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度 第十章

作者 ︰ 王濡沫

接下來的日子熱鬧,緊張,和諧,而又歡騰!朋友的起哄,同事的祝福,親人的欣慰,讓文一暉和韓若仿佛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當然他們也是異常忙碌的,韓若和文一暉一再強調低調低調,也因為二人的家庭關系,他們決定簡單的舉行一個儀式,只請至親和三五好友,可即便是這樣,工作之余,他們還是忙碌不已,定酒店,看場地,訂婚紗禮服,裝修新房……一切跟婚禮有關的點點滴滴都要考慮。還好,應趙文靜的要求,他們打算把新房安置在老家里,平時小兩口還是住在現在的房子里以便上班方便,周末假期回家和趙文靜團聚,所以,新房的裝修就落在了趙文靜的手上,時間倉促,只得簡單裝修,好在文一暉和韓若都不太注重這些細節,所有的程序都在忙碌而又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時光飛逝,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別樣快,轉眼,除夕來到了,作為即將入門的新婦,韓若自然是和文一暉母子一起跨過這個新年!年夜飯,一家人吃得樂樂呵呵熱火朝天,趙文靜一邊忙著幫兒子和韓若布菜,一邊囑咐他們吃多點;文一暉夸張的把整個嘴巴都塞的滿滿的,狼吞虎咽含糊不清的豎立大拇指夸贊母親的手藝;韓若呢?韓若則盈盈淺笑的看著面前的兩個人,這就是她曾經夢想中的生活吧,一個溫柔慈祥的母親,一個披心相付的丈夫。她的內心融化了,她被感動的心潮澎湃,情不自禁的對給她夾菜的趙文靜說︰「謝謝媽!」她的這聲稱呼讓趙文靜和文一暉都愣住了,都深深的看著她,她低下頭羞赧的笑笑,趙文靜放下筷子,攬住了韓若「說實話,你和我想象中的兒媳有著千差萬別,但是既然一暉堅持選擇你,我尊重他的選擇,今天,沖你叫我這聲媽,孩子,媽衷心的接納你,歡迎你成為這家里的一員!誠如一暉所說,以後我們一家人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韓若听完緊緊的抱著趙文靜,淚流滿面。旁邊的一暉也眼角泛紅眼眶濕潤,他快步的走過來,緊緊的把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都攬入他男性的寬闊的懷里,閉上眼楮,眼角一滴感動的淚珠滴入韓若柔軟的頭發里!他肯定,他此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飯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著零食,看著春晚,話著家常,滿屋子的溫暖,愉悅,溫馨,歡暢!

文一暉手機鈴聲不識時務的響起,他看著來電姓名,悄悄看看母親和韓若,她們正被電視里的小品逗弄的呵呵笑,他輕輕的站起身走到陽台,不想打破這一室的溫情。

「新年好!路寧!」文一暉還沉浸在幸福里,仿佛沒睡醒般,語氣輕快而慵懶。

「我不好!」對方生硬的說。

「啊?」文一暉皺了下眉,看看手機,是路寧沒錯了,「路寧,是你嗎?」

「是我,我有事找你,你能出來一下嗎?」

「現在嗎?你怎麼了?喝酒了嗎?」文一暉頓覺不安了。

「沒有,你下來就行了,我看到你了,你在陽台上!」路寧听不出情緒的說道。

「啊?你說你在哪?」一暉探頭看向樓下,路寧倚著她的紅色轎車正抬頭看向他,他的心咯 一下,「你稍等,我下去!」

掛上電話,文一暉內心的不安加劇了,他推開陽台的門走進屋來,韓若正用她亮晶晶黑漆漆的眼楮瞅著他,漫不經心的問︰「誰啊?」

「哦,這時候還能有誰啊,打電話拜年的唄!」文一暉慌忙解釋,好在韓若並沒有看他,眼光又回到了電視上!他輕手輕腳的走到玄關處,輕輕的開了下門,但還是驚擾了看電視中的倆人。

「你干什麼去啊?」倆人不約而同詢問。

「哦,我…我出去抽根煙,你們看你們的!」他蹩腳的找了個理由。

他的話讓韓若狐疑叢生「你不是不抽煙嗎?」

「我……」文一暉詞窮了,不知如何解釋。

「噗嗤!」趙文靜笑著對韓若說︰「他說什麼你還真信什麼啊?他還和我說過大學時候絕不談戀愛呢!」

一句話逗樂了韓若,文一暉也跟著牽動嘴角,陪笑「去吧去吧!」倆人雙雙擺手,眼光又回到了電視上。

文一暉松了一口氣,緩緩出門,走下樓去!

听完路寧的話,文一暉呆若木雞,他結結巴巴不可置信的望著她「你……你說什麼?」

「你听清楚了不是嗎?我懷孕了,我懷了你的孩子!」路寧再也不像過去那樣走哪都帶著笑,此刻的她苦惱抑郁而煩躁「我也不想這樣,我考慮了好久要不要告訴你。我想過不告訴你,我自己解決,我想獨自把他做掉,然後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可是一暉,我害怕,他畢竟是條生命啊!從上次那件事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現在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文一暉呆了,傻了,他努力的想理清自己那紛亂如麻的思緒,可是他發現他越理越亂,他只得不停的搖頭搖頭,驀然,他抓住她「你確定嗎?你去醫院確認了嗎?路寧,這不好玩,這一點都不好玩!你不是說過嗎?那個什麼美國上床就和擁抱似得,你……」他艱澀的開口「你怎麼確定就是我的,而且……」他驟然住口了,他看到路寧用受傷的,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眼里的淚珠決堤而出!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文一暉懊惱的慌忙解釋「路寧,你知道,我還有半個月就結婚了,你記得嗎?你祝福過我不是嗎?你說過你會來參加婚禮不是嗎?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女孩子,你灑月兌,你率真,你……」

「如果我有意拆散你的姻緣,剛才我就直接上去了!」路寧滿面淚痕而又冷靜異常的分辨。

「那你什麼意思啊?」文一暉慌亂的說「路寧,這件事太突然了,我……」

「你是什麼意思啊?」路寧哭喊著搶說「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出了這種事,你現在拼命的想跟我撇清關系,怕我妨礙了你,你有想過我嗎?我一個單身的女孩子,出了這種事!我除了你,還能找誰說啊!作為一個男人,你可以一句話撇清,甩手不管,可孩子在我肚子里,我要怎麼撇清,怎麼甩手不管!你告訴我啊,告訴我!」

「路寧,你小聲點,冷靜點!」文一暉慌忙安撫她「這件事太突然了,我們從長計議好嗎?你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我保證,我不會撇下你甩手不管,我知道,這件事對于我和你的打擊和意外有多大,所以,我們先冷靜下來,別激動,好嗎?」

听完文一暉的話,路寧哭倒在他懷里,文一暉輕撫她的背安撫著她。

許久,路寧才算平息了點情緒,但她依然斷斷續續的抽噎著「我先走了,除夕夜,我偷偷出來的,我爸一會該著急了!」

「我送你,你這樣我不放心!」文一暉扶她坐上副駕駛,發動了車離開了……

趙文靜站在陽台上,狐疑的看著樓下遠去的汽車。做為母親,他太了解兒子了,這是個從小就不會說謊的孩子,她一听他要出去抽煙就知道有事情發生了,果不其然,當她打發韓若去廚房切果盤的時候來到陽台,正好看到相擁著的路寧和一暉。

「一暉抽個煙怎麼抽這麼久啊,怎麼還沒回來啊?」韓若一邊狐疑的嘟囔著,一邊喊著「媽,吃水果了!」

「我去給一暉打個電話,抽煙抽這麼久嗎?」韓若疑惑。

「不用打了,我讓他出去辦事了!」趙文靜笑笑說。

「啊?」韓若聞言驚訝的看著她,而趙文靜依然是含笑不語,韓若也不好再問什麼。

文一暉回來的時候新年的鐘聲已經敲響了,春晚也已接近尾聲了,他一推開門,趙文靜徑直走了過來「東西拿到了嗎?給我!」文一暉和韓若同時狐疑的望向趙文靜,不明白她葫蘆里賣什麼藥。

而趙文靜看都不看二人,手伸到文一暉的衣服兜里掏啊掏,然後朝著韓若走過來,把一串純金手鏈帶到了韓若的手上「本來說等你們結婚那天再給你的,都訂好了,說是過幾天去取,可是今晚你突然改口叫媽,媽也不能白叫啊,總得有點表示吧,就讓一暉趕緊去取回來了,怎麼樣,喜歡嗎?」

看著韓若驚喜的,感動的表情,趙文靜回頭給文一暉使了個眼色!

文一暉明白,這是母親在幫自己,他朝母親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走了過來。

「謝謝媽!我太喜歡了,其實真的不用那麼急的,我…我還真以為一暉出去抽煙了呢,原來你們聯合起來騙我啊「韓若激動的熱淚盈眶。

夜深了,望著身邊熟睡中還帶著淺笑的韓若,文一暉怎麼也睡不著,今天,他經歷了太多的驚喜太多的感動,也經歷了太多的打擊太多的意外。他思緒紛亂,心亂如麻,他終于理解李煜的那句「剪不斷理還亂」的意境了。

翻身下床,他走到客廳想倒杯水喝,意外的,母親盡然在沙發上,對于他的出現,母親好像在意料之中,她走回自己的房間,示意文一暉跟過來。

關上房門,母子倆面面相覷,趙文靜深深的嚴肅的盯著兒子,文一暉在母親的目光下瑟瑟了,他緩緩的低下頭,默然不語。

「今天我都看到了,」趙文靜嚴厲的開口「說說吧,你和路寧怎麼回事!」

文一暉驚訝的抬頭,望著母親,驟然驚跳起來「若若也……」

「她不知道!」母親淡然接口,接著疑惑而又嚴肅的說︰「一暉,我真搞不懂你,當初我讓你放棄韓若選擇路寧,你百般爭辯;現在,你既然選擇了韓若,而我也接納了她,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可你為什麼又和路寧不清不楚啊?我告訴你啊,這是人品道德的問題,你別忘了,你馬上就要結婚了!」

文一暉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奄奄的跪倒在趙文靜腳邊,雙手緊抓著頭發,緊鎖眉頭,使勁搖頭,看上去落寞,無奈,懊惱而又無助!

趙文靜被兒子的舉動驚著了,她慌忙蹲子,撫著他的臉,讓他對視著她,那是張苦惱的迷茫的臉「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她不安的問道,她從沒有見到他露出這種近乎絕望的表情。

「媽!」文一暉苦惱的開口「路寧懷孕了,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我是選擇做一個稱職的父親,還是選擇做一個合格的丈夫!」

趙文靜驚跳起來,她不明所以,她疑惑驟升。

「路寧懷孕了!」文一暉抬頭愁苦的望著母親「她懷了我的孩子,我從小痛恨父親遺棄了我們母子,如果我放棄了這個孩子,我和那個男人又有什麼區別呢!可是韓若,韓若,媽,我愛她!我愛她!我不能沒有她!」

趙文靜泄氣的跌坐在床上,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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