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句,秦殊晏的話就讓她的臉色刷的變白。舒愨鵡
他說,「我要跟知何結婚。」
關夏的臉色微微變了那麼極其短暫的半秒,秦殊晏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將她所有微妙的面部表情收歸眼底而不動聲色。
他緩緩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看著對面的關夏,等待她下一刻的反應。
像是听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關夏嘴角微微綻開,輕笑著抬起眉眼,萬種風情盡在眉梢,她縴細的手指上藍白瓖嵌的美甲帶來一陣海風,掠過鬢角,順著耳緣的弧度,流暢的一路吹過,停留在尖尖的下頦。
她就這樣眼里含著笑,白希的手掌墊在下頦,與面部嬌女敕而微微透亮的肌膚竟無二色。她直直的看著秦殊晏的眼楮,風輕雲淡,不見一絲慌亂,「恩,現在是下午四點,午睡時間已過,還沒入夜,你已經開始做夢了嗎?」
她直起身子,優雅的靠進沙發里,隨意的將修長的雙腿交疊,呈現一種舒適自在的姿態,她隨手在秦款兒的馬尾上模了模,溫柔道︰「好吃嗎,款兒?」
秦款兒正一點點的用小勺挖著,這樣太過拘謹束縛,連她最愛吃的巧克力慕斯都不像往常吃的那般好吃。她抬頭的時候目光率先斜斜的看向秦殊晏,然後轉過頭對著關夏甜甜一笑,點頭,「嗯,真好吃!阿姨,你也要來一份嗎?」
關夏微笑著,搖頭,「不了,我在節食。」
原本有些凝滯的氣氛,瞬間被關夏和秦款兒這一番互動變得輕松起來,好像秦殊晏真的講了一個笑話,純屬博人一樂罷了。
秦殊晏也松了眉眼,低沉的笑聲像是一串音符余音裊裊,「等你收到我跟小啞巴的喜帖時,希望你也能這麼開心。」
關夏微微歪著頭,這讓一向表現端莊大氣的關夏顯得有些俏皮,她眨了眨眼楮,反問道︰「秦殊晏,你難道還不知道知何要嫁給孟一川了麼?他們兩個在一起將近十年,比我認識知何的時間短不了多少,十年感情長跑,現在終于要修成正果了呢。」
秦殊晏淡定自若,扯過秦款兒面前的碟子,幾口將剩下的甜品卷進口中,女乃油的甜膩中帶著可可的微微苦香,瞬間席卷了整個口腔,在味蕾上跳舞,這是他一時所不能適應的,他微微皺了皺眉頭,看著眉毛嘴巴鼻子擠做一堆,一臉苦大仇深的看著他的秦款兒,硬聲道︰「你吃的已經夠多了。」
關夏爭鋒相對,「小孩子愛吃甜品,多吃點怕什麼?基礎代謝快,又不會擔心發胖。」
秦殊晏重新正視關夏,微微仰著下巴,以一種不可辯駁的語氣和姿態對關夏再次申明道︰「關夏,我們已經分手,不可能再復合。我喜歡的就是小啞巴,要跟她結婚。」
關夏嗤笑,「秦殊晏,你不會忘記前些日子,你跟她被我捉殲在*的時候,你說過什麼吧?你覺得俞知何會喜歡你這樣隨便玩玩的男人嗎?」
「我不喜歡你把我們之間的問題歸咎與俞知何的身上,在這之前我們已經分手了。因為我,而讓你跟知何反目成仇,這是知何最害怕的事情,我同樣不樂見其成。所以,從前你們關系如何,即使以後你們再也做不成朋友,也別讓我看到你做任何傷害到她的事情。」
他起身,下巴朝著秦款兒的方向點了點,「款兒,出來。」
秦款兒小聲的叫了聲「阿姨」,關夏突然抓著秦款兒的手腕,坐在沙發上未動,只是頰邊微微隆起的咬肌,已經表明了她現在有多隱忍,她冷笑著,「秦殊晏,你真是異想天開。只要有我在,俞知何絕對不會嫁給你。她最重感情,無論是我關夏還是孟一川,她這一輩子都無法做到漠不關心。你憑什麼以為俞知何會心安理得的跟你在一起?還有,」關夏優雅的用餐巾沾了沾嘴角,不疾不徐的站起身來,踩著十公分的恨天高與秦殊晏的視線幾近持平,她笑的從容優雅,紅唇微啟,「搶了閨蜜的男人,你還希望我對她一如既往的親密無間?簡直是痴人說夢。」
她拿起桌上的手拿包,往秦殊晏面前靠近一步,指尖輕輕的點在他的胸口,細雨春風一樣溫柔的神情和語態,「我最了解俞知何。何須我動手,她只要敢跟你在一起,一生都會背上卸不下的包袱,直到郁郁而終。」
關夏微仰著下巴,將自己的手拿包挽在腰間,步態優雅的走出咖啡館,面上波瀾不驚,似乎不過是來赴一場美好的約會,而不是听她的男人如何對她表白他跟她十幾年的閨蜜要結婚的堅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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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孟一川再次跟知何提起結婚的事情時,知何將那份翻開的合同放在他面前,面露難色,打著手語,「我簽過一份用工合同……當時你還沒有回國,所以就簽了。」
孟一川看著知何指尖點著的那條三年不準結婚,簽約時間正好是他回國之前,在美國急需用錢的時候,這份兼職工作簡直就像是天上掉的大餡餅,工作輕松,薪酬不菲,唯一過分點的要求就是這條三年不準結婚。
「給的工資很高,我當時想著三年也不算長,一眨眼就過去了。」知何小心翼翼的打著手語解釋。
這完全是合情合理,也許是她心底里對于終于要跟孟一川結婚這件事有那麼一點不甘願,害怕孟一川發覺,所以這些手語比劃的也因為心虛而不那麼理直氣壯。
三年確實不算長,一晃眼她的父親已經去世十二年,她跟關夏認識十三年,她跟孟一川在一起十年,三年又三年,好幾個三年都在這麼一眨眼的工夫悄悄溜走。
孟一川拉開她的手,將合同合上,扔到一邊。
「違約金五百萬呢,」知何伸手要再去拿回合同,卻被孟一川一把拉進懷里,坐在他的大腿上,她看著孟一川,心慌慌的別開視線,眨了眨眼楮,「我可能一輩子也賠不起啊……」
「知何,」孟一川捧著她的臉,讓她直視著自己的眼楮,「你答應嫁給我,反悔了嗎?」
知何微微一愣,抿著唇,一秒鐘的遲疑被時光拉得像滄海桑田那麼長,手臂沉甸甸的有些抬不起來,緩慢的落在孟一川的肩頭,知何搖頭的同時,將目光從孟一川的臉上挪開,指了指那份合同,正想再「說」些什麼,脖頸已經被拉低,孟一川捧著她的臉吻上來,輕柔細膩,溫情繾綣。
知何有一瞬的出神,下巴墊在孟一川的肩頭,听他在她耳邊輕語,萬般溫柔與情深,「領不領結婚證,這對你們女孩子來說會比較看重。我們的家有個你,有個我就足夠,不管別人承不承認,你都會是我這一生攜手白首的妻子。我們先結婚,三年之後再辦結婚證,你介不介意?」
先結婚再領證啊……知何在心頭暗暗自語。她盯著牆上的掛飾,秦殊晏也帶著她去領過結婚證,最後一張結婚證沒有蓋上戳,程序沒有走完,這婚姻終究是不被承認的吧,新娘在最後一刻反悔落跑,婚姻關系不再是屬于雙方自願。
知何垂下眼眸,將所有的失落的情緒盡數掩去。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盡如人意。人生,總是有那麼多的無可奈何,有些事情不能不做,有些事情不能去做。
當知何的下巴在孟一川的肩膀輕戳了幾下,孟一川心中的驚喜像波濤掀起鋪天蓋地的白色巨浪,將他從頭到尾席卷吞沒。
「知何,」他將知何微微推開,在她的額上印下幾個憐惜的吻,因為太過興奮而用力,像個粗魯的毛頭小子,不知輕重。
隔著一層柔軟的唇瓣,知何的額頭被他的牙齒磕到,微微眯著眼楮,淺笑著用手拍在他的臉上將他推開。
孟一川連聲道歉,眉眼里盛滿笑意,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跳舞,「我太激動,知何。我終于要娶你了,你開心麼?」
情緒實在是一種極富有渲染力的東西,知何抓在他的手臂的手指微微收緊,無論前一秒,心里做過多大的糾結和斗爭,這一刻臉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一份笑意來。
她跟秦殊晏,終于再也沒有機會在一起了。郎娶,妾嫁,各安天命,各走一方。
還好,面前是她曾經喜歡過十年的男朋友,就算她愛上秦殊晏,已終會變成愛過,她會重新在形影相隨的日夜中再次無聲無息的愛上孟一川。
知何是個安分的女人,她明白什麼叫做知足常樂。只要結了婚,無論心里還有多少旖旎幻想,也抵不過流年平淡的侵蝕,那一份刻骨銘心也許會隨風散在時光里,也許會被帶進墳墓,一輩子不會再有重見光明的機會。
從此,她就是孟一川的妻子,chris的母親,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小孩。內能相夫教子,外工作升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