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陳吉將口中的茶噴出,捂著嘴巴不停的咳嗽,用被茶水嗆出淚花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瞅著柳若卿,然後抬手憤憤地指著不遠處的止末問︰「小,小師妹,跟你一起回來的這個傻女子,真是元虛師伯的弟子?」
柳若卿笑著掃了眼正一臉期待地等她答案的陳吉,抬頭往正在忙活著設陣畫符的止末,揚起清淺的笑意點一下頭說︰「嗯!她的確是元虛師伯最小弟子。姓白,名止末,無論是年齡,還是入門時間,我們都喊她師姐……」
陳吉抬頭看著又蹲在另一個牆角的止末,整張臉皺巴起來,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在里面。
柳若卿忍住笑,當沒看到陳吉這會的糾結,用水細細地淨手。隨後拿起一塊干淨的棉布細細將手上的水擦干,這才拿起台上的茶罐,準備煮茶。
止末將最後一道符咒畫下後,松口氣,站起身,感覺到背後被人注視的熾熱感。回過頭一看,對上了陳吉一臉憤憤然的視線,愣了下。視線往她邊上的柳若卿那看過去,見她在一手拎著只銅壺往一個小茶壺里倒水,然後小心翼翼蓋上茶壺蓋,又將里面的水倒了出來,隨後有往里面倒水……動作行雲流水。
「小師妹,為何今日這麼好興致?」陳吉見自己一個在這里氣憤,不遠處的人就盯著小師妹愣神,沒有一絲反應,頓時一陣無力。
「今日夕陽不錯~」柳若卿不可置否地淡淡地應了一聲,抬頭見了止末過來,不由微微一笑招呼止末過來坐下,幫著她將符筆朱砂這些布陣的東西收好,用邊上準備好的溫水讓她淨手。
止末接過柳若卿遞過來的棉布擦淨手上水,扭頭看一眼嘴角一抽一抽的陳吉,不由地開口說道︰「你臉上不舒服?」
「你才不舒服?」陳吉原本覺得小師妹忽視她,差別對待有些心悶,這會听到止末話,直接爆發,往止末那瞪了一眼。
止末看了眼陳吉,她不知道這人為何總是用一種表情和眼神看她,這人明明是女子啊,而剛剛見到的時候,她只是好奇問了聲這人是不是女子罷了。
「止末師姐先喝口茶,歇息一會!」柳若卿略過炸毛的陳吉,笑著將先將泡好的第一杯鐵觀音遞給止末。
止末伸手接過茶杯,鼻翼微微一動,聞到空氣中淡淡的清香味,視線落到桌面上放著的茶葉,她想到了李二郎她們給的茶。對上柳若卿帶著笑意的眼神,猶豫一下,低頭淺淺地輕押一口。還帶著熱度的茶水入口後,止末眼楮一亮,瞬間喜歡上這種帶著清香且是淡淡甜味的茶。
「這叫鐵觀音。」柳若卿對上止末看過來的詢問眼神,笑著解釋。原本還擔心十年過去,她的口味可能已經變了。現在這麼一看,這人的口味跟她的性子一樣。
「嗯~」止末低頭將杯中的茶水幾口喝完,將杯子遞給柳若卿。
柳若卿笑著接過杯子,放在桌上,再為她續上一杯。
這次不用柳若卿遞過來,止末自動自覺地伸手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來,她也一日沒有喝水吃果子了,現在是有些渴了。
「空月復,莫要喝這麼多茶,先吃些桂花糕,墊一墊。」柳若卿將一小碟桂花糕放在止末身前。
「小師妹,我呢?」一直被忽視的陳吉,見柳若卿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師姐一副關懷備至的模樣,終于看不過去了,到現在為止,小師妹還沒給她一杯茶。不知道她一直在等著嗎?想她和師妹從小一起長大,平日甚少能得小師妹親自洗手煮茶。現在竟然說夕陽不錯,就親手煮茶不說,拿的竟然還是她的寶貝極品鐵觀音。
止末將一小口桂花糕吃下後,眼眉輕輕彎起,這個叫鐵觀音和桂花糕的都很好味道。
止末靜靜地喝下幾杯茶吃完兩塊糕點,才想起自己已經布好陣法,這才放下茶杯,抬手兩只食指扣在一起,結出一個手印,將打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符咒的法力逼開。
柳若卿和陳吉二人奇怪地看著止末的動作,看到從她身上飛出三道金光,都愣了下。
止末放下手,對上柳若卿帶著疑問的眼神,開口說︰「我之前在自己身上用了三道符。」說完,止末疑惑地上下打量著對面的柳若卿。前面她封印了自己的神識,沒發現她身上的異樣。現在一看,發現柳若卿周身泛著濃郁的靈氣,有些進入她體內更多的是籠罩在她身上,而且四周的其他靈氣還繼續向她身上聚集。
「怎麼了?」柳若卿見止末直直地看著自己,不由地低頭往自己身上看了看。
「沒事~」止末收回視線,垂眼看著桌面。心想的是四周靈氣都往這個柳師妹身上聚攏的速度,比九宮聚靈陣聚集靈氣的速度都要快,而她看起來沒有修為,這些靈氣聚攏在她身上,就是一個移動的靈脈一樣。
柳若卿見止末垂首的模樣,眉梢微微動了下。
陳吉對止末還是很不滿,于是開口說道︰「听小師妹說,你是元虛師伯最小的弟子?」
「嗯!」止末看著陳吉點下頭。
「那你修行多長時間了?」陳吉這話里帶有挑釁的意味在里面,因為她們元虛師伯布陣寫符,從來都不用朱砂符筆符紙,而是直接凌空虛指而就。
「二十七年。」止末端起柳若卿重新為她續上的茶。
「你,你真是二十七歲了?」陳吉瞪大眼楮,視線上下地打量著止末。
「嗯!」止末點頭。
「……」陳吉張了張嘴巴,這人竟然真有二十七,為何看起來這麼傻,比她這個只有二十三的人要小???
「你身上帶有煞氣,這個給你。」止末放下茶杯,本想找包袱,想起那個包袱被青紫幫忙放到她房間,便從納物袋里拿出一道符遞給陳吉。
「啊?」陳吉一愣,不明白她明明還在找茬,這人怎麼突然就給這東西給她了。
「你的面相奇特,十八年時應該有大劫,但有人給你化解了。」止末認真地看著陳吉,難怪她的打扮會跟柳若卿不一樣,反而有些像外面的男子裝備,明明是女子,青紫她們也不喊她小姐而是喊她少爺。
「師伯告訴你的?」陳吉第一個反應就是元虛將她的事告訴止末,她自小命格奇特,當初也是元虛說她要當男子養才能成活。
「師傅不曾說起你~」她師傅元虛從來沒跟她說過這兩個人。
「真的?」陳吉還是有些不信。
「嗯!」止末說著,從袋子里拿出三枚果子,分了兩枚給她們兩個,自己拿著一顆吃起來。
是夜,柳若卿房內,陳吉雙手撐著下巴看著正在燈下看書的柳若卿有氣無力地說道︰「小師妹,我們在這個小鎮為那些百姓施針下藥這麼久,都沒將人治好,就靠止末幾道符就可以治好了?」對于讓她喊一個看起來比她小的人為師姐,她實在是喊不出口。
「嗯,如果是她,自然是可以!」柳若卿低垂的眼眸,十年前,她身上的病,就連她師傅師伯都無法治好,最後還是這人救了她一命。只是當年這人為此重傷,閉關修養了十年。這期間到底受了多少苦?
陳吉沒注意到柳若卿變化,而是皺起眉說道︰「可是,師妹,她連門都沒出,一進城的時候,拿著個羅盤看了下,就能臉色發白,而且我看她當時雙腳都在微微顫抖。」那人當時的表情,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她~」柳若卿也想到了下午她們剛進城門時,那人下車後,皺眉臉色發白,看到羅盤上指針轉個不停之時,臉色瞬間毫無血絲,四周微微顫抖的模樣。
「嗯?」陳吉見柳若卿說了一個字後又不說的模樣,不由疑惑地向她看過來。
「止末師姐,她可能是有苦衷。」柳若卿將心底的猜測放在心底,沒有說出來。如果她跟陳吉說止末可能是怕鬼,以她性格一定會抓住這點去找止末麻煩了。
「什麼苦衷啊,說這個小鎮上被煞氣籠罩,我看她那樣子分明就是恐懼害怕,要真是這樣。可就丟人了,身為玄門道法修行一脈的弟子,竟然怕鬼怪……」陳吉猜測道。
柳若卿不想與陳吉再談論止末的事,于是笑著說道︰「師姐,天色不早了,這些日子不曾好好休息,早些回房休息吧~」
而遠在紫陽山瑯琊洞府內的,止清接到伸手結出從外面飛到她身前的紙鶴,迅速地結了個手印,從小紙鶴身上傳來止末的聲音。
止清看著手上的紙鶴,听著止末說著她遇到柳若卿和陳吉的事,現在進了那個奇怪的小鎮內。
「喲,那個呆頭鵝竟然敢跟那個柳若卿一起?」躺在玉塌上的羅剎,勾起嘴角,眯著眼楮瞅著止清手上的紙鶴。
「你什麼意思?」止清轉過身,看著羅剎問道。
羅剎愜意地把玩著一小撮頭發,挑著鳳眼笑看著止清說道︰「沒什麼意思,只是听說小清子你那寶貝小師妹怕陰靈鬼怪的……」
「你又做了些什麼?」止清想起那晚在止末房外遇到羅剎的事。
「小清子覺得本座做了什麼?」羅剎沖著止清魅惑一笑。
「十年前,你對柳師妹她動了什麼手腳?」止清這會反應過來,她前面說的那句話,再想到,十年前這個女人好像還對柳師妹下過手。
「小清子想知道?」羅剎魅惑地沖著止清勾勾手指。
止清的看到羅剎這個動作和臉上那嬌媚的神情,臉上一熱,抓起緊手上的紙鶴,沖著羅剎喊道︰「誰,誰稀罕,你,你不說,早晚我也能查到……」說完,轉過身飛快地往洞外沖去。
「哈哈……」羅剎看到止清像落荒而逃的背影,勾著唇角,笑的眼波流轉,似有千萬種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