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離莫痕的意思,這里的戰役一時三刻打不起來,而且即便敵人攻城,他們能做的也只是撤退到海閣了事,根本用不到他們兩個,出去偵查一下敵人的情況也好,借著仵家的情報網,沒準能查到一些敵人的陰謀,如果能偵知煉魂宗大軍的行蹤就最理想了。
天明時分,蘇逸兩人伴著樂千鴻從城後繞道,沿著聖門所在的邊界飛過,再轉向避過敵人的大軍,向望海城飛去。
這條路恰是他們從輝霞城回來時所走,如今兩人輕車熟路,再加上有樂千鴻帶領,速度絲毫不慢。
照這個速度,不出一個半月便可趕到望海城,前提是不眠不休,中間又不能出狀況。逸蕭一邊飛行,一邊想起前兩天找上官敬軒學習箭術,並索要勁箭長弓的情景。這家伙對他們能夠四處走動頗為羨慕,自己身為獵芒師一隊隊長,很多時候都是分身乏術,也惱火不已。
三人晝夜飛馳,兩人向樂千鴻打听望海城的詳細情況,他解釋道︰「望海城懷家如今已經分裂為兩股勢力,雙方之間涇渭分明。懷安的弟弟們在幾位族叔的支持下自立了門戶,並有喧賓奪主之勢。很多老人都被拉攏了過去,這邊越發顯得實力單薄了。加之這半年來他們的鏢貨頻頻被劫,最令人頭痛的是連敵人的影子都發現不了。」
逸蕭想起一事,問道︰「他們沒去央龍傲那家伙幫忙嗎?他不是承諾過懷家走鏢的安全,難道只是騙我們不成!」
「最奇怪的就是這里,懷家發現不了敵人的蹤跡還有情可原,連龍傲那種累世大盜,望海城外方圓數千里都是他的地頭,連他也束手無策,我便當真懷疑懷安兄那幾個弟弟的能量了。此事必定是哪個本地大派暗中布置,與懷家那群人合作,事後再坐地分贓,這種事常有,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原來如此,難怪仵欣雅要找他們助拳,只是他們兩個何德何能,能助他夫妻二人度過難關呢?連龍傲都無此本事,他們如何能辦到!而且他們現在身份不比往常,兩人都是見光死的身份,真不明白離莫痕為何肯放自己兩人出來。
逸蕭腦中胡思亂想,三人經過一月全速飛行,已經過輝霞而不入,直接朝望海城飛去。
三人不眠不休,直飛了三十多天,終于停下來休息。照這個速度,再有十天便可到達望海,想起從望海到輝霞,再從輝霞到聖金,兩人九死一生下,足足走了半年,這大半年來兩人變化頗大,功力進步不說,眼界也不再局限于華夏一隅,閱歷對于實力的增長的確不容忽視。難怪海天凡肯放蘇心河出來,這些是成為高手的必經之途,沒有近路或岔道可言,當年海天凡轉戰天下,或許也是這個道理。
逸蕭掏出大弓不斷比劃,試想著如何能夠快速出箭,又不用像上官敬軒一樣整天背著張又笨又蠢的大弓招搖過市,恨不得此刻就來幾個對手讓他試試火候,蘇心河已經伴著文若走到一邊私話去了。這一個月來她整日呆在乾坤袋中,一定氣悶得很,若是情芷菡或是樂千琴,早已經大發雷霆,此時的文若則是依偎在蘇心河肩頭,絲毫不見著惱之象。
「樂大哥也不清楚煉魂宗現在的行蹤嗎?」逸蕭首先打破沉悶的氣氛,一邊揮舞著長弓一邊道。
「我哪里會有這種本事。我的事已經夠頭痛了,哪還顧得上這些。」樂千鴻苦笑道。
「你有什麼麻煩?」逸蕭一呆道。
「不就是千琴那丫頭,這大半年一直嚷著家里無聊。以前沒出過門還好,和你們走了一趟蒼幽城之後,就再也呆不住了。你們都不知道上次海閣出兵去救你們,師父花了多大力氣才將她留在府中。」
逸蕭听著好笑,那丫頭的確是坐不住的性格。他忽又想起一事,接口問道︰「上次據煉魂宗落楓所說,他們理該有人在路上伏擊你們才對,在聖門的時候竺尋又說有人在煉魂宗總壇听到驚悚的聲音,究竟是怎麼回事?」
樂千鴻苦思著答道︰「這一點我也不清楚。不過據說那次是煉魂宗內部出了問題。他們這幾個月忽然變得低調,恐怕與此事不無關系。」
「輝霞城最近有什麼動靜?」
「還能有什麼動靜,獵芒師的分裂對輝霞是個不小的打擊,現在又要派遣人手參與圍困聖金城,再加上你們這段時間不斷出擊騷擾敵人,使他們不得不加派人手。現在的輝霞城已經快要成為空城一座了。真不明白煉魂宗究竟給了他們什麼好處。」
「沒當過城主的人,永遠不會理解他們想要世代傳承下去的想法。為了這個目的,很多事都是在違心而做,有幾人能像海天凡那樣超月兌呢。」逸蕭忽然說出幾句很有深意的話,令樂千鴻一愕之下,竟無從接口。
「哈哈,我少有說出如此有理的話的,看來以後不能四處打打殺殺了,會失了身份。那兩位怎麼還在卿卿我我,我們是否該上路了?」
幾人稍事休息繼續上路,無驚無險又過了幾天,就在他們尚有三五天路程便可到達望海城的時候,終于被劫了下來。幾人本可避過去,選一條不為人知的小路繞道行走,但見到大路上來回巡邏的人馬之後,還是決定去問個清楚。因為他們看出,對面巡邏的人馬像是龍傲那伙強盜團。這里已經快要進入蒼幽城地界,即便不是如此,龍傲的人也不會囂張到膽敢攔路設卡的地步才對。
蘇逸兩人曾與龍傲的人馬大戰過,也殺了他們不少高手,此刻不宜現身,只由樂千鴻過去打听,他們則留在暗處觀察。兩人偷眼看著樂千鴻同那伙人交涉,沒過多久,他又轉身走了回來。
「這里要封鎖三天,任何人不得過去,否則殺無赦。」樂千鴻無奈道。「我連他們是否龍傲的人都不敢問,他們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看來事情很嚴重。」
這種封鎖網自然擋不住他們三個,基于對情勢的考慮,他們變得謹慎小心,從旁邊山里遁過去時,全都輕手輕腳,更不敢騰空飛行,直到天黑,仍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他們不敢四處打听,這附近的村子幾乎都是龍傲的眼線,只能往樹高林密的地方潛行,幸好有樂千鴻在,否則兩人難保不迷路。
三人趁著夜幕趕路,忽覺前方火光沖天,趕過去看時,只見一所荒村中人頭攢動,百余人互有攻守正打得激烈,分不清是何方人馬。
三人伏在暗處,不知該進還是該退,更不知該幫誰。恰在此時,一件燃火的茅屋中,一家三口由女人背著個小孩子,男子頭前帶路向屋外沖去,忽然斜里飛來一柄利刃,那男子顯是不懂武功,應聲倒地,再也沒有爬起來。
逸蕭離得最近,但仍有幾十丈距離,眼睜睜看著那人倒下而無能為力,不禁大急。男子伏尸處一人飛竄而至,一身白衣在火光中尤為顯眼。只見他腳尖一挑,一柄鋼刀從男子身上回到手中,反手一刀向後方女子和孩童劈去,竟無絲毫憐憫之心。
逸蕭大急,自林中飛身而出,可惜仍是晚了一步。就在他以為這母子兩人必死之際,橫里一道黑影閃電般插了進來,堪堪擋在女子面前,硬是以身體挨了那柄力劈而下的鋼刃。
鮮血飛濺,黑影一個踉蹌倒向母子二人,身後那名白衣人毫不放松,緊跟著又是一刀劈來。逸蕭終于趕得上出手,不待真元遞出,眼中一道利芒飆射而去,同時大弓揚起,勁矢射出,直擊白衣人面門。
白衣人見來了援兵,而且實力不弱的樣子,毫無慌亂之象,一步向後退去,同時一拳擊出,拳風處隱現白霜,觸到逸蕭的箭尖時,白霜不可思議地扶搖直上,將整支利箭裹了個結實。
箭矢頹然落地,發出一聲脆響,逸蕭身軀一震,攻勢受阻,直接落往地面。背後的蘇心河同他默契極佳,知他頃刻間再難組織攻勢,就那樣從逸蕭的頭頂大步跨去,水火二則痴纏在一起,瞬間自棍端涌出,雖不是水火二龍,但勝在兩股真元合而為一,威力極大。
白衣人再難保持冷峻的面孔,驚凜一聲再次後退。水火交融的真元勢如破竹,沖破白衣人的防線,利刃般刺了進去。白衣人悶哼一聲向後仰倒,一道金光恰好直射他的面門,同時蘇心河毫不遲疑地一條火龍魚躍而出。
白衣人面色凝固的剎那,樂千鴻自天上降下,掃了一眼村里的情況,朝呼救聲傳來的方向躍去。這座村子里有許多平民百姓,不知這伙都是些什麼人,竟然襲擊一群毫無抵抗力的村民,而另一伙人正在拼死救援。
蘇心河剛想隨著去救人,忽听身後逸蕭一聲驚呼,轉頭看去,他正扶起那個擋住敵人刀鋒的黑影。定楮一看,原來是個熟人,正是當初憑恃暗之規則偷取他們鏢貨的那名三階高手,龍傲的頭號手下。逸蕭一直對他的乾坤袋念念不忘,現在見到本人躺在自己懷中,渾身血跡斑斑,分明經過了慘烈的一場大戰,已是入氣多出氣少了。
逸蕭喚了兩聲,那人似乎听到了他的聲音,卻無力說話,逸蕭將真元探入,試著替他療傷,但經脈內毫無生氣,剛剛那一刀足以致命,已經斷絕了他的生機,他無奈朝蘇心河搖了搖頭,此人已經無法施救。
蘇心河開啟乾坤袋,將那對母子送了進去,那名村婦見到如此神奇的物事,竟毫不驚訝。逸蕭又想起剛剛死去那人同樣擁有一個乾坤袋,這個女人必是見識過,由此看來,這里或許正是此人的本族所在,否則他如何為了一群平常百姓拼掉了性命?
前方樂千鴻已經同襲擊村子的強人交上了手,蘇逸連忙追了上去,三人就這樣糊里糊涂地加入到了保護村民的大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