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盛被嚇了一跳,忙道︰「少女乃女乃您有吩咐直說便是,千萬可別說什麼求不求的——」
方秋言也不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想讓你幫我帶一封信……給葉姑娘。я★——★▲я」
給落銀?
徐晃神過來之後,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此次去樂寧,能否見到落銀還是未知……少女乃女乃您這個忙,只怕我幫不了……」
這是間接地在拒絕方秋言。
倒不是徐盛不肯幫,而是這次徐折清去樂寧找落銀,結果會怎麼樣都還是個未知之數,他一個下人又怎敢去摻和什麼。
方秋言默然了片刻之後,又道︰「你且放心,我不會對葉姑娘說難听的話……我只是想對她說幾句心里話罷了,你若是不信,大可拆開驗查。你只管帶去,若是當真見不到葉姑娘,便丟掉罷。」
「少女乃女乃,這……」徐盛見她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了。
「我來徐家時間也不短了,難道這一點你都信不過我嗎?」方秋言嘴角的笑意微有些苦澀。
「……」徐盛沉默了片刻之後,終是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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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恍一整月過去,樂寧城已然進入了炎熱的夏日。
此刻正值正午時分,一輪驕陽高掛在中天烤灼著大地,街上行人無不是汗流浹背,腳步匆匆,都不願意在街上多作停留片刻。
「今天可是比昨個兒更熱了……」葉記茶鋪的後院中,二虎趁著午休的閑空兒,打了一盆帶著涼意的井水,浸濕了汗巾擦拭著臉和脖子。
端著茶盤的杜澤路過瞧了他一眼,笑道︰「心靜自然涼。」
二虎樂了兩聲,一邊挽起袖子擦拭著胳膊一邊道︰「我是比不得杜師傅您的心性!」
杜澤笑了笑,剛欲開口,就見拾香走了過來,對他說道︰「杜師傅,師傅請您去後堂一趟。」
一听落銀找他,杜澤當即不再耽擱,朝著後堂而去。
後堂之中,是比前頭要涼快上一些,四下開了窗子通風,故也不算太悶,只窗外的蟬鳴聲,始終都沒個休止,頗有些聒噪。
落銀坐在茶案一旁,正同對面的葉六郎說著話兒。
「趁早籌備著總是好事兒,省的到時候著急忙慌的。」葉六郎這邊說道︰「那明日開始,我就著手去張羅找鋪子的事情。畢竟要在華正街找到合適的地方,只怕十天半月也不一定可以找得到。」
「嗯。左右時間還長著,慢慢找就是了。」落銀點著頭說道。
杜澤剛一進來,就听到父女倆在說找鋪子的事情。
眉間閃過一絲疑惑,他忍不住出聲問道︰「東家,西雀街雖然沒有正華街來的繁華,但平日的人流還是挺大的,而且現在樂寧城的百姓剛習慣咱們這座鋪子的位置,好端端的為何要搬走?」
雖然說現在已經入夏,但黃大茶茶被追捧的熱潮卻絲毫沒有減退,因為價格接近平民化的緣故,一時間在城中甚至成為了消暑的不二茶品,大有掀起一陣風潮之勢。
前幾日,剛又出了一大批黃大茶。
其它的鋪子過了春季,都在一日日的清閑下來,而只有葉記是個例外。
所以東家怎麼會選擇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搬走呢,倒不如等到了深秋清閑下來再說。
杜澤剛想再勸,卻見落銀朝他看了過來,笑道︰「杜大哥,不是要搬走,而是打算開分號呢。」
「分號?」杜澤訝異地看著落銀。
落銀點點頭,「半月前我就跟我爹在合計這件事情了,現在鋪子里的生意已經走上了正規,黃茶的名聲也越來越響,已經供不應求,開分號乃是遲早的事情。」
杜澤望著落銀眼中的神采,不由地晃了一下神,然而隨即便明白了過來——既然站穩了腳跟,那就要開始擴大勢力了。
這樣一間小茶鋪,生意做得再紅火,可終究只是一間茶鋪而已。
他早就看的出來,落銀的眼光絕不會局限于此。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所以我這才讓杜大哥過來。」
杜澤收回了心思來,忙問道︰「不知東家讓我過來是為何事?」
「既然要開分號,那必然要招募新的茶師,我這幾日來想了想,如果全用新人去新茶鋪,沒個人在旁邊看管著只怕會出差池。」落銀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那東家的意思是,到時候想將我和拾香調一個人過來新茶鋪嗎?」杜澤也覺得落銀說的有道理,自然不能從一開始就全部交給新人,便點頭道︰「拾香年紀畢竟還小,又是個姑娘家,難免會有不方便的地方,屆時不如就讓我過去吧。」
落銀見他自告奮勇的樣子,不由地失笑了兩聲。
葉六郎也跟著笑了笑,對杜澤解釋著道︰「銀兒是打算另找塊地方做茶莊,日後茶莊和茶鋪便分開來。」
「要做茶莊……?」杜澤是真的震驚到了。
茶莊**化,這乃是茶行做大的第一步。就像是青國的徐家和鳳家,夏國最大的慶豐茶行,必然都是如此。擁有專門用來制茶的茶莊和一批優秀的制茶師,至關重要。
「嗯,我是這麼打算的,反正日後也遲早要做。若是兩個茶鋪再單獨制茶的話,茶師們關于制茶交流等方面,也太過麻煩。」落銀已經是打定了主意,並且幾日前,已經同葉六郎做好了資金估算。
「這下東家可又有得忙了。」杜澤既對葉記的將來充滿了希冀,又擔心落銀會顧不過來這麼多的事情。
「開始是會忙些,但後頭理順了,都走上正軌便輕松了。」落銀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這些事情跟她前世所做的比起來,實在算不上什麼。
「只是到時候茶莊剛開始做,還得讓杜大哥多費心了。」
「東家說的哪里話……只要是我能做的,便絕不會推辭。」能幫得上忙的,他肯定會盡力而為。
當初他來樂寧混不上飯吃的時候,若不是落銀不計較他之前的名聲不好留用他,只怕他現在或許已經為了生計問題,而放棄制茶這個行業了。
「那就麻煩杜大哥了。」落銀客氣了一句,繼而又道︰「待茶莊的地點選定之後,我便貼出招募茶師的告示,屆時我可能會在外頭忙,這件事情就交給杜大哥和拾香了。」
杜澤從業制茶多年,選幾個做事穩當的茶師,自然不在話下。
待事情都交待商量個差不多了,杜澤和葉六郎表示都沒什麼問題了之後,落銀估模了一下時辰,便頂著大日頭乘著馬車出了茶鋪而去。
最後,馬車在挽月館前停了下來。
落銀下了馬車,剛踏進館內前堂,里頭的小廝便將她認了出來,上前躬身行了個禮之後,便道︰「葉姑娘里邊兒請吧,曾先生已經在等姑娘了。」
落銀點頭,隨著這小廝朝著專門用來給風朝岬私人待客的西廂房走去。
然而落銀這邊剛一轉身,館內便來了另外一群衣著鮮麗的年輕男女,端看穿著和舉止,就知身份定然不一般。
「難得白小姐今日肯賞臉。」前頭一位白面兒公子哥諂媚地說道,口氣里含著巴結的味道。
白瑾瑜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倨傲之色,沒有說話。
她向來喜歡這種居高臨下,被人包圍討好的感覺。
然而一轉臉,卻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雖然那背影很快的消失在了轉角處,但白瑾瑜還是將人認了出來。
葉落銀?她來這里干什麼?
而且那廂房,分明是這挽月館的主人風朝岬的會客之處。
她竟然能得風先生親自招待?
白瑾瑜思及之前听到的一些傳言,說落銀同京中多名大儒交好,在這個圈子里十分的受待見,心底便一陣厭煩,嫉妒的不得了。
憑什麼她有這麼大的面子!
白瑾瑜心底不平衡到了極點,原地佇足了片刻之後,便朝著櫃台處走去,「風老先生可在館中?」
「回姑娘,風先生正在廂房待客。」
「你去通傳一聲,就說白國公府的白小姐來了,想見風先生一面。」白瑾瑜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來。
她找風朝岬自然沒有什麼事情可言,只是出于攀比的心態,想證明自己哪一點都不比葉落銀差而已。
听她說要見風朝岬,跟她一道兒來的七八位仕族少爺小姐都圍了過來。
「早就听說風老先生同白國公大人交情甚好,如此想來,白小姐應該常常有機會見到風老先生吧?」一位身著橘色外罩輕紗的小姐笑著說道。
白瑾瑜微微揚起了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那站在櫃台後的伙計說道,「還愣著干什麼,不趕緊去通傳!」
伙計尷尬地說道︰「真是對不住……除非事先是先生約好的人,不然一概不予通傳。」
「……」白瑾瑜的臉騰地一下就羞紅了。
旁邊這麼多人看著,這不是讓她出丑嗎?想她白瑾瑜,何時在這幫人面前出過丑了?
四周一時間安靜的可以,但白瑾瑜仍舊可以覺察到,其中有人在拿看笑話的眼神盯著她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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