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海心河 第64章 故人之逝

作者 ︰ 愛情如履薄冰

逸蕭憑借過人的靈覺,帶著兩人穿山過林。三人速度極快,幸好這時天已入黑,不怕被常人發現,疑似怪物出沒。假如真的有人發現了他們入村,並跑去報告,憑他們的速度一定可以在此人入城之前截住他。

快到城門處時三人慢了下來,扮作普通人緩步入城,同時全神貫注地觀察周圍行人,希冀有所發現。不出所料,一人行色匆匆地朝城門走去。三人怕有閃失,只由逸蕭負責跟蹤,其他兩人則墜在後方,以防不測。

那人進了城依舊很小心,在街上七拐八繞,走了好久,最後在一間不起眼的房舍前停了下來。逸蕭像只夜鶯般飛上天際,隱在夜幕中,他不由憧憬起暗之規則來,假如能修成,配合他的力之真元在夜里使用,簡直連鬼都發現不了。

四處尋查過一遍之後,那人矮身入屋,逸蕭也跟了下去。過了一會,屋內仍然悄無聲息,逸蕭暗呼不妥,以他的功力,縱使神識受阻,也不該听不到任何響聲。

逸蕭再顧不得隱藏身形,踢門而入,只見屋內破爛不堪,除了幾張破碎的桌凳之外空空如也,門後的牆壁破了一個僅容一人爬過的小洞。

逸蕭大呼倒霉,怎會如此糊涂,這附近房屋排列極為緊密,此人鑽入其他房屋絕不易被發現。他正大呼倒霉的時候,忽而又覺得不妥。那人功夫頂多算是庸手,華家精兵團任何一人都不在他之下,這樣的人如何在自己手底下溜走而絲毫不被察覺?

逸蕭心有定見,借著窗外照來的月光,仔細查看屋內的陳設,終于在一輪掃視之後發現了牆角處的異樣。

這里略有些干淨,雖不明顯,卻逃不月兌逸蕭的眼楮。逸蕭將牆角的幾張碎椅搬開,果然露出一個隱蔽的入口,直通地下,假如他是普通人,進屋之後發現牆上的大洞,一定會以為那人穿洞而出,逃到了遠處,情急之下直追過去,哪里還會發現牆角處的秘密。

逸蕭輕輕掀開遮擋的洞口,探步入內,直下了近三丈之深,地勢轉平,一條僅容一人行走的地下甬道直鋪開去。

急切的嗓音傳來,那人似乎遇到危險的事,逸蕭心知不妥,趕忙加速,十幾步後方向一轉,一道簡陋木門橫在前方,里面隱現燈光。逸蕭推門而入,慕容南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赫然出現在眼前。

他面色蒼白,氣若游絲,似乎命不久矣。

事先任逸蕭如何想,也絕想不到此時此刻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他,正有些不知所措時,慕容南費力咳了幾聲,一口淤血吐了出來,一看便知已經到了瀕死的一刻。

逸蕭回過神來,趕忙上前,他跟蹤的那人急忙間想要上來擋駕,被逸蕭一把推開,直接抓起慕容南的手腕。曾經的魔道五大高手之一,赫赫有名的滅情手,此刻眼圈深陷,眼白外漏,正在痛苦地掙扎著。

想起當年初遇時,兩人曾定下三掌之約,最後慕容南以兩掌結束了那場比斗,隨後兩人席地飲酒,大談中原域外的武林軼事。

是他救了大哥,如果沒有他,逸蕭不會有現在水火交融般的兄弟感情。是他救了芷兒,那時情芷菡從天南賭坊逃出來,如果沒有他,已經被銀魅殺死了,逸蕭也不會有現在的愛妻,更兼努力練功的小逸宇。是他四處打探消息,間接幫助逸蕭他們擊敗忠王叛亂。

逸蕭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連忙追問是否他指使任陌群等人的行動,因為他探上慕容南的脈搏時,就發現他的經脈忽斷忽續,極不穩定,隨時都有可能斃命。

他無能為力,只能坐看曾經的忘年之交,現在則敵友難分的老前輩,漸漸失去生命的氣機。

慕容南見是他來,回光返照般睜開雙眼,臉部因劇烈的疼痛而扭曲,含著血絲的嘴唇微微顫抖,勉強伸手指向旁邊桌上一個小木盒。

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慕容南的雙臂再不受自己控制,無力地垂了下去,眼中光華漸漸消失,終于離開了這個世界。

逸蕭發覺他經脈已斷,再無法憑內力接上,無奈收手。沒想到找尋了這許久,最後會是這種結果,他仔細檢查慕容南的尸身,毫無疑點可循,早已病入膏肓了,他從旁邊桌上隨手拿起慕容南臨死前指向的那個木盒,打開一看,果然又是一塊魂靈玉。

莫非他真的是七十年前的那個人?如此一來,他豈不是已經活了幾百歲!他想尋旁邊那個來送信的人問清楚,正在這時,門外蘇心河攜文若撲了進來,恰好看到這驚心的一幕。他們顯然是發現了逸蕭打開的密道口,知道事情有變。

文若一見慕容南的尸身,忍不住驚呼出聲,連蘇心河都驚愕當場,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是你殺了他?」蘇心河皺眉問道。

「我哪有這個本事,他的經脈是自行斷裂,好像一直存在著很大隱患,只是今日恰好發作。」逸蕭回答時,順手將一塊魂靈玉遞了過去,示意蘇心河這里果然有一塊,又轉頭走向那個送信人。

三人這時才能留心觀察此人,只見他驚恐地看著三人,不過從他剛才沒有趁逸蕭聚精會神查看慕容南情況時逃走的這點來看,他應該是知道逸蕭的身份,故而放棄了逃走的念頭。

「你是誰?」逸蕭開口問道。

那人聲音略有些顫抖地道︰「我是姜族後裔。」

「姜族,是那些百年前被帶到這里的人嗎?」那人想不到逸蕭居然會知道此事,只能點頭稱是。

「你該知我是誰,所以不要撒謊,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我保證放你一條生路。我說到做到,連任陌群之流我們都可以不殺,你有理由搏這一次。」逸蕭似在替他考慮般道。

那人果然聰明,點頭道︰「你不必問了,我的確知道你是誰。據我所知,我們姜族就是世代保存魂靈玉的家族,他也是。」他說著眼神看向慕容南。

逸蕭終于明白為何慕容南當年能夠打听出魂靈玉的事情,因為他本身就是持有魂靈玉的人。但即使是持有魂靈玉,這所謂的八族也分為三六九等,像南天雲和大漠中的迦印、迦南和統葉三部,就連知道魂靈玉秘密的資格都沒有。

只听那人繼續道︰「祖上逃到華夏界後便與世長辭,臨終前要我們持魂靈玉分散逃走。其中只有兩批人被告知了事情的真相。」他說著又補充道︰「即使是嫡系族人,事先也不會知道魂靈玉的秘密,只有在歷代交替時才會將這件事說出來,並將這個秘密傳遞下去。」

「究竟是什麼秘密?」逸蕭忍不住問道。

那人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都是他告訴我的。」他指的當然是慕容南。

「我只知道自我出生起就是一個人,身旁再無其他族人,他又終日在外,據我所知,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大漠中觀察其他三族的情況,以保魂靈玉無失。」

「你們既然是一個家族,為何又稱八族?」

「那只是掩人耳目的一種手段。」

逸蕭听過暗自點頭,又問道︰「慕容南為何要花心思引我們去隱魔窟?他想借我們的手清繳那里嗎?」

那人再次搖頭道︰「據他所說,這樣做是為了引聖地前來干預,讓你們雙方決裂。」

蘇心河想起當時的情況,原來慕容南早知練星會來阻止他殺掉隱魔窟的人,于是接口逸蕭問道︰「那他與海閣時什麼關系?」

「我也不清楚,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我尚未出生。」蘇心河想起離莫痕說過,為了他,離莫痕已經在華夏界守了幾十年,看來慕容南與海閣的關系是另一段插曲,而他能夠在離莫痕那種高手下面隱藏幾十年,當真「辛苦」非常。

那人所知有限,蘇逸二人又問了幾個問題,見再無可問,于是囑他草草葬了慕容南,三人轉身離去。

通衢街上的夜市依舊繁華,這幾年南天雲的生意越做越大,連對面的棲鳳樓都被他買了下來,並在與天南賭坊之間建起一條空中廊道,讓客人可以極盡興致,連過街的力氣都省下了。

三人從通衢街上穿行而過,並沒有進入天南賭坊,也沒有尋親訪友的興致,天南賭坊更不是談事情的好場所,他們直接過門不入,向拓跋宏的鏢局走去。

逸蕭首先打破沉寂︰「現在可以確定,慕容南絕不是七十年前的那個人,或許只有待找到我師父才能問清他的身份了。」他一直對華清古交給他的機關迷陣等心得不能釋懷,那分明同顏江所指的那個地方的迷陣同出一源,師父一定知道一些事,或許他的失蹤也與此有關。

蘇心河沒有答話,滿腦子想的都是今天的事,從任陌群到慕容南,一干熟人的命運,都不由自己控制。剛才那人的確曾說過,魂靈玉的事情海閣並不知情,海閣在利用慕容南打探華夏界的消息,慕容南同樣也在利用海閣,以達到隱藏魂靈玉秘密的目的,只是當煉魂宗在這里大肆動作,將整個華夏界翻了過來時,慕容南心知這個秘密再難保住,于是主動說了出來,並謊稱是從海閣那里得到的消息。

難怪蘇心河在海閣三年,卻未曾見過慕容南一眼。但離莫痕為何要說謊,騙他說慕容南在地界修行?

見他沉默不語,逸蕭也失去了再次說話的興趣,文若則是一直跟在身邊,不想打擾兩人。這便是性格差異,此時如果是情芷菡,甚或遠在地界的樂千琴在場,必定受不了這種壓抑而又疑雲重重的氣氛。

三人來到幾條街外的一處寬敞大院,一看便知,拓跋宏幾人在這里混得很好,半條街都被一間鏢局佔了去。

此時偌大一座院子里安靜非常,只有三三兩兩的鏢師在來回走動,沒有任何鏢車進出。三人邁步進入大門,立刻有人迎了出來,熱情周到地招呼,並道歉說鏢局這段時間歇業,望幾人見諒之類的話。

逸蕭眼利,正看到拓跋宏從院里的大廳內走出來,連忙揮手示意。

拓跋宏見到幾人大喜,趕忙沖了過來,許久未見,竟熱情地同逸蕭擁在一起。沉寂的大院頓時熱鬧起來,鏢師之中不乏當年隨蘇心河死戰京城的人,此時認出了他們,連忙上來打招呼。

那名知客得知兩人竟是七年前名震天下的逸蕭和蘇心河,略有些不好意思,又暗呼幸好剛才沒有表現出不敬的態度,否則必生大禍。他好奇地仔細看了兩人幾眼,心道這兩人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年輕,如何能在七年前就做出那種震驚天下的大事,據說連皇帝寶座都是他們保住的。

厲虎這時扶著大月復便便的妮裳從廳內走出,笑看著兩人被圍得插針難下,雙雙喜上眉梢,文若則適時地從人群旁邊饒了過來,拉著妮裳問長問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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