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河帶著四百余人的隊伍浩浩蕩蕩開往大漠,這批人本是他從大漠中帶出來的,其中有一些已經戰死在京城,永遠回不去了。此時距離逸蕭逃跑已經過去半月。他本想把妮裳留在華家,怎奈她既不忍和厲虎分開,又死活不肯離開自己,無奈之下,厲虎只有辭了華家隨她進駐西域,一舉成為倒插門典範。
臨行前,南晴找到他,毫不掩飾對他的愛慕之情。她就是這樣的女子,若在文若之前,蘇心河幾可肯定自己會喜歡上她,但現在則只能說抱歉。南晴淡淡一笑,略有些苦,不過還是帶著燦爛的笑容轉身離去。蘇心河依稀記得,她轉身的腳步微有些凌亂,讓他不忍去看,又有些恨自己,如此決絕地傷了一個女子的心。
蘇心河從淒美的回憶中醒來,心中強烈思念起文若來。
統葉城,時隔一年半後,他們終于又回到了曾經倉皇逃走的地方。解奉正在城門口等著他們,一年多的時間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反而看起來更加神采奕奕,看來這段時間他大漠中順風順水,全無敵手。兩人見面都很高興,解奉將他們引到了拓跋家原址,這里經過這段時間的重建,已經漸漸恢復舊觀,拓跋宏熱淚盈眶,暗下決心一定要將拓跋家的保鏢事業重新發揚光大,以告慰拓跋恂在天之靈。
經過商議,最後決定除了不想留下來的派資遣散之外,剩下的人全部充作鏢師。實際上解奉也樂得如此,連原本屬于他狼魂殿的人馬都沒有收回去。皆因大漠幅員太廣,單憑一個狼魂殿絕對無法掌控,現在能有一個實力強橫的盟友,對他來說百利無害。雙方聯手必定是橫掃大漠,無人敢惹。拓跋宏也很有信心,現在手下這幾百人不但實力遠勝當初家族內的鏢師,而且與中原第一世家交好,開起鏢行來絕對無人敢惹。
兩天以後,諸事停當,蘇心河將妮裳和厲虎強行留在這里,獨自回到鈴鐺海。雖說是為了修行,實際上他也不知道除了這里自己還能去哪。回到文若房間,及目處擺設陳列依舊,簡單中透著樸素和淡淡的憂傷。拿出文若為自己造的新衣,那件衣服他只穿過數次,之後就珍而重之的藏了起來,現在睹物思人,更添傷懷。
蘇心河直盯了它很久,始終跳動著文若的影子,在火熱的眼神中不住浮動。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濃,火光越來越熾,像是要燃燒出來一般,最後他突然將眼神從衣服上抽離,頭也不回離開了房間。
火龍潭的大門依舊在那,散發著微微的熱量,蘇心河大步朝內走去,「文若,我們會再見的。」
他來到千步距離的拐角處,一股能夠燃燒一切的灼熱襲來,仍然是當初那種讓他一見大驚的能量,不過這次給他的感覺卻略有區別。經過與逸蕭聯手的經驗,他現在對這股能量的感受較之前清晰百倍,它給他的感覺與當日城樓一戰洛北齊運用的那一股真氣略有相似,同屬天地間至精至純之能。
蘇心河有點明白過來,前方的炙熱能量應該是屬于另外一種規則能量,而這種規則的特點就是炙熱無比。蘇心河一狠心,一招火龍現世直卷向拐角處,真元大炙,同時邁步向前竄去。灼熱的紅光再次閃現,前方十余道熒光突然大盛,像是知道敵人來犯般向他射來,一股摧枯拉朽般的氣息再次襲到跟前。
天地規則能量豈是容易對抗的,蘇心河一聲悶哼倒跌出來,撞在熾熱的岩壁上,鮮血噴向對面,立刻就被蒸干,只留下一點點痕跡在岩壁上,觸目驚心。蘇心河運功調息,由于這里的熱能即是他體內真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很快傷勢大好,他隨即站起,再次朝那十幾道紅光撲去。
他一次次被擊飛,又一次次沖過去,每次他的火龍被擊散都要受不輕的內傷,不過很快就可以痊愈,開始時需要幾個時辰,然後時間慢慢縮短,到最後不消一刻鐘已可已再次做出沖擊。他並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用處,不過起碼體內真元越發精純雄渾,而且似乎那股炙熱的規則能量漸漸開始不排斥他了。
洞中無日月,蘇心河也不知道現在過了多少時日,只知自己離那十幾道紅光的源頭越來越近,最後甚至能夠一棍觸及到頂點。不過那里的能量極為強大,連精鐵所制的定風棍尖都變得焦黑。蘇心河並不放棄,雖然不知道已經給那些紅光擊穿了幾千幾萬道火龍真氣,不過他的火龍也是越來越盛,越來越精,最後那一次甚至從光源處穿了過去,不過還是馬上就消散了。
蘇心河苦笑一聲,自己是否太笨了,練功的方法都比別人痛苦危險百倍,幸好意志夠堅,否則絕難扛得住。心里想著,蘇心河奮起意志,又是一步邁去。
又過了不知多久,他每一棍都能夠擊中光源中心一個發著熒光的小球,血紅的熒光一閃而沒,他現在已經不用每次都受傷,而是拼盡全力抵擋紅光的攻勢,氣盡時仍有余力退回拐角另一邊,再回氣休息。這一點進步讓他的進境神速,沒過多久,終于一棍撞在小球上,炙熱的小球一震,竟被他撞得向洞內飄去,最後掉在地上。
他仍然不敢靠近,附近仍有十多個小火球散發著炙熱的火光向他逼來,他一陣力竭,連忙退回拐角處。
倘若這股炙熱的能量真的如外界的一樣,屬于一種規則能量的話,那麼現在的他等于是已經破壞了這種能量規則。雖然當時洛北齊隨隨便便就抽離出一束,而現在自己費盡全身真元也只是打破了一絲,但也足夠令人振奮了。
蘇心河心中暗喜,終于算是有點成就。如果面前只有一顆小火球,他有信心近距離頂住那股能量的沖擊,仔細研究一下這股能量法則,不過每時每刻都要抗十余道紅光,讓他實在有些力不從心。他想不到什麼好辦法可以抽離其中一顆小球,索性留下一顆,將其余的都擊入洞中深處,這雖是一向很龐大的工程,不過他現在真元回復極快,仍有信心可以完成。
當蘇心河擊落最後一顆小火球,只剩下一顆仍漂浮在空中,其余的都在距離它三丈外的地方,不足以威脅到他。他發現經過這段時間反復不停的將體內真元耗盡再補充,滿溢再用竭,真元每次都會精純一分,到現在幾乎已經可以和這股炙熱的能量規則相媲美了,不過這當然只是那顆小火球發出來的,若是和球體內的能量相比,仍舊有著很大的差距。
他不再以招式攻擊來抵擋這股能量,而是只憑身體硬抗,真元流動越來越快,體內像是燃燒起來一般,渾身通紅,似乎有一團烈火正在燃燒,透過皮膚四散出強大的能量,抗衡著炙熱的能量規則。他一步步邁進,每一步都艱難百倍,終于在邁出了第七步的時候,來到了小火球的旁邊。想不到一只手就可以攥住的一顆小球,竟蘊藏著如此精純而又強大的能量。
蘇心河單手探出,所有真元全部集中在掌心處,緩緩握上了火球。一股充沛的能量透掌而入,絲毫沒有阻隔,蘇心河渾身劇震,張口鮮血狂噴,同時手掌像是被吸住一般不能自控。生死關頭,他拼起全身力氣想要擋住那股規則能量對經脈的入侵,卻好像絲毫起不到作用一般,能量在體內飛速穿行,轉眼間擊穿他數處大穴。
蘇心河體內竅穴極其強大,仍然擋不住那股能量的破壞力,但火龍潭內隨處都是他的養料,滋養著他的全身經脈,竅穴隨即開始恢復。那股能量似乎被什麼吸引著般,不停四處游走,他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既然擋不住,蘇心河索性放棄抵抗,全身放松,任由那股能量在體內竄行。
能量入腦,蘇心河直感到轟的一下,意識瞬間像爆炸了一般不受控制,漸漸模糊起來。最後他只能感覺到能量貫通四肢百骸之後,漸漸向心脈流去,他想要阻止,可惜現在意識已經漸漸失去,下一刻,他終于昏迷了過去。
蘇心河不知昏迷了多久,體內每一顆細胞都在不停的在被破壞和修復中不停轉換,而他的手則一直握著那顆小火球,規則能量不停送入體內。當傷勢越來越輕,能量所造成的破壞越來越弱的時候,他終于悠悠轉醒。
蘇心河渾身劇痛,能量依然對他造成著破壞,不過已經處在了他可以承受的範圍內。他不知道體內個處竅穴被破壞了多少次,又修復了多少次,真要感謝這里無處不在的灼熱能量,否則他已經死過無數次了。
既然死不了,又承受過如此巨大的痛苦,蘇心河豈肯放棄,他用盡力氣咬緊牙關,雙手握住小火球,真元猛吸,那股能量立刻加快向體內涌入。蘇心河強忍痛苦,不停吸收著能量。若果是在別處,他絕不敢如此做,但在這里卻是有膽大包天的資本,因為只要他死不了,外界熱能就可以讓他重生。
漸漸地,他感覺能量入體的速度減緩,最後漸漸消失。他張開手掌,發現原本通體紅潤的小火球居然變成了一堆黑粉,散在手心,就像是四周岩壁般毫無奇特之處。他忽然意識到,原來不知何時起,幾丈外的其他小火球已經不能對他產生影響,不必再運功抵抗。蘇心河知道體內真元已經慢慢轉化為這股規則能量,雖然並不精純,但絕對比以前的真元強大,而且規則能量當真元來使用,破壞力定然更加恐怖。心中涌過狂喜,蘇心河幾步邁出,已經來到了三丈外其余十幾個小火球旁邊。
他眼力大增,仔細看去,原來那些小球並不是火焰,雖是渾體通紅,卻是晶瑩滑潤,有點像玉,又有些像凝結起來的冰晶。這里炙熱非常,當然不可能有水分在,但蘇心河可以肯定這一定是某種液態的東西凝結而成,只不知是什麼東西。他不理這些,再次拿起一顆小球開始運功吸收。規則能量再次入體,這次他開始漸漸能控制能量的導向,吸收速度也開始加快,就在他全情投入的時候,忽然手上一輕,小球再次碎成粉末。
當他吸光了十幾顆小球內的能量,感覺體內的真元純度已經與那些小球所查無幾。畢竟自己身體龐大,比那些小球大得多,能達到如此效果已經足夠他驕傲了。
眼前重新變成一片黑暗,沒有了這些能量球的熒光,蘇心河變得再不能視物。他正猶豫要不要深入看看,不知道里面還有什麼可怕的事物,內中一片隱約的亮光傳來,越來越近,間或參雜幾聲隆隆之音。蘇心河心中緊張,就在他猶豫要不要探個究竟的時候,一團火焰直朝他沖了過來。那是真正的火焰,而且越來越亮,他直看到火焰所過之處的岩石立刻被燒得粉碎,馬上就要到達這里。
蘇心河不寒而栗,腦中只能想到一個字,「快跑」!
轉過拐角,火光直追而來,瞬間將岩壁燒得粉碎,強大的熱量波及過來,帶得他直飛出幾十步,才一聲慘哼跌到地上。蘇心河五內欲裂,勉強站起身來,後方不再有火光出現,重新變得漆黑一片。幸好他現在的身體經過沒日沒夜的拼命,強大了無數倍,又知機逃得快,不然肯定要被這團火報銷掉。
他現在對火龍潭越來越感興趣,似乎里面藏著無數瑰寶,每能給他帶來驚喜和實力的長足進步。見識過佔據洛北齊身體的那人本事之後,現在的修為雖突飛猛進,卻再無法使他滿足。那道火焰讓他很是震撼,看來當自己有信心抗住那道火焰的攻擊時,這里仍有必要再回來一次。
蘇心河收拾心情,轉身出了火龍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