話,一點也不客氣。
璃琴朝門口看去,雪墨翎已經換了身干淨的衣服,頭發也一絲不苟的束起,神清氣爽,又成了那個俊美清冷的貴公子。可惜就是太過狂傲自大,璃琴實在看不過去,惱怒雪墨翎這般無禮的態度,若是陌生人也就罷了,可蕭凌對她來說如兄如友,他就不能尊重人一點麼?少主就了不起啊,就能目中無人啊。
「蕭大哥,你先去歇息吧,別理他」。最後三個字她說得很小聲。畢竟,鬧得太僵對大家都不好。
蕭凌一向好脾氣,最不願給璃琴添麻煩,沒多說什麼就離開了。
璃琴瞧著雪墨翎那張陰冷的臉就來氣,撇開頭不看他。雪墨翎眼楮一眯,關上門,看著璃琴慘白的臉色,生生壓下所有的怒氣。
璃琴奇怪的看著他,神情困惑,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就收斂了怒意。
雪墨翎瞅著璃琴?*??謀砬椋?緩悶?哪罅四笏?牧常?澳閬衷諫磣有槿 ?也桓?慵平稀薄7瓷砟昧艘├浚??拾愕乃檔潰骸拔腋?閔弦?俊包br />
璃琴郁悶的點點頭,閉上眼楮,自欺欺人的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雪墨翎很快便把藥膏抹在了她身上所有傷處,看見璃琴雙頰羞紅,不禁挑唇笑了。
璃琴動不了,只能由著他穿衣服,結果雪墨翎拿著那些里里外外穿的衣服看了半天,只知道外衣是套在最外面的,其余的就不知道該怎樣了。雪墨翎翻來翻去,還是找不著要領。
那日給她解衣時也費了不少勁,想來穿衣更麻煩了。不禁暗嘆,女人的衣服就是繁瑣。
「阿璃,這衣服怎麼穿?」
不會穿就早說嘛,讓她光著身子晾了半天。璃琴暗暗月復誹兩句,撇撇嘴,睜開眼就看見雪墨翎拿了件白色抹胸,「翎哥哥,我連床都下不了,不需要穿那麼多。二哥的包袱里有棉袍,直接拿件給我穿上就行了」。
璃琴看著那上衫下裳的就覺得麻煩,記得她出門前叫玉欣改做了幾套男裝,後來都是二哥幫她收起來的,想來應該還在才對。
雪墨翎直接月兌下自己的外袍套在璃琴身上,那不合尺碼的衣服裹在嬌小的身軀上,松松垮垮的,看起來有些滑稽。
璃琴懶得跟他計較,靠在床頭,看雪墨翎一手端碗一手持湯羹吹啊吹的,終于忍不住了,提醒道︰「翎哥哥,粥涼了」。
雪墨翎將湯羹拿到嘴邊試了試,這才送到璃琴嘴邊。璃琴沒敢流露出絲毫嫌棄之意,一口一口喝完了整碗米粥。見雪墨翎端著清湯如法炮制,璃琴翻翻眼楮,瞅著被他嘗過的湯,脖子往後仰了仰,「翎哥哥,我飽了」。
誰要吃他嘴巴里剩下的殘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