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離開病房時,她听到秦殊晏輕聲安慰關夏,「沒關系,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關夏的低語聲變得模糊,大概是撲到了秦殊晏的懷里,知何沒有回頭,只捏緊手指,拉開病房的門出去。
走廊里很是安靜,偶爾有探望病人的來訪者,堅硬的皮鞋鞋跟踩在光滑的地板上,聲音不斷地撞擊在牆壁上傳向遠方,長長的走廊里都不斷地回響。
知何轉身靠在牆壁上,微微彎著腰,風從窗外吹進來,撩起她的長發,覆在她的耳邊,遮住半張臉頰,低頭斂去她眸中所有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就是幾分鐘的時間,知何覺得已經足夠漫長,漫長到可以讓秦殊晏對關夏說完所有安撫的話語,漫長到那些讓她難以承受的情景已經過去。進病房之前,知何還故意將門弄出響聲,停頓半秒,沒有听到病房里傳出任何反應,才推門進去。
關夏已經平躺在病*上,原本半眯著眼楮,看到知何進來,便睜開眼楮,對著知何揚起一個微笑,「乳鴿湯很好喝,謝謝。」
知何一怔,連忙回過去一個微笑,心里卻微微泛著酸水,不知道秦殊晏說了些什麼,平日里總是精神不濟的關夏,似乎心情好了很多,那個微笑雖然很淡,但是很舒心。
在病房里沒有看到秦殊晏,她一直守在門口,也沒看到他出去,想來是在洗手間。知何掩飾的別開眼,掀開保溫桶的蓋子,里面只剩湯底和乳鴿塊。她做了那麼多道湯,這是關夏第一次喝這麼多。她打著手語回應,「你喜歡,我明天還煲枸杞乳鴿湯給你喝,有什麼想吃的東西也告訴我。」
關夏用手指在下頦上點了點,思索了半刻,搖頭,「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她的指尖素淨瑩潤,褪去了厚重不透氣的美甲,回歸原本的模樣,臉上脂粉未施,往日的清高孤傲,高不可攀不再,安靜的模樣如同定格在相片里夕陽下恬然的鄰家女孩,柔順黑亮的發絲鋪了肩。
知何有一剎那的晃神,當洗手間的門打開時,知何連忙去拿保溫桶旁邊放著的藥,放藥的小塑料杯里的藥已經空了,她朝著關夏晃了晃手里的軟膏,示意幫她上藥。
關夏朝著從洗手間里走出來的秦殊晏看了一眼,淡淡搖頭,「不用了,我已經上過藥了。」
知何捏著那支軟膏,臉上的微笑快要維持不住,她的眸光有些慌亂的避開關夏的眼楮,點點頭,訕訕的將軟膏重新放回去,打著手語,「我去把保溫桶洗干淨。」
她抱著保溫桶,特別像個受氣的小保姆,低頭從秦殊晏的身邊走過去。秦殊晏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她立馬慌亂的一閃身,甩掉秦殊晏的手,都不敢回頭看關夏是什麼樣的表情。
那只軟膏是外敷的,而關夏傷到的位置是那麼的尷尬,就連知何,如果不是秦殊晏突然出來,她絕對不會提出要幫關夏上藥這樣的幫助。
秦殊晏一直在病房里,那只軟膏是誰幫關夏抹上的,自然一目了然。想到秦殊晏會觸踫到關夏的那里……
俞知何!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知何拼命的甩頭,在水龍頭下沖洗著保溫桶,冰涼的冷水從手背上沖刷而過,纏繞進指間,絲絲寒涼沁骨。
手機里進來一條短信,知何才將汩汩水流關掉,甩了甩手去看手機,是顏唱唱發短信來詢問她是不是又生病了,還是出了什麼事,好久都沒看到她來上班。
知何的回復很含糊︰嗯,可能還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去上班,謝謝你的關心。
顏唱唱很快再次發來短信︰你知道關總怎麼了嘛?她也好幾天沒來會所了。這太反常了。
知何沉默著,默默的退出收件箱,將手機收起來,她一轉身,不小心踫到擱在流理台上的保溫桶。保溫桶原本就放置在流理台的邊緣位置,這一甩手,頓時丁零 當一陣亂響。
秦殊晏推門進來的時候,知何正背對著他彎腰撿著,從秦殊晏的方向,只能看到知何在地上蹲著。他緊張的大步跨過去,從身後將知何攬起,「你摔倒了?摔到哪里?」
知何抓著撿起的保溫桶,用手在他的手臂上輕拍了兩下,示意他放開。她不經意的抬起手臂在肩膀上按了按,眉頭一皺瞬間舒展,快速的幾乎令人無法察覺。她抬了抬手里的保溫桶,意思是她不小心打翻了東西,並沒有摔倒。
她擰開水,再次沖洗著掉在地上的餐具,t恤的下擺卻突然被撩起,腰間露出大片的肌膚,瞬間暴露在空氣中,有些涼。她幾乎是本能驚惱的拍掉秦殊晏的手,拽好t恤下擺。關夏還在病房里,這是洗手間,他想做什麼!
秦殊晏看著她驚詫疑問的神情,臉色微沉,一言不發的扣著知何的肩膀,將她反轉過去背對著自己,僅需一只大掌便足以將知何的兩只手腕控制在胸前,他再次抓起她的衣服一角,猛地一撩向上,整個後背全部暴露在他眼前。肩胛骨下角大片的青斑,在雪白的背上異常顯眼。
那天醫生在車上幫知何處理傷口的時候,秦殊晏一直陪在她身邊。知何從未告訴過他後背有傷,之後一直忙于照顧關夏,更是沒有再去處理過傷口。
秦殊晏收緊手指,一開口,空氣瞬間被一股寒流侵襲,「受傷了為什麼不說。你以為你是鐵打的金剛,嗯?」
知何故作淡然的掙月兌開他的手,在手機上寫到︰「不疼,真的。」
洗手間里再次「咚」一聲響,關夏睜開眼楮看向洗手間的門口,秦殊晏拽著知何的手腕,拉開門從里面走出來,怒意滔天。知何被動的對他奔走,低著頭,看不清神情。
「知何,發生什麼事了?」關夏躺在病*上,偏過頭來看向他們,聲音很低,沒有用太大的氣力講話。
知何抬頭看了她一眼,搖搖頭,秦殊晏硬聲回道︰「我帶她去上藥。」
秦殊晏抓著知何除了病房,關夏放在*頭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她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是會所的座機打來的電話。
「什麼事,直接說。」關夏恢復了一貫的冷然,淡聲道。
「關總,有份文件需要您簽字,已經拖了好幾天了,今天不能再拖了。您看,是您來會所一趟,還是我給您送過去?」
關夏看了一眼窗外,日光明媚,她略一思忖,將身後的枕頭拉高墊在身後,半靠在*頭,「等會兒,你給我送到市中心醫院來。」
「關總,誰住院了?是您嗎,您要多注意身體啊……」
關夏不耐煩的蹙起眉,直截了當的打斷對方的話,「你來送文件,不需要關心我的身體,也別拉幫結伙,呼朋引伴的整一大堆人來煩我。」
關夏說清楚病房號後直接將電話掛斷——
知何將t恤抻下來,整理好。後背上的淤青已經是好幾天前在那輛車上被男人踢出來的傷,已經趨于好轉,秦殊晏非拉著她來再找醫生涂抹一層藥膏。那藥膏里有活血化瘀的成分,抹在後背上微微發熱,暖烘烘的。
秦殊晏雙手抱臂,居高臨下的站著,厲聲問道︰「還有沒有其他沒有處理過的傷?」
知何搖頭,緊緊的拽著自己的衣服,生怕他像剛才一樣親自掀衣服檢查。秦殊晏長嘆一口氣,無奈的將她擁進懷里,聲音也軟了許多,「笨女人,連自己身上的傷都不知道處理。」
知何依舊僵直著身子,雙手置在膝上,柔軟的裙擺都被抓出褶皺,任由秦殊晏抱著。
「請個護工來替你,晚上必須跟我回去。」秦殊晏以半命令半商量的口吻說道。
她搖頭,將秦殊晏慢慢推開,「關夏的身體已經開始好起來了,再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我可以的。」
她堅持,秦殊晏也不好反對,只能心疼的吻著她的額頭,眸中卻劃過一道狠戾的光。
秦殊晏有事離開,知何一個人從醫生那里回病房。卻在病房門前看到顏唱唱。彼時,她的臂彎里抱著一個淡藍色文件夾,看看自己的手機屏幕,然後抬頭核對著門上的病房號。
顏唱唱一抬頭,眼角的余光掃到一旁的知何,一臉驚訝︰「知何?你怎麼會在這兒?」
沒等她回答,顏唱唱自顧自的回答︰「哦,你是來看關總的吧,難怪你這幾天都沒有上班。那咱倆一起進去吧。我來給關總送份文件,急需簽字。」
她先知何一步抓住門把手,壓低聲音問道︰「知何,你知道關總生什麼病嗎?她平時身體蠻好的啊,怎麼好端端的就住院了呢?」
知何別看眼,目光越過顏唱唱的肩膀,往走廊的盡頭看了看,低頭寫到︰「身體有些不舒服,沒什麼大礙,需要臥*靜養。」
顏唱唱撇撇嘴,明顯是知何不願多說。就算是她不願說,她也自有辦法可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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