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桐關,物資轉運處。
大雨之後,是泥漿的充斥還有腥味,不過,這個世界像被徹底的沖洗了一次,變得清晰而又干淨許多。
原本蹭亮的皮鞋上已經沾滿泥土,然而這並不妨礙黎曜天的卓爾,剛毅的線條讓他忙碌的身影變得能加英姿勃發,而那飛揚的眉宇,更是讓人見了之後,心頭一震,仿佛再也沒有比他更英俊的男人了,在場的女性無一不是抱著這份痴想。
尤其是他的魄力,他運籌帷幄的魄力,男人一旦沾染這些,就會具備無窮的魅力,更何況黎曜天這是與生俱來。
「找到這些人後,立刻交由警方處理,而且,要十倍懲處。至于住進醫院的病患,讓家屬上報就醫費用,讓財務局接手這個工作。」
桐關這樣困難,卻還是有人調換賑災物資,謀取不利之財,這樣人的,見一個抓一個,來兩個抓一雙。
「市長,先吃飯吧。」趙秘書望著一旁的盒飯,顯然已經沒有了熱度,可黎曜天的確是顆米未沾,甚至是水也沒有找到機會喝。
擺了擺手,黎曜天掏出衣兜里不斷震動的手機,一看來電顯示,他想也不想的掛斷,繼續著手其他事情的處理。
就這樣忙天荒地,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六點,看到余暉四射,黎曜天這才想到李雪陽的小臉,她早上在車中無憂無慮的樣子,她說著要試著面對困境的樣子,還有她嬌嗔撒嬌的樣子,黎曜天覺得,他必須回家了。
號碼還是不停撥來,可是黎曜天始終沒接,最後,宋妍書只能將號碼撥到了趙秘書的私人手機上。
「市長,出事了。」
以為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處理,黎曜天的雙眼立刻暈染了一層黑光,然而趙秘書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將宋妍書的原話告訴他。「李小姐出事了,被黎參謀長抓緊黎家別院,被關在了祠堂整整一天,到現在也沒吃沒喝,宋小姐去偷偷的看了一眼,說是听到里面有撕心裂肺的哭聲。」
撕心裂肺?
腦海里忽然就想到了之前李雪陽被黎文澤打出來的烏青,雖然他並不知道黎文澤為什麼會下這狠手,但他就是知道,黎文澤對李雪陽,是真狠,沒有任何的一絲摻假。
心,沉得猶如墜入了地洞。
想到自己整天忙碌,想到自己就真的相信了李雪陽電話里的那些倔強的字眼,黎曜天自責愧疚的一拳砸向自己的轎車,只听到 的一聲大響,趙秘書被嚇壞了。
她從未見過黎曜天發怒的樣子。
這是,第一次。
都說脾氣溫和的人一旦發狂是十分可怕的,而黎曜天,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她嚇得一縮再縮。
「有事發我郵箱,我先回南臨。」
「好的,好的。」趙秘書根本不敢去看黎曜天是什麼表情,只看到他極為迅速的拉開車門,鑽了上去,並以最快的車速,離開桐關。
***
夜,正在逐步的加深,而祠堂里,也漸漸沒有了任何光線,李雪陽是十分熟悉這里的氣息的,那股陰森發霉的味道,直到現在她都記憶尤新。眼淚忽然就脹滿了眼眶,她心里害怕得甚至想要認輸,可是只要一想到黎曜天還等著她的答案,李雪陽就死死的咬著下唇,一語不發的模樣,若是有光在,能夠看清,她絕對是楚楚可憐的,從未有這樣的軟弱過。
二哥,你會來找我嗎?
李雪陽趴在地上不禁自問。
其實這一切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黎文澤將刀子插進了李雪陽的心里最深處,因為他在提醒她,在強調,在重復,她是從那個籠子里出去的,她和黎曜天不僅僅是雲泥之差。
人畜……
那將是一條怎麼也跨越不了的鴻溝……
「二哥,我不想放開你啊。」
***
幾個小時的車程,黎曜天將奧迪急沖沖的停在了黎家別院的門口,下車就迎上了守在門口的衛海魏,黎曜天的臉色陰沉,隨後便直接吩咐衛海魏。「現在不要讓老頭子知道我回來了,我先去找妞兒。」
衛海魏如釋重負的點點頭,然後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繼續昂首挺胸的站在他的崗位上。
腳步很沉,也很重,黎曜天不知道他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走向去偏院的路上,可剛剛穿過回廊,就看到了在回廊盡頭來回踱步的宋妍書。
「曜天,你趕緊去吧,我看雪陽的情況真的不好。」
眼神,真誠,很完美。
如果說這一刻她還是在演戲的話,黎曜天只能說他日後會有一個很大的對手,所以,他一聲不吭的點了點頭,待到和宋妍書擦身而過之時,才小聲的致謝。「謝謝,大嫂。」而後,他猶如飛奔一般,邁向偏院的路上。
月光皎潔,可人影模糊。
黎曜天拾起地上的石頭砸碎門上的鐵鎖,而後就吱呀的一聲,推開了他和李雪陽隔著的那道房門。
見到自己的女人狼狽不堪的趴在地上,想要起身卻沒有辦法的時候,黎曜天滑動喉嚨,眼眶也是一熱,腳步急不可耐的走到了李雪陽的面前,將她半身撈起。「妞兒,妞兒,我做錯了,是我的錯。」
意識正在逐步的回籠,等到李雪陽感受到那熟悉的體溫之後,立刻就抱住黎曜天的脖子,嚎啕大哭了起來。「二哥,你終于來了,你終于來了。」
輕輕的安撫著懷中的人兒,黎曜天深深的吸一口氣。「你為什麼不求饒?傻妞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這是我的答案。」頸項纏著黎曜天,李雪陽回答得十分堅定。「二哥,這是我回答你的答案,無論誰妄想破壞,妄想分離,妄想我們痛苦的人,我決不妥協。」
渾身一震,黎曜天的心髒猛然跳動。
他真的沒有想過,李雪陽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死不屈服的方式,告訴他這個答案。
她會堅定不移的跟著他。
無論發生什麼,無論任何情況!
吻,瘋狂的印在了她的唇上,吸取她的干澀,等到她胸膛的空氣抽空之後,黎曜天才將她放開,將她揉在懷里。「凡是想破壞,分離,讓我們痛苦的人,我必十倍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