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度 第十八章

作者 ︰ 王濡沫

韓若呆呆的站在馬路邊,看著對面的門口人潮擁擠絡繹不絕。@m祝願所有的考生考試順利!她看到趙文靜了!那個她曾經叫過「媽」的女人,她就站在人群中間,穿著一身喜慶的紅色衣衫,胸前別著胸花,滿臉笑容,歡喜熱情的迎接每一位到場的賓客。

突然,韓若像發現了什麼怪物似的不可思議的看著對面絡繹不絕的人們,那個靠在門口同樣胸前別著胸花,滿臉笑容,熱情喜悅的迎接賓客的老人是誰!為什麼那麼眼熟!路建民?路建民!他為什麼會在這里!他為什麼像個主人般的出現在文一暉和路寧的婚禮上!路寧?「我們收養了一個和你同齡的女孩來減輕我們心中對你的思念和期盼,父親和我也才漸漸的從傷痛中走出來」她想起路修遠的話!路建民,路寧!她早該想到!她早該想到!世上哪有那麼多姓「路」的?她早該想到!

韓若搖搖頭,牽動了一下嘴角,趔趄的後退一步!她嘴角上揚了,微微挪動了腳步!她笑了!「呵呵」她笑出聲了,她走起來了!「哈哈」她大笑了,她跑起來了!她一邊笑一邊跑,一邊跑一邊笑!「嘀嘀,嘀嘀嘀!」,汽鳴聲急促的尖銳的響起,她充耳未聞!繼續笑著,跑著!突然,一個人拉住了她,呼喊著她,搖晃著她!她依然笑著!那個人把她塞進車里,帶到家里!這一路上,她依然抑制不住的笑!那人強硬的灌她喝下一杯酒!那酒那麼辛辣刺鼻,她的舌頭麻木了,她的嗓子火辣辣的疼,她被嗆的劇烈的咳嗽起來!咳的滿臉通紅,咳的淚流滿面,她還是一邊咳一邊笑!「奇怪!」她突然說話了「真奇怪!為什麼我的腦子這麼清醒呢,我為什麼不暈倒呢?」她抓住面前的人,「哈哈,你知道嗎?我第一次暈倒,父親不見了,我第二次暈倒,父親就出現了;我第一次暈倒,哥哥不見了,我第二次暈倒,哥哥也出現了;我第一次暈倒,有了一個姐妹!第二次暈倒,哈哈,我還有個姐妹!」

那人把她拉到洗手間,打開淋浴頭,冰涼的水從韓若的頭上一瀉而下,突如其來的刺骨寒冷讓她倒吸一口涼氣,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這才止住了笑!那人慌忙把她抱起,放到床上,迅速的蓋上被子。

韓若縮在被子里瑟瑟發抖,她的眼神空洞,她渾身都濕了,頭發上還滴著水,那人慌亂的找到吹風機,對著她的頭發吹起來!

突然的暖意讓韓若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些,她抬頭呆呆的凝望著眼前的人!

「陳墨!」她喊道。

「是的,是我!」听到韓若的聲音,陳墨慌忙放下吹風機,抓著她「你認出我了嗎?你好點了嗎?清醒點了嗎?你這樣不行,你必須去洗個熱水澡,要不然非感冒不可!我去給你放水!」邊說邊起身去洗手間。

「陳墨!」韓若拉住了他,怔怔的看著他的眼楮「你的老家在大別山是嗎?那里有山洞嗎?帶我去好嗎?」

陳墨愣住了,她望著韓若空洞的眼神,「好!」他堅定的說「等你洗完澡,我就帶你去山洞!」

就這樣,陳墨還真的帶著韓若來到了他的家鄉,一個位于大別山腳下僻靜的小山村里!他們是當天下午直接從陳墨家出發的,到火車站以後離開車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陳墨就拉著韓若去附近的商場買了一些她的衣物以及生活用品。

一路上,兩人幾乎是零交流的狀態,韓若就像只木偶一樣任由陳墨拉著她走!而陳墨,也像他的名字一樣,一路沉默,他只是在傍晚的時候拿出韓若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得到韓若的點頭默許後給來電的「姐姐」回了一條短信。他們幾乎坐了一夜的火車,凌晨時分又上了一輛大巴,中午時分又轉乘了一輛中巴,下了中巴,又很快坐上了一輛小巴。

當韓若看著車窗外那連綿不斷重重疊疊波瀾起伏似雲霧般的大山,看著夕陽下那曲徑深幽看似已到盡頭拐角卻又有出路的山間小道,才驀然驚覺,她跟著一個看似熟悉實則陌生的男人來到他的家鄉是多麼的唐突多麼的不合適!她想退縮了,她想回頭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車已經停了,她已經站在了一個炊煙繚繞,雞犬相聞的小山村前了。

村里的「大名人」帶著個女孩回來了!這一消息就如同一顆炸雷般在這個寧靜的小山村里沸騰了!人們紛紛放下手中的碗筷,跑來一探究竟!韓若幾乎是被簇擁著進入陳家的,她尷尬的站在那里,接受著周圍鄉親們好奇的目光和嘰嘰喳喳的議論聲;看著陳家二老驚喜慌張的忙碌身影,听著陳墨介紹她說︰我同學,想來看看咱們的半圓洞!她只能呆愣在那里,尷尬的微笑!

終于,夜幕時分,熱情的鄉親們都漸漸的散去了,韓若看著這個矮小破舊但整潔干淨的小屋,手足無措坐立難安,陳家二老一邊熱情的招待韓若,一邊埋怨兒子的「突擊「行為讓他們沒有時間好好準備,怠慢了她這位城里來的「嬌小姐」!韓若尷尬的求救的望向陳墨,而陳墨也正好看著她,給她一個歉意的安撫的微笑!

這一晚,或許是近期的心情太過疲憊,亦或許是一天一夜的連續奔波太過勞累,遠離了大都市的喧囂嘈雜,來到了寧靜安詳的小村莊,這一晚,韓若睡的很熟很沉。

次日,當她醒來時,太陽也已掛在了東邊的山頭上,吃罷早飯,陳墨背個包拎個桶就拉著韓若出門了!

「我們去哪啊?」韓若問。

「山洞啊,你不是要去那嗎?」

「去山洞為什麼要帶著桶?」

「因為我們要拎水上去!」

「為什麼要拎水上去?」

「因為我們要去山洞!」

韓若疑惑的,吶吶的望著陳墨。

「呵呵!」陳墨看著韓若的表情,笑了,「你問了我那麼多為什麼,我能不能也問你一個,你為什麼要去山洞呢?」

為什麼要去山洞?韓若呆呆的想著,當時,她只是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與世隔絕。她看到陳墨後,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的家鄉大別山,就隨口說想去山洞,誰曾想,陳墨還真的帶她來了!

「那你呢?」韓若看著陳墨「你為什麼要帶我來呢?」

「因為你說你想來,因為…」陳墨猶豫了一下「因為,我也想帶你來!」

韓若怔怔的不解的看著陳墨。

「快走吧!這可是一段不短的路程呢!」陳墨說完,就大步朝大山深處走去。

韓若驚奇的看著陳墨從井里「絞」水上來,沒錯,是絞!那居然是一口轆轤井,以前,她只在書本上,影視劇里見過這種井。沒想到今天她居然親眼看到了!她一邊感嘆著這片土地的古色古香,一邊四處張望,滿眼望去都是山,那麼多的山,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山連著山,山疊著山,山擁著山,山壓著山……突然,韓若的眼光被眼前的一座山吸引了,哦不,準確的說是被山上的一棵樹吸引了!那是一株奇怪的樹!居然是紅色的!山風下,那隨風飄揚的枝葉就像是一道紅色閃電,在這冬末春初還略顯荒涼的山上閃耀著,那麼炫目,那麼耀眼!

「陳墨!」韓若抑制不住聲音里的驚訝「那紅色的植物的什麼?是樹嗎?」

「是的!」陳墨對于韓若的驚訝不以為意,他頭也沒抬的把「絞」起來的水桶從繩子上放下來「是樹,半圓樹!我們要去的山洞就在這棵樹旁邊!」

「半圓樹?那是什麼樹?我怎麼從來都沒有听說過還有這種樹?」

「別急啊,等我們上去了就可以看到!「陳墨小心翼翼的蓋上桶蓋,拎著就往那棵樹的方向走去。

韓若急忙跑過去,幫著陳墨一起拎著那桶水。

這真的是一段不近的路程!那看似近在眼前的樹,走起來卻費了不少的時間,更何況他們手中還有一桶分量不輕的水,韓若真正體會了什麼叫做「望山跑死馬」,什麼叫做「路遠無輕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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