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海心河 第19章 有女妮裳

作者 ︰ 愛情如履薄冰

刀兵聲漸近,夜色中打斗的人影漸漸清晰,只見幾個人互相攙扶著正向這邊跑來,那名叫妮裳的少女赫然在內。蘇心河策馬上前問道︰「出什麼事了?」

妮裳一見是他,氣憤的道︰「都是因為你,我們才會被漠龍幫的人襲擊。」轉念一想,此事實在怪不得他,口氣又軟了下來道︰「你快逃吧,被他們發現了會被殺死的。哎!你干什麼去?」

她尚未說完,蘇心河已經策馬竄了出去,沒跑幾步,正見到十幾個人圍著兩個武功不俗的一老一少刀來劍往,正是落馬驛中那位老者和身邊一個年輕人。只見那老者長刀一掃,立刻有幾人被逼退,老者隨手抓起身邊青年向後拋去,口中喝道︰「去保護妮裳!」長刀再閃,把十幾個人全部攔了下來,可惜好景不長,沒兩招腿上就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劃痕。

蘇心河見他再支持不了三招便要落敗,忙飛身而起,定風棍隨之來到手中,長棍一擺,立刻挑中兩把眼看要砍中那名老者的鋼刀,兩人哪吃得住蘇心河的氣勁,立刻被震的噴血飛跌。蘇心河毫不停留的與那名老者擦身而過,面前的十多人全部被殺得連連退卻。蘇心河勁氣一吐,狂風大起,十多人立刻抵擋不住,四散拋飛,落在地上時哀嚎不止。定風棍收到背後,蘇心河像是從未發生過任何事一般,面無表情的回身向剛買了幾個時辰的愛馬走去。

妮裳等人趕了回來,不能置信的看著眨眼功夫令十幾人死傷倒地的蘇心河。還是那名老者先反應過來,恭敬道︰「老夫卓倫,多謝大俠救命之恩,請問大俠尊姓大名,可願來我們迦印部落做客,讓我們盡盡地主之誼?」他自然看得出蘇心河的打扮一定是中原人士。

蘇心河上了馬,淡淡地道︰「不用了。」說罷策騎便走。

「前面是方圓數千里的荒漠,沒有熟悉地形的人帶領很難找到綠洲或其他部落聚居地的。大俠如果想在沙漠中游歷則必須有一名向導,我可以為你推薦一名,我迦印部的向導是沙漠中最著名的。」老者急切道。

這一點倒是蘇心河現在正需要的,不久前問起落馬驛的店小二也只是含糊其辭,對附近的地形說的不明不白。蘇心河略皺眉頭,那老者立刻人老成精地道︰「我們部落離這里不遠了,繼續趕路的話午夜時分就可以到了,到時候我可以馬上為你安排向導,明早就可以出發,不會誤了你的事的。」

蘇心河看了一眼旁邊那名叫妮裳的少女期待的表情,忽然有點不忍心拒絕他們了,心中暗嘆一聲道︰「好吧,打擾了。」

妮裳立刻大喜奔過來,抓住他的韁繩道︰「我來替你牽馬!」看得蘇心河暗中搖頭好笑,這妮裳還真是天真的可以,剛因打抱不平差點送命,馬上又恢復本性了,或許只有這片單純的沙漠才能培養出這種單純的性格吧。

幾人向前走了幾步,發現他們丟棄的馬兒都聚在一起,沒有驚慌得四處亂跑,看得蘇心河心中暗贊。那幾個年輕人跟蘇心河打過招呼,見他面目冰冷,不苟言笑,就都去牽馬了,只有妮裳嘰嘰喳喳的在旁邊問東問西,累得蘇心河尷尬不已,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順道問起卓倫剛才的事。

果不出所料,那批人都是漠龍幫的人,他們在這大漠中專以搶劫販馬為生,可謂無惡不作,沙漠中大大小小的部落都沒少吃他們的虧。一些小部落就不說了,被搶了只能忍氣吞聲,就連一些大勢力也只能獨善其身,不敢理會,只因漠龍幫背後有火龍窟撐腰,且勢力遍布大漠。當遇到強敵時,火龍窟便會出面為漠龍幫擋駕,而漠龍幫則負責支持火龍窟的錢財往來,兼且利用遍布大漠的情報網傳遞消息,雙方狼狽為奸下自是合作無間。這次妮裳壞了漠龍幫的生意,他們自然不肯放過,于是有了這場截殺。

卓倫說完似乎有意無意間牽馬墜後,留妮裳和蘇心河兩人說話。妮裳年方十八,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她自小生活在部落里,對這片大漠很熟悉,迦印部在大漠中以販運貨物為生,經常四處奔走,將稀缺貨物從中原運到大漠里,又賣給其他部族的人。「這次人家求了爹很久,他才肯帶我去中原,沒想到第一次出去就惹禍,幸好有你救了我們,你看起來冰冰冷冷的,卻是一副好心腸,真是謝謝你了。」妮裳高興的道,全然忘了剛剛還處在生死一線中。

蘇心河被她天真爽朗的性格感染,不自覺的開起玩笑來︰「哪里,我只是個沒良心的東西而已。」

「哦!原來你听到我罵你了,想不到你耳朵那麼好使,以後我可不敢在你身邊亂說話了,否則什麼都給你听了去。」她哪里知道武功高強的人耳力自然比常人好很多。

蘇心河與她閑聊著,忽覺時間過得特別快,連心情都好了不少,連大漠的月色都明亮了起來。卓倫果然沒吹牛,午夜過後,他們到達了一處綠洲,幾十個帳篷建在四周,迦印部落的人世代生活在這片綠洲里,裹著與世無爭的平凡生活。一行人走近綠洲,很快被族中人發現,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迎了出來,人人興高采烈。看著一張張淳樸的臉,蘇心河忽然想起了蘇家莊的父母親戚,心中有了一種歸家的感覺。

中間最大的一只帳篷里,蘇心河吃著羊肉,喝著馬女乃酒,感受著迦印族人過節一樣的歡樂氣氛,忽然一切都不真實起來。第二天醒來,時已近正午,令蘇心河奇怪的是妮裳居然沒有來吵他,他不顧卓倫的挽留,執意要走,卓倫無奈,只好找來族中一個叫托思的年輕人隨行,充當向導。

蘇心河帶著托思行了一段路,正听他介紹著大漠里的奇聞異事,突然眉頭一皺停了下來,原來不遠處妮裳正騎在一匹渾身如玉的白馬上,笑呵呵的望著他。就知道這丫頭沒這麼好相與,難怪今天沒見到她,原來早有打算,這個看似天真的少女實際上極有主見,竟敢瞞著族里人偷偷跑來找一個剛剛認識了一天的人,蘇心河苦笑一聲,和托思走了上去。

「托思,老爹叫我告訴你,他臨時有事要你去辦,這里就交給我了,你回去吧。」妮裳毫不猶豫的道,兩人都心知肚明她在騙人,托思欲言又止,蘇心河則是哭笑不得。妮裳的大眼楮一亮,一副吃定了托思的表情道︰「你不信嗎,我回去告訴老爹你上次偷偷干了什麼事!」

托思立刻服軟道︰「別!別!,我回去還不行,算我怕了你。蘇大哥,我先告辭了。」說罷轉頭就走,顯然對妮裳很是畏懼,看來妮裳手里的把柄還不小。

「嘻嘻,我們走吧,蘇大哥,你要去哪告訴我,我保證順利帶到。中原我雖然只去過一次,但這大漠里我可是熟悉的很。」

「我們來打個商量,你帶我去沙陀城,然後就回家,你答應我們就出發,不答應我就自己走,怎麼樣?」蘇心河知道現在叫她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只好妥協。

「沒問題,我們走吧。」妮裳擺出一副陽奉陰違的神情笑道。

蘇心河發現自己拿她完全沒有辦法,只好當做沒看見,策馬向前走去。妮裳以勝利者的姿態緊隨其後,繼續她問東問西的壯舉,不時傳來幾聲銀鈴般的笑聲,為這段平淡的沙漠旅程添了幾分生氣。

蘇心河被她一輪轟炸問的怕了,不敢再讓她開口,轉而問道︰「妮裳听起來像是個中原名字,你怎麼會起這樣的名字?」

妮裳立刻興奮起來道︰「你先告訴我,這名字好听嗎?」蘇心河無奈稱是,妮裳繼續道︰「好听就好,這是我自己取的,我原名就桑妮,自小就听族中人講述中原的事,早就想去見識見識了,于是就給自己改了個名字叫妮裳,既然你說好,那就說明我改的真是好了。對了,你去沙陀城干什麼?」

「听說有個討龍會要在那舉行,我要去看看。」蘇心河答道。

「原來你要對付火龍窟,那可不是說笑的,你不要命了!」妮裳驚嚇不已道。

蘇心河轉身看了她一眼,「我沒叫你跟著我,你現在也可以選擇回去。」

「瞧不起人,遇到狼群我都不怕,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本姑娘的膽色。」說罷拍馬向前奔去。蘇心河無奈策騎跟上,一紅一白兩匹馬漸漸消失在滾滾黃沙之中。

逸蕭心情很低落,半月前蘇心河走了,十天前情芷菡也走了。他能夠明白蘇心河為何要出走,武道巔峰本就是一條孤獨寂寞的道路,師父正在這條路上走著,而他和蘇心河都才是剛剛起步。至于情芷菡,他不敢去想,這幾天逸蕭把全部心思都花在了教導堂中新進弟子方面,以排遣心中的不舍之情,讓他驚訝的是青龍堂當初那個領他去浩然閣的精靈小子厲虎也在這批新人當中,而且資質頗為不俗。

逸蕭用了五天時間逐個了解這一百余人的特點,然後把他們分成三批,分別由簡雲和華清鴻派來的兩名華家前輩教授專門的技藝。這些人將會是他將來登上奈何天的資本,為了情芷菡,他絲毫不敢含糊,多一分的希望都不肯放棄。仔細吩咐了簡雲朱雀堂的事,他倒是不怎麼擔心,自己來之前朱雀堂在簡雲統領下本就井井有條,該是進浩然閣的時候了,不知道這一去會多久。若沒有與情芷菡的約定他會毫不猶豫的邁進去,可是現在不同,自己也來個五年閉關,那情芷菡的處境將會變得極為尷尬。可是他沒得選,他需要一種毫無爭議的強大力量讓自己有保護心中玉人的資格,他現在有點明白師父當年闖上奈何天時的心情了,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心不是給自己下的,而是為了情慕。就像現在的自己,如有必要,他會毫不猶豫的沖上奈何天去。世人都道無欲則剛,他們那里知道,更執著的人才更無往而不利。

交代好朱雀堂的事,逸蕭發現自己有些嗦了,怎麼有一種交代後事的感覺,他自嘲的想。

走進浩然閣,浩然閣紅漆大門緩緩關閉,門外華清鴻派了人十二個時辰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直至逸蕭走出來為止。實際上逸蕭隨時可以放棄而選擇走出來,但那樣會在他心中埋下失敗的種子,使他的心智不再堅定,從那之後的修煉更是會難上加難,可能再也沒有機會探索武道巔峰的奧秘了,對于修習玲瓏訣的人來說心智尤為重要,那才是所謂玲瓏訣的靈魂。

逸蕭盤膝而坐,玲瓏石就放在眼前。他沒有急著研究它,而是仔細回憶起當日它救了自己一命時的點點滴滴,從自身狀況到外在環境,每一個小細節他都用很長時間反復回憶,不肯放過記憶中的每一粒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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