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一百人的騎兵隊伍唱著高亢的曲子整齊行進,一掃兩個月來的陰霾。逸蕭和情芷菡並騎走在最後,逸蕭不忘對她剛剛一戰的表現大夸特夸,夸得情芷菡喜翻了心,看著前方興高采烈地隊伍,逸蕭感到一陣自豪。
「這曲子誰教你們的?听著讓人熱血沸騰。」情芷菡興奮地問道。
一名隊員獻媚道︰「听說是當年的堂主教的,朱雀堂一直沿用著。」
逸蕭想起師父吟唱的生死兩茫詩句,沒想到他還是個學富五車的才子。
!火勢熊熊而起,逸蕭扔掉手中的火把,一百人一齊低著頭,為死去的兄弟默哀。此役朱雀精兵團共損失十七名隊員,傷者二十余,敵人能逃走的不足四百,死傷大半,戰績可謂輝煌,相信火龍王得知此事一定會震怒非常。
蘇心河去了靜室療傷,逸蕭安排好情芷菡以後,獨自去見華清鴻,不免又受到一番夸獎。謙虛了幾句,二人進入正題,話題自然離不開北方烈家的兩千精兵。如今火龍窟新敗,火龍王到達之前已不足慮,不過有了這次的教訓,相信他們會合兵一處,使力量集中,避免再次被逐個擊破。華家百年武林大豪的底蘊豈是易于,若非這三十年來行事極為低調,即便他兩派聯手也不敢如此放肆。
逸蕭皺眉道︰「按理說火龍王也該到了,不知他的武功比之師叔如何?」
「我只在年輕時見過他一次,雖未曾交手,但論武功他應該高我一線,他的火龍功以至化境,恐怕三大家族除了家兄之外,無人能及,可惜家兄神龍見首不見尾,要找他也根本無從找起。唉!若有家兄坐鎮,他們焉敢放肆。」華清鴻不勝唏噓的道。
「可是烈家冰玄谷、情家奈何崖和華家浩然閣一樣,同列武林四大聖地之三,據說內里都藏有天道之秘,那烈家為何要伙同火龍窟來犯我華家,是否別家的和尚好念經呢?」逸蕭不解地問道。
「呵呵,此事說來可笑之極,據說當年烈空陽與我華家上一代族長曾有過一段過節,沒想到過了這些年,老一輩大都已經作古,他還如此想不開,趁機來報私仇,真是虧著他活了近百歲高齡,實在可笑。我這兩月來禁止族人出門挑釁,一來是顧忌火龍王的武功,二來也是想等烈空陽知難而退,沒想到這老家伙如此看不開,不但沒有撤走門下弟子,現在連自己都來了,看來是不打不行了。我低調了三十年,想來武林中人都忘了華家的威風了。」
逸蕭听說又有架打,雙目立刻發光,看得華清鴻不住搖頭,此次夜梟林一戰讓他嘗到了甜頭,正是一副樂此不疲的「小人嘴臉」。只听華清鴻續道︰「無論火龍王到與不到,三天後決戰,這幾天好好準備一下吧,到時候,我要讓他們驚奇一下!這次仍由你朱雀堂做主攻,可別叫我失望了。」
「請問師叔,決戰時能派出多少兵馬?」
「我只能給你一千五百人,怎麼樣,有把握嗎?」華清鴻仍是帶著笑臉,絲毫不擔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逸蕭沒有立刻答他,琢磨了好一會,眼中精光一閃道︰「師叔可否把指揮權交給我?」
「哦?你有什麼計劃,說來听听。」逸蕭湊過去低頭耳語一番,華清鴻听罷陷入沉思,逸蕭知道他在思索自己計劃的可行性,不敢打擾。最後華清鴻點頭道︰「恩,應該可行,不過即便沒有火龍王,那烈空陽也是極不好惹的,你要小心了,我會安排其他三堂的人去見你的。」
逸蕭回到朱雀堂,找簡雲來吩咐了幾句才回到大堂,情芷菡正在和蘇心河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見他回來,連忙迎上來問東問西,弄得逸蕭不好意思起來,這丫頭就算身邊有千萬人也是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全無顧忌,叫逸蕭大感吃不消。
逸蕭問了一句蘇心河的傷勢後道︰「蘇兄,有件事和你商量。」
情芷菡打斷他道︰「慢著,我都叫他蘇大哥了,你們倆怎麼還蘇兄逸兄的叫著,還口口聲聲說是兄弟。」
「嗯!這就奇怪了,難道我要隨著你叫不成,別忘了,你將來可是我老婆。」逸蕭故作驚訝道。
情芷菡想不到他會在「外人」面前說這種漏骨的瘋話,不由大窘,反擊道︰「誰答應嫁你了,是你要入贅我們情家,當然要跟著我叫了。」
蘇心河看著逸蕭搖頭笑道︰「唉,跟你們兩個在一起,真是想不笑都不行。不過芷菡真是奇女子,全不似一般所謂大家閨秀般嬌柔作態。有一點她說得對,你我兄弟肝膽相照,再叫你逸兄就顯得生分了。我們也不必點香爐燒黃紙的惺惺作態,我填長幾歲,從今天起,我就是大哥,你就是二弟,」又指了指旁邊的情芷菡道︰「她就是二弟妹。」情芷菡立刻嬌嗔不依,看著旁邊逸蕭不住點頭,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心中又恨又喜。
逸蕭轉入正題,把自己的計劃跟蘇心河說了一遍。蘇心河思索了一下道︰「設伏地點可以交給我,家父年輕時曾經從過軍,對于伏擊頗有些心得。」
逸蕭大喜,他知道蘇心河的性格,除非不說,說出來就一定是極有把握。兩人又商量了一下細節,逸蕭起身興沖沖地去找華清鴻去了。
第二天傍晚,華家四方堂合共一千五百人在逸蕭、華翰軒連同華照夕、華月影兄妹的帶領下整裝待發,逸蕭一邊听著情芷菡在耳邊嘰嘰喳喳的說著,一邊注視著前方如血的夕陽,華翰軒策騎走了上來道︰「逸堂主果然不同凡響,如此年紀不但當上了朱雀堂堂主,還以區區一百人大破火龍窟過千精兵,我也不得不說個服字啊。」華照夕、華月影兩兄妹也點頭稱是,連說要逸蕭去指點手下兒郎,當然已經沒有了上一次的高傲,而是多了幾分真誠味兒。逸蕭連忙客氣一番,幾人隨便聊著,只見前方一人一騎疾馳而來,正是去勘察地形的蘇心河。
「查探好了,在敵人西方十幾里處落雁谷,地勢險奇,山谷兩旁山高林厚,最易設伏,我已經留下簡雲監視敵人大營動靜了,我們趁黑出發,保證敵人發現不了。」蘇心河冷靜的道。
「哈哈,大哥辛苦了,」逸蕭轉身又對後面華家精兵道︰「兄弟們,我們出發。」
一千五百人的大軍趁著夜色出了華家主城,一路向西走了二十余里,才轉頭朝北行去,逸蕭一路上禁止騎馬,禁止舉火,在蘇心河帶路下,專揀偏僻難行的山路走,直到凌晨才到達落雁谷。逸蕭命軍馬進入山路兩旁林中休息,自己則帶著蘇心河和情芷菡朝烈家軍營潛去。
在距敵營五里處遇到了由雷成、柳柯率領的一百朱雀堂精兵,一問之下才知道簡雲獨自去前方查探敵人動靜去了。三人終于在距離敵人外圍不足一里處找到了簡雲,只見他正伏在一處地勢低窪的草叢中觀察遠處敵營的馬廄,三人連忙湊了過去。簡雲打了聲招呼後介紹道︰「他們結的是梅花營,中軍一千人,四角各有一座小營,按每營五百人計算,烈家該是與火龍窟合兵一處了,不出我們所料。」
逸蕭原本就猜到夜梟林一役之後任陌群會將兵力集中起來與烈家大軍回合,免至再遭重創,現在見敵人營中有三千人,自然是兩派聯軍合在一起。他指了指敵人中營後的一座看似獨立,卻又隱被旁邊兩座梅花角營包圍的小營道︰「那是哪里?」
簡雲答道︰「是敵人糧草所在,守軍不足兩百,堂主不是想要燒他們糧草吧,那是不可能的,那里距離敵人中軍太近了,我們沒可能潛過去而不被角營發現,而且晚上敵人必定另有布置,不虞被偷襲。」
逸蕭剛想再問,旁邊蘇心河一震道︰「不好,敵人今晚恐怕要發動攻擊,我們的計劃來不及了。」
情芷菡在旁邊听得大驚,連忙追問,只听蘇心河道︰「先父曾跟我講過一些行軍打仗的細節,有經驗者平時雖會喂飽馬兒,但在大戰前夕卻會餓它們一兩天,臨敵時再喂個六七分飽,這樣馬兒不僅膘肥體壯,到了戰場上腳力驚人,又不至于因吃的太多影響腳力。現在那馬廄里的戰馬明顯饑腸轆轆,有幾匹甚至在啃食旁邊的木樁,顯然已經餓了至少一天,除非他們糧草匱乏,否則必是要今晚進攻了。能夠做到這些小細節,敵人營中一定有高手主持。」
簡雲跟著大驚失色,「那怎麼辦才好,族長那里都是些普通族人,很多都不會武功,更別說精兵了,我們按原計劃明天突襲,只會是一場笑話。」
逸蕭冷冷看著前方敵人營帳,苦思了一會道︰「不行,計劃不能變,華家外圍無險可守,被敵人優勢兵力長驅直入,我們必吃大虧。簡雲馬上騎快馬回去稟報,著族長將計劃提前,務必在天黑前一個時辰發動攻擊,我們走!」
簡雲快馬而去,逸蕭三人與朱雀堂精兵匯合以後回到落雁谷,時已近中午,逸蕭吩咐華家軍立刻挖掘戰壕,設置絆馬索,不理情芷菡的反對,強行把她留在谷中,由華月影陪著,自己則和蘇心河領著朱雀堂精兵匆匆上馬,奔敵營而去。這次他們可謂準備充足,人手一張強弓,每人兩壺勁箭,直潛到敵人陣營旁一處小山坡後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