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冉雲昕略施小技,就贏得了一張「通行證」,于是一路情緒高亢地離開了。『**言*情**』「哎喲」,走到半路,她這才覺自己那幾棍被打得還是挺疼的。將心比心,她立馬想到了碧兒,于是不再顧什麼形象,只一個勁地瘸著腿往房間跑去。
「碧兒!」她跑到門口,便不由得愣住了。聲音直線下滑,兩眼定定地望著那攤純白之上的鮮紅。
冉雲昕吩咐一旁侍奉的丫鬟統統退下,自行接過丫鬟手中的金瘡藥,便俯身一點一點地揭開碧兒身上所著幾乎已經嵌進肉里的布衫,觸目驚心的場景一下子映入眼簾,就連雙手都不听使喚地顫抖起來。
碧兒似乎感覺到了疼痛,倒抽一口氣,從昏迷之中逐漸清醒。「小姐……」她無力地喚著。
冉雲昕嘴角不禁一搐,強烈的負罪感齊齊涌上心頭︰「碧兒,都是我太任性,堅持要溜出去,結果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地就睡在了相府。」冉雲昕一邊沉聲反思,一邊小心翼翼地為碧兒涂抹傷藥,「都怪我把你一個人留在了這鬼地方,害得你無辜受連累,還被那個冰山男施以杖刑。」
「小姐你才是,傷到了沒有?嚴重嗎?治過傷了沒?」碧兒問了一連串的話後,就開始止不住地輕喘。
冉雲昕一面頭冒冷汗,一面強忍著應道︰「我不礙事,一點小傷而已,根本用不著那麼費事,你信不信它自己就能好了!」
「這怎麼能行?小姐你快別給我擦了,應該我來服侍小姐才對。『**言*情**』」說著,碧兒便掙扎著想要起身,然而,剛動了一下,碧兒便立馬被下半身傳來的火辣辣的刺痛感給僵在了半空。
「你說說你,平日里不是挺明事理的麼?怎的今日竟變得這般孩子氣了?既然你還認我是小姐,那你就要听我的話,現在你就給我好好地趴著,什麼都別想,」她垂眸淡淡言道,「就當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好嗎?」
碧兒柳眉輕蹙,想張嘴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于是也就沒再言語,只任憑冉雲昕為自己輕拭傷口。
然而過了沒多久,冉雲昕便越地臉色刷白,冷汗涔涔,不迭狂冒。可能是因為剛才心中一時焦灼羞愧,在被打了十幾棍之後,她便立即不顧後果地狂奔,而致使傷口迸裂,大腦供血不足。很快,她只覺一陣頭暈目眩耳鳴眼花,腳下一軟,就暈了過去。
「小姐,小姐!」碧兒在旁迫切地喚著。
「哎喲——」冉雲昕面上一動,失聲叫了出來,睜眼一看這才記起自己居然暈過去了!這可太丟人了,平常她的身體素質可是不錯的呢,今天怎麼挨了幾棍就撐不住了?真跌面!
「碧兒,真是對不住,讓你見笑了!嘿嘿!」冉雲昕不好意思地笑著,不料卻瞧她一臉的憂愁模樣,于是立刻收斂不少,笑道,「不過就是趕回來的時候忘了吃早飯,有點低血糖,用不著擔心!」
「小姐你這又是何苦?我不過一個丫鬟,你怎能用你那嬌貴之軀為我擋棍?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讓我要如何是好?」
听她這樣說,冉雲昕立馬板起臉來,反駁道︰「碧兒,你瞎說什麼呢?若是論地位,我還出身青樓呢,地位比你低賤多了,哪里算得上什麼嬌貴之軀?」
「不,小姐在碧兒心中永遠都是小姐。」碧兒望進她的眸子,斬釘截鐵地回道。
小姐如此待她,而她卻……碧兒凝眉,避開她的灼灼目光,將視線移向別處。冉雲昕不解其意地望著她,她也只好淡淡一笑,算作回應。
「怎麼了?」碧兒瞥見冉雲昕忽然一臉歡喜的模樣,不禁問起來。
碧兒轉念一想,這才驚覺,除了冉言皓,她還是第一次這樣毫無戒備地與人相交,以前的她處處小心謹慎,步步為營,一直都是冉言皓的左右手,舉止端莊,做事亦是滴水不漏,可如今的她,卻心甘情願地將真心掏給了一個才認識幾個月的青樓女子。
冉雲昕,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她不禁起了這樣的念頭。
冉雲昕雙手托腮,清目閃亮地答道︰「沒什麼,我只是現這樣趴著跟人聊天還是頭一回呢!雖然以前也有過臥談會。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現在想想還真是不錯呢,八卦滿天飛的臥談會。」
原本一本正經注視著她的碧兒倏爾笑出聲來,不管冉雲昕是怎樣的古靈精怪還是堅韌不拔,這樣的坦誠就足以令她亦坦誠相待。
可是,她真的有這個資格嗎?一縷燦爛如金的陽光從冉雲昕的唇邊灑過來,碧兒下意識地躲開。果不其然,有些事,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之後,冉雲昕從碧兒口中探到了昨夜的真相,這才有些明白過來。碧兒說,昨夜她見自己一直都沒回來,一開始便以為是被元懿弘旭抓住了,然而像上次那樣被關在那個角落。于是她就到處去尋,可找遍了也沒見到自己的蹤影。
而那時,夜已漸深,她怕自己偷溜出去的事情被現,無奈之下只好扮作自己的模樣,躺在元懿弘旭身邊,希望能糊弄過去。冉雲昕听了後,不禁大贊她的勇氣可嘉,居然想到羊入虎口這招,虧得她膽子大。
而碧兒卻想著,元懿弘旭既然這麼久都沒踫過冉雲昕,而且他的第一大忌本就是女人,所以也就堅信他與她同房只是一種震懾的手段,他自然也就不會對自己動手動腳。
然而,事實證明碧兒猜錯了,這種小概率的事件居然就那樣生了。听碧兒講昨夜的經歷,簡直比午夜凶鈴還要驚心動魄。
難怪元懿弘旭要對碧兒處以杖刑了,明擺著是面子上過不去,他一定是覺得,自己乃地大物博的玄剛國九王爺,讓無數人感到畏懼的皇帝寵兒,堂堂千年冰山,居然有朝一日栽在一名女子手中,被一名女子所戲弄,就連他欽賜的恩典——同房,都敢找人代替,要是傳揚出去,他這俊臉邪眸還能往哪兒擱?
這種事她能明白,但是面子不能當飯吃啊,雖說是冰山,但是面對碧兒這樣的美人,偶爾控制不住自己的,也是很正常的,這能有什麼啊?下次再見到他,一定得讓他開開竅才行。冉雲昕如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