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度 第十一章

作者 ︰ 王濡沫

初一早晨,韓若在一陣爆竹聲中醒來,她慵懶的伸伸懶腰,睜開雙眼,一時之間不知身在何處,當看到滿室的陽光,她才驚覺,這是她的新家哦,新的一年到來了,新的生活也到來了,她甜蜜的微笑著,幸福的憧憬著,當看到身邊的空空如也,她才慌忙穿衣起身,哦,都這麼晚了,第一天都睡懶覺,媽會不會生氣啊!

她快速的洗漱完畢,穿戴整齊,跑到客廳,趙文靜正在餐桌前布置碗筷,看到韓若,給她一個溫暖的微笑︰「早啊,睡的還好嗎?準備吃飯了!」

她內疚的低下頭「媽,早,對不起,我睡過頭了,我來幫忙!」慌忙跑過來,在看到從陽台進來的一暉,韓若明顯愣了下,他一副完全沒睡好的樣子,眼楮浮腫,頭發凌亂,無精打采,文一暉看著韓若疑惑的眼神,他快步走過來,輕輕抱住韓若「早!」

「你怎麼了?」韓若關切的問「你沒睡好嗎?」

「可能吧!」文一暉含糊的說「昨晚太…高興了,沒怎麼睡著!」

韓若嗤笑,但內心依然蕩漾在幸福甜蜜的漣漪里。

「哦,我鍋里還煮著餃子呢,差點忘了,韓若,去盛出來,可以吃了,一暉,回房間洗把臉準備吃飯!」趙文靜突然打破這圈美麗的漣漪。

早餐的飯桌上,和昨晚的熱火朝天恰恰相反,是恬靜安寧的狀態,而依然沉靜在幸福快樂中的韓若並沒有發現這安靜下所潛藏的暗潮涌動。

早餐剛過,韓若跑到房間,給姐姐打了個新春祝福的電話,掛完電話,走到客廳的韓若分明听到文一暉趙文靜在小聲的說著什麼,她清楚的听到一暉提到她,而客廳的倆人在看到她後不約而同的噤聲了,呆呆的,驚慌的看著她,她不明所以,氣氛突然陷入僵局!這時門鈴聲響起,這讓尷尬無言中的三人頓時都松了一口氣,韓若慌忙跑去開門,迎接他們新年的第一位客人。

門外站著的,是笑容滿面的路寧,韓若連忙把她迎進來,文一暉和趙文靜在看清來人後都變了臉色,而韓若,她忙著招呼客人,並沒有發現氣氛的不同尋常。

「阿姨,一暉,嫂子,新年好啊!我特意來給你們拜年,沒打擾你們的美好時光吧?」路寧甜笑著說。

趙文靜聞言趕忙迎了上去!「怎麼會,快進來坐!」忙著招呼這個特殊的客人!

而韓若則因為她的那句嫂子而紅了臉頰,她看著依然呆立在原地的一暉,跑過去掐掐他,關切的問「你怎麼了?頭還疼嗎?」

文一暉這才反應過來,揉揉頭含糊應允,「嗯!」

听他這麼說,韓若急了「怎麼了?你是不是昨天出去太久凍著了?生病了嗎?發燒了嗎?」說著就作勢把手放在他的額頭。

意外!文一暉居然躲開了,當他看著韓若停在半空的手和她受傷疑惑的眼神,他慌忙解釋「沒事,別擔心!就是沒睡好!」

「哦對了,韓若」趙文靜的話適時的響起,「新春第一天,你不去姐姐姐夫家拜個年嗎?一暉,客廳櫃子里有禮盒,你去挑幾件,和韓若一起去!這是最基本的禮儀!」

韓若愣愣的听著趙文靜的話,分明覺得有事情哪里不對勁,可又覺得合情合理!

韓若和文一暉無言的在街上走著,街道兩旁的路燈上,都掛著新春的紅燈籠;家家戶戶的大門上,都貼著新春祝福的春聯;來來往往的人群,都說著新春祝福的贈言;到處都洋溢著新春歡樂熱鬧的氣息,可是她呢!她心里驟升不安,她拿著那幾個禮品盒子不知該往哪去!給姐姐姐夫拜年?她苦笑,她都不知道姐姐家的大門朝哪開!

她無言的和一暉的回到自己的住處,一暉進門就回房間補覺了,她呆呆的站在客廳里,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她住了近四年的房子,如此的空曠,如此的寂寥!

她呆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眼楮盯著桌上的手機,從來沒有哪一刻如此期盼手機的鈴聲響起!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中午的時候,她正準備做飯,房間一暉的電話響了,他掛上電話就匆匆的出門了,說家里來客人了,媽讓他回家招呼招呼,他沒有邀韓若一起回家,沒有如往常一樣關心她有沒有吃飯,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

她努力的回想著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事情,那些細枝末節,那些點滴片段。好像一切的不對勁是從今天凌晨時分一暉回到家開始的,他一到房間就把自己鎖在浴室里,當時沉浸在幸福中的韓若並沒有太在意,早早的就進入了甜美的夢鄉!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睡的,亦或者他根本就沒睡。然後她突然就輕笑了起來,暗怔道「難道我是得了婚前恐懼癥嗎?最近怎麼這麼敏感啊?一暉只是累了,我就如此緊張,如此惴惴不安,如此胡思亂想!」她搖搖頭,搖掉了那些紛亂的思緒。突然,她的肚子咕嚕嚕的叫起來,她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2點了,怪不得她的五髒廟都在抗議呢!她起身都到冰箱前,準備午餐。

傍晚時分,熟悉的腳步聲在樓道里響起,韓若飛奔過去打開了門,一如往常,門外站著熟悉的男人,熟悉的微笑,他一進門就把她緊緊的抱住了,韓若分明聞到他身上煙草和酒精的味道!韓若想掙開他,可一暉抱她更緊了,仿佛要把她揉碎一般。

「一暉,你弄疼我了!」韓若吃痛的抗議!聞言,一暉慌忙放開她!

「你喝酒了?你又抽煙了?」韓若接著關切的問「來的什麼客人啊?」

「哦,也沒誰,就是媽的同事,都是長輩,大過年的,不喝點不合適!」文一暉含糊應答,接著又關切的問「你吃飯了嗎?」

「還沒,在等你!」韓若委屈的嗔道!

「傻瓜,走,帶你去吃海鮮,你不是一直嚷嚷著要吃嗎?」

「現在嗎?」

「就現在!走!」

韓若開心的去拿大衣,他們相擁著出門!

接下來的幾天,因為是假期,仿佛度蜜月般,他們幾乎快跑遍了整個城市。

早上,伴著初升的太陽,手牽手走在寬闊的街面上,韓若喜歡舉起兩人五指交叉的手擋在眼前,從指縫里看那溫暖的朝陽,冬日的太陽暖洋洋照著她的手,從她的指縫里暖洋洋的照著她的臉,從她的眼楮里也暖洋洋的照著她的心。

中午,他們相擁著去公園,去河邊,他們用手機拍了許多的照片,還未到春,各色的植物也還未裹上新春的綠裝。還好,公園里,有羊腸小道,嶙峋假山,小橋流水;小河邊,有徐徐微風,粼粼碧波,亭亭倒影;而身邊,有一個心心相印,款款深情,呵護備至的愛人!

傍晚,他們伴著夕陽回家,吃一頓簡單而溫馨的晚餐,把一天的心情都抖落在屋子里,歡心,愉悅,幸福。

夜里,倆人緊緊相擁躺在床上,靜靜的听著窗外喧鬧的汽鳴聲,身邊彼此的心跳,進入夢鄉!

大年初五那天,是立春,在這五天里,韓若隱隱覺察到事情好像不對勁,她想去探究心中那絲絲的疑慮與不安,可每當看到一暉那燦爛的笑容,興致勃發的神情時,她就釋懷了,她不願意去探究,也不想去探究,除夕夜那晚的幸福溫馨還縈繞在她的腦海,她喜歡那種淡淡的幸福,濃濃的溫情。

每天清晨,當韓若睜開眼楮,身邊坐著穿戴整齊溫柔含笑的一暉,給她一個早安吻,「小懶蟲,起床了,早餐想吃什麼,我來做,你去刷牙洗臉換衣服,洗好後就可以吃了!」而以往的早餐都是韓若來做的,而且每次都要喊他好久他才會起床!早餐期間,一暉會詢問她想去哪里,而且完全沒有發表他的意見,飯後帶著韓若直奔目的地!

而這幾天的夜里,每次當韓若從睡夢中醒來時,借著窗外的燈光,她總能看見一暉深深看著她的雙眼,發現她醒了,他小心翼翼的擁她入懷,輕撫她的背哄她入睡。

還有昨天晚上,都9點多了,他們都換下睡衣躺在床上看電視,節目里出現了紅薯,韓若就隨口說了一句「現在好想念烤紅薯的味道!」一暉聞言,二話不說,起來穿上衣服就跑出去了,11點多才回來,懷里抱著熱騰騰的烤紅薯!

最奇怪的是今天下午,牽手的倆人悠閑的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溜達,在櫥窗外她多看了一眼那雙christiandior鞋子,一暉就興奮的拉著她進去,非讓她試,最後他堅持花了5000多買下來送給了她!這幾乎是他一個月的工資!韓若抱怨他!他滿不在乎輕描淡寫的說︰「我不在乎,只要你喜歡就好!」

而且,而且這幾天,文一暉都不曾踫過她!每當情到濃時,韓若會以為他會像以往一樣深情的吻她,纏綿的要她!可是他沒有!他只是小心翼翼的,輕輕的,溫柔的抱著她,好像好像她神聖的不可侵犯一般,又像她會突然消失不見一樣!

現在想想,他對她的那種格外的溫柔,格外的體貼,格外的大方,格外的小心翼翼,卻並沒有讓韓若格外的高興,反而是格外的不安!

此刻,倆人躺在床上,韓若輕閉雙眼,思緒飛揚,而文一暉則如這幾天一樣,擁她入懷,輕柔的撫著她的背,默然不語。半晌,韓若緩緩的睜開眼楮,輕輕的掙月兌他的懷抱,柔柔的看著他!而文一暉也深情的看著她,臉上依然是那種溫柔的,小心翼翼的微笑。

「你沒什麼事情瞞著我嗎?」韓若徑直看著他的眼,直接發問。

文一暉輕笑,再次擁她入懷,「沒有!明天就要開始上班了,睡吧,我摟著你!」

韓若掙月兌他的懷抱,直盯著他「你知道嗎?你這樣讓我很不安!很生氣!」

「哈哈」文一暉突然笑了,笑的有點夸張「為什麼不安為什麼生氣啊?我做錯什麼了嗎?」

韓若張張嘴,想分辨卻不知從何開始!是啊,他做錯什麼了嗎?這段時間他出奇的溫柔,出奇的細膩!他們的生活任誰看了都是非常的幸福,非常的溫馨。可就是這看似平淡溫馨安寧的生活,讓韓若隱隱覺得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平靜的讓人心慌,平靜的讓人不安,平靜的讓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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