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蕭一口氣直飛了幾十里,終于發現了前方比一方界中渾厚百倍的障壁,難怪天聖敢放言此處無人進得來了。他毫不猶豫地氣運丹田,緩緩將天聖注入丹田的壁之真元調出,形成一道氣牆擋在身前,縱身闖了出去。幸虧這時壁之規則,與其他真元皆不相容,如若是其他真元,他等于是懷揣著一顆炸彈,隨時有「香消玉殞」的危險。
走出戀凰谷,令人有種走出一方界的感覺,但實際情況顯然並非如此,逸蕭可以肯定,戀凰谷絕非一處一方界,卻有許多相似之處。他現在顧不得理這些,只想盡快找個地方打听一下去海閣和聖門的路,分別去找師父和大哥。
不辨東西地飛奔了一整天,逸蕭終于在半晚時分抵達一處小鎮,喜出望外的他趕忙探步入鎮。這還是他第一次接觸地界的人,天聖當然除外,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在地界,天聖也絕對是個異類。起初他還以為地界全部都是由一方界走出去的高手,人人功力非凡,後來才知這里與華夏界的格局沒什麼不同,功力高深者仍是少數,大部分人都還是生活在城市和鄉村的普通人,且和華夏界的人沒什麼區別,只不過隨便找個看起來和他差不多的人,年紀也應該比他大得多才對。
像這種小鎮不會有什麼江湖門派駐足,要打听消息只能去客棧,可惜逸蕭身無分文,更不知道這里流通的是什麼樣的錢幣,只好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在街上逛了過去。
這里與華夏界沒多少不同,街上最熱鬧的是一家食檔,現在正值晚飯時間,幾張桌子都坐滿了人,還有兩桌一看便知是外地人。逸蕭過去打听過客棧的方向,那食檔老板很是熱情,他雖沒買東西,仍然詳細指給了他路徑,逸蕭對這里的人好感大增,順著方向尋了過去。
尋到客棧,這里同樣是人滿為患,他正奇怪,這小鎮規模不大,何以竟這樣熱鬧,店中小二已經迎了出來,連連點頭哈腰道︰「小先生,對不住,小店已經給人包了,請到別處去投棧吧。」
逸蕭見那小二還算合眼緣,也不氣他拒客,微笑問道︰「請問去東域聖門要怎麼走?」
他本不知道聖門在東域名氣究竟有多大,這一問不要緊,店中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他吸引了過來。只見一名老者走出來禮貌抱了抱拳,「敢問這位小哥,與東域聖門是何關系?」
逸蕭在心中翻了數遍,也沒搞清楚自己和聖門究竟是何關系,若自己從七重門出來,當然就是聖門弟子,不過現在嘛,只好胡謅一個理由道︰「我有個親戚在聖門,想去探望他,不過我是第一次出家門,未知途徑,請老先生指點。」那人一臉胡須都已花白,看起來五六十歲的樣子,不過那當然是以華夏界為標準,在這里恐怕已經一百多歲了。
老者點了點頭,「好說,不過聖門距離這里路途遙遠,沒一個月恐怕到不了。這里已經給老夫包下了,小哥若不嫌棄,不如先進店內休息一晚,明早再上路不遲。」
逸蕭觀人入微,感到這名老者開始時有些戒備,後听到他的目的地之後才放下戒備。此人該是與聖門有些淵源,不過本身並未習武,店內有幾名家丁護院之類的人,也都是稀松平常,沒有一人達到真氣化元的地步。
走進客棧,店內共有十幾名家丁模樣的人,分別佔了幾張桌子,另有幾個一看便知是老者自家後輩,此刻正圍坐在最里面的一張桌上,個個臉色陰沉,像是發生了大事。
老者倒是頗有些大家風範,客氣道︰「小兄弟想必是初次離家走動,如今正值武林大比高峰期,各地修武之人往來眾多,一個不好就會惹來殺身之禍,還是小心為上。以一般人腳程來說要足一月才可趕到聖門,小兄弟最好先回家避過這段時日,若執意要去,待大比結束之後,最好尋個商隊結伴同行,那樣會安全的多。如有需要,老夫可為你介紹。」
逸蕭喝了一口他遞過來的茶,感覺味道還不錯,好奇問道︰「老丈真是熱心腸,萍水相逢便如此待人,晚輩先謝過了。」
「好說,逢人只說三分話,老夫也不是待誰都如此客氣的。只因寒家先祖乃是聖門中人,家里祖訓有言,凡遇到于聖門有關之事都要盡心盡力,否則先祖怪罪下來,我們都要遭殃的。」老者看出逸蕭疑惑,連忙解釋道。
逸蕭心道原來如此,或許這也是必然情況,壽命長了,家族規模自然就大,這位老人家雖看似一家之長,但與其身在聖門的先祖比起來,怕是隔了幾十輩都有可能。如果地界大都如此的話,那麼這里的人際關系一定極為復雜,想想都叫人頭痛,不由暗幸自己沒有出生在這里。
他和蘇心河雖性格不同,但同是不循常規,討厭繁瑣之人,對這類事分外覺得可怕,寧願對上一個高手打生打死。否則當年也不用被華清鴻以族長之位逼得拉家帶口逃入百鳥林了。
遇到了「同門」中人,忍不住問起他們的行止,老者苦笑搖頭,臉上憂色漸濃道︰「小兄弟不用理,明日一早盡管上路就是,老夫的事情你管不了。」
逸蕭見他似有難言之隱,于是收聲不問,二人閑聊了幾句,夜幕拉了下來。閑談中逸蕭打听出老者姓丁名渠,家住附近一座大城,以經商為業,其他的都不肯透露。此刻飯時已至,逸蕭雖不用吃飯,但一來為掩人耳目,二來也想見識一下地界人平時的吃食,欣然接受了丁渠的邀請,與他同桌吃了起來,倒也津津有味。
兩人對酌幾杯,重新聊了起來,丁渠原來是做藥材生意,且規模還頗大,逸蕭心道原來這麼巧,自己如果將戀凰谷中的草藥采一些來賣給他,說不定能狠賺一筆,現在這里人生地不熟,從未因錢財擔憂的他也忍不住考慮起生計來。
飯後,丁渠安排了一個樓上角落的房間給他休息,路過臨隔的房間時逸蕭竟然發現屋內有個隱約的呼吸聲,聲音極其細微,該是名高手,不過氣息渾濁,顯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客棧是給丁渠包下的,內中住的應該都是丁家人,如此一來他們這些人理該是護著這個受傷的人路過此地。逸蕭不動聲色回了自己房間,心里猜測著這些人的來歷和目的。
他自然不用睡覺,若非不想丁渠起疑,問過路途後就要啟程趕路了,怎奈此時盛情難卻,只好等眾人都睡下以後才留書出走。此時二更已過,逸蕭探步出房,門外只有兩名丁家護院仍在客棧門口守衛,看來他們真的是在躲避仇家。他心中想著,躲開他守衛的視線竄上房頂,飛騰而去。
小鎮並不大,半刻鐘時間逸蕭便已飛了出來,夜色下不必擔心駭人听聞,他剛想展開身法,忽而前方樹林中人聲簌簌,令他大感不妥,直接無聲無息地飛上一棵大樹,冷眼看著下面幾十個黑巾蒙面人,在為首一人的帶領下向小鎮內竄去。
像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不可能引起武林高手的興趣,即便是逸蕭已經看出為首那人才剛剛步入真元境界,只有一階的樣子。他有些擔心會不會被對方發覺,見那人沒有絲毫反應地徑直朝鎮內奔去,才放下心來。
照他心中所想,這類趁夜殺人的事情在地界肯定是家常便飯,比華夏界要多得多,自己本來是懶得理的,不過想想旁晚時丁渠對自己萍水相逢的熱心,也只有餃尾追了回去。剛剛行走地界,就坐看給自己留下好印象的一行人全體被殺,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
火把四起,照得客棧四周通明如晝,兩名護院大驚下,已給蒙面人從兩旁躥了過來,長刀一抹,脖頸處鮮血飛濺,氣絕身亡。逸蕭剛剛趕到,還以為他們會先觀察形勢,再施以偷襲,故而沒來得及援手,怎想到他們會如此有恃無恐。
「 」房門大開,樓上幾間臥室內的丁家人紛紛躍出,如臨大敵般跳下廳中,個個身手都不弱,正是吃飯時最里面那一桌的幾人。樓下幾間房中也跑出十幾名護院武師,丁渠慌慌張張地從房中跑了出來,到了樓下時見到兩方隔門對峙的情景,不由面如土色,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那名帶頭的蒙面人一眼不理對他虎視眈眈的丁家眾人,一人獨自排眾而出,踏入門內,寒聲道︰「交出東西,饒你們不死。」數十人中只有他沒有蒙面,分明欺丁家沒有高手,己方可以穩吃對手,不留活口,這樣說話只是為了確認確認他想要的東西是否在對方身上。
逸蕭暗道信你才怪,心中立刻浮現出經過二樓時臨隔房間的呼吸聲,那是一名女子,不知這些人對一名女子窮追不舍所為何來。
樓上房間 的一聲碎成數塊,一名年紀在三十許間的女子從容步出,臉上容貌頗佳,卻多了一種病態的蒼白,逸蕭眼力極佳,在樓外黑衣人的後面已經看清此女,不由心中佩服。只看此女重傷之余面對強敵依然面不改色,鎮定自若的神態,足以顯示其不俗的身手和見識了。
女子緩步下樓,口中一點不讓地道︰「偷襲我商隊的該和你們是一伙吧,敢欺到我翠雨門頭上來,當非無名之輩,你們就不怕我逃出去報告上頭嗎?」
她說著已經到了樓下,丁渠立刻回身點頭,恭敬施禮道︰「祖母!」
逸蕭差點從大樹上掉下來,千想萬想也想不到這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年紀尚輕的女人原來輩分這樣大,看來沒有個兩百歲也差不多了。他原本以為她會是丁渠的孫女輩,誰知原來是一場誤會,心里不勝唏噓,原來壽命長還可以有如此尷尬的事情發生,真是始料未及,武功到了一定層次對于駐顏絕對有奇效,如果在這找本簡單易懂的武功秘籍回華夏界,當做是美容養顏秘方來傳授,保證賺個萬貫家財,說不定還能富可敵國。
那名帶頭的殺手絲毫不漏痕跡地上前一步,朗聲笑道︰「丁月瑤。你若真有本事又何能重傷至此,還累及族中年輕輩無辜被牽連。今日你若逃得出去,本人以後收手退隱,再不出江湖!」
看來今晚雙方是要不死不休了。逸蕭遠遠看著,心中倒是毫無驚色,反而頑皮心起,縱身跳下大樹,手舞足蹈地朝門口奔去,口中不住大嚷︰「不好了,有強盜殺人啦!」
雙方人馬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驚慌之下不自覺已經大打出手。那名殺手頭子雖同樣不知發生何事,但多年經驗告訴他,逸蕭那一聲喊覺不尋常。遲則生變,他不及細想已經朝「丁月瑤」欺了過去。丁月瑤雖身受重傷,怎奈己方除了自己無人是他對手,只好勉力出手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