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末師姐,你今天來這里,真的是來驅煞的?」陳吉給一個老大爺把完脈,抬頭見止末背著手站在小院,一副愜意的模樣,嘴角不由地微抽。她這麼模樣,怎麼看都像是來散步,而不是來幫忙的。
「嗯?」止末扭頭往陳吉那邊看去。
陳吉見她一副無辜的模樣,心底不忿,她和小師妹兩個在這里忙活了大半天,這人卻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真是氣煞人也。
止末看陳吉,皺著眉,瞪過來的模樣,想了下,說道︰「她們身上的煞氣一天後就可以除去。」
「一天後怎麼個除法?」陳吉看了眼今天被集中到這里的全鎮百姓。
「在這里修養幾天就可。」止末認真地看著陳吉。
「這里?」陳吉眼角微抽,看了看小院內躺的過分密集的人。
「嗯!」止末認真地點下頭。
「只是躺這里一天?」陳吉心底再次懷疑這人到底是不是冒牌。
「嗯~」止末應了聲,見她臉上帶有疑慮不說,還有剛見面時的憤怒之氣,眨下眼,想了想,解釋道︰「我在這些院子里設下了驅靈陣還有聚靈陣。」這人太多了,如果一個一個的用符咒驅煞,太慢。
陳吉,看了眼小院四周畫的那些看不到的朱紅符文,心里安慰自己,不要和這個剛下山的人置氣,不值得不值得,被看穿身份是好事,是好事……
「你可好?」止末見她臉上一會紅一會白的,忍不住問道。
「我當然好!」陳吉沖著止末一抬下巴。
「是嗎?」止末看著她,然後伸手指著她的臉說道︰「可是,你臉很紅!」說著,補上一句︰「現在變的很白。」
「你~」陳吉一听,霍一下站起來,瞪著止末喊道︰「你才很紅很白……」
止末不解地看著陳吉。
「你……」陳吉指著止末,「你」了許久。又見周邊的人都抬頭偷偷地看著自己,最後咬牙坐下,伸手搭上一個少女的手腕上,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不氣不氣……
止末見陳吉對她「你」了好幾次都沒「你」出一個下文來,便收回視線,往另一邊正在給人把脈的柳若卿那邊看過去。
而柳若卿只是跟止末對視了一眼,便無奈的笑了笑,繼續給下一個百姓把脈。
止末看著這個破敗、但又到處都淌滿人的屋子,掃了眼,下風位由青紫帶著十幾個男女忙活著煎熬草藥的角落。想了想,拿出羅盤,走出小院。
「喂,你要去哪里?」陳吉見止末要出去,愣了下,大聲喊道。
「我出去看看~」止末扭過頭,臉色平靜地說道。
「出去?」陳吉扭頭跟一邊的柳若卿對看了一眼,剛想說青紫那里忙不來,你過去燒火添柴吧,結果被柳若卿對視的最後一道眼神給制止了。
「嗯~」止末對上柳若卿看過來的視線,點點頭。
柳若卿想了想下沖著止末說道︰「等一下,我與你一起去。」說完,起身走到一邊打水淨手,同時對陳吉說道︰「師姐,我先離開,這里暫時先交由你照看。」
「啊?」陳吉一听,下意識地扭頭掃視著淌滿人的小院,然後聳拉下肩膀,可憐兮兮地瞅著柳若卿,希望她收回剛才的話。
「我一個人去就可!」止末看了眼還有很多等待把脈的人。
「我也想知道這次的病源。」柳若卿笑著走到止末身邊。
「嗯~」止末想起柳若卿身上濃郁的靈氣,再看了眼好像精神很好的陳吉,點點頭說道︰「一會你感覺不舒服,告訴我。」
「好~」柳若卿帶著笑意點點頭,跟著她的步伐走出大門。
出了小院,止末邊低頭看了眼羅盤上微微晃動的指針。
柳若卿站在止末一步遠的便是,靜靜地等著她下一步的計劃。
止末放下羅盤,從身上拿出一顆碧綠的方形玉佩,遞給柳若卿︰「這個你先帶在身上!」玉佩通體透徹,里面似有熒光流轉,玉面四周刻畫著繁雜的花紋,正中央的是一條盤旋的龍。
柳若卿看了眼止末手心上的方形玉佩,知道她的用意,也不問是什麼,伸手將玉佩接了過來。
止末見柳若卿將玉佩戴在身上,玉正好貼近心口的地方,才指了下左邊的方向說道︰「這邊。」
柳若卿點點頭,跟著一起往左邊的一個小巷子走去。
一路上,兩個人走走停停。止末不時地停下腳步,看著手中的羅盤,皺眉思索;而柳若卿則是安靜地走在她身旁,偶爾在她停下查看羅盤的時候,跟著抬頭皺眉打量四周,眼底帶著思索同時也帶有防備。半個時辰後,兩個人走到了小鎮中一處房屋前停下腳步。
柳若卿見止末停下,這次卻沒再拿出羅盤,抬頭看著不遠處像祠堂的建築,問︰「是這里?」
「應該是……」止末抬頭將四周掃視了一圈,今天出來的時候,她封印了自己的神識,不然也不需要用羅盤來找,而此時肉眼也看不出這四周的情況。
這處祠堂的大門口擺著兩個雄武的石獅;朱紅的大門緊閉著;正門之上,一塊書寫著「祭祠」二字的橫匾歪斜而下,橫匾上裂了條大縫。而這個祠堂四周無與之相鄰的房屋,最近的一處房子,也是她們剛才過來的看到那座矮小破敗的小屋,且與之相距也都有一百多丈,且是年久失修無人居住的空房。
柳若卿听出止末語氣中的不確定,扭頭向她看去,見她臉色微微發白的模樣。皺了皺眉,看了眼,上方明顯顯得有些黑沉的天空。如今明明已經是六月氣節的正午時分,不說烈日當空,沒有一絲炙熱之氣,反而讓人覺得微寒。
止末皺眉看著前面的奇怪的屋子,還有那奇怪的橫匾。眯起眼楮,認真地打量著這奇怪的房屋。
柳若卿也看到了這個奇怪的橫匾,如是祠堂,匾上的題詞應該有姓氏才是,為何獨有「祭祠」二字,所以有些不缺地地說道︰「此處,或許是鎮上百姓的祭祀之地。」
止末听了,只是沉默地看著前面的大門,向前了踏出幾步,卻讓她心底一顫,背脊發涼。
柳若卿看止末突然向前幾步,而後又像被突然定住一般,臉色蒼白的模樣,不由地擔憂問道︰「怎麼了?」
「我,們先,離開。」止末說完,不待柳若卿反應,直接伸手搭在抓柳若卿腰上,輕抬兩步,兩個人已經到了一里之外。
「你……」柳若卿先是听到熟悉的斷續話語,而後沒反應過來又突然被近身,對方的手還搭在了她的腰月復上,身體一僵,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帶著回到了府衙後院內。
止末帶著柳若卿回到府衙後院,才將她放下,一進大門的同時就輕動手指啟動院中設下的陣法,同時也偷偷松口氣,剛才在那里的感受,明顯地告訴她,那地方有她懼怕的東西在。
柳若卿被放開後,還一會回過神後見止末臉色還有些蒼白的模樣,擔憂地問道︰「你可還好?」心底那些因為突然被近身接觸而產生的不適,也因為她這個模樣兒瞬間消失,無法在顧及。
「我沒事……」止末運氣平復下恐懼後有些不安寧的心神。
「請問,可有人在?」柳若卿開口本想問些什麼,外邊響起一道男子的聲音。
「嗯?」止末扭頭往府衙大門的上空看了眼,眉梢動了,將身上封印符咒驅出。然後用神識感應了一下門外的情況,對柳若卿說道︰「來人身上沒有煞氣。」
柳若卿同樣疑惑地扭頭往大門看去,這是鎮上府衙的後院,鎮上百姓病倒,全被集中安排在臨近府衙四周的房子里,沒病的差不多也都在那里幫著照顧。如此這來人應該不是鎮上的百姓,可外面半個月前就已經被朝廷派兵把守封鎖了才是,一般人無法靠進這里。
「師兄,為何獨獨這個院子被人設了這麼多陣法。」不待柳若卿多想,外面又響起一道比剛才那道聲音稍微年輕一些的男聲。
「嗯,我們先看看再說。」剛才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隨後又加大聲量喊道︰「前輩,我等是龍虎山第一百零一代弟子,不知前輩可在?」院子里的陣法過于高深,他們也只是看出這里設有陣法,但無法看出是什麼陣法,更無法破解,所以不敢貿然地踏進一步。
「你們是什麼人?」一道蒼老帶著疲倦的聲音從外面響起,止末听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而柳若卿倒是听出是老縣令的聲音。
「這位大人,我們是龍虎山的弟子,路經過此地,覺得有些異常,便來看看。」剛才叫李正陽的人說道。
「龍虎山?」老縣令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但更多的是激動。
「我們正是龍虎山當今掌門人沖虛真人的弟子。」年輕的男音里面帶著得意與驕傲。
「真是龍虎山的兩位高人,快里面請。」老縣令的聲音激動的有些顫抖。
听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止末皺了下眉,轉身,舉步往她們的那個獨立小院走去。
而柳若卿則是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隨後跟上止末的步伐。邊走心里邊回憶一些有關龍虎山的傳聞。想完,扭頭見止末一臉平靜的模樣,想了想說道︰「龍虎山,是一個道家門派,門內弟子主要以修道家術法為主,門內弟子也以斬妖除魔為己任。」這江湖上茅山龍虎山是道法正統,名字最盛。至于玄門,只怕無人知曉,就連她們藥谷,對于玄門,知道的也只有那是她們師傅元清的師門,藥谷傳承也是來自玄門,但她們藥谷習的只是藥學醫理。
「嗯!」止末點點頭,隨後對上柳若卿帶著笑意的雙眼,說道︰「那里,他們進不去……」
柳若卿想了下,才明白止末說的那里,指的是哪里。于是問道︰「剛才那個地方,可就是這次百姓病發的根源所在?」
「應該是……」止末還有些不確定,如果她剛才沒有封印神識,也不懼怕陰靈的話,那麼她一進這個小鎮她就可以找出煞氣的根源所在,昨日也許就已經將它除去。
柳若卿听她這麼,便不再多問,一時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許久,在快走到柳若卿房門的時,柳若卿才再次開口問道︰「十年前,止末師姐的傷勢可是很重?」
止末眨下眼楮,看了柳若卿神色平靜的側臉,搖頭說道︰「不知道。」
「嗯?」柳若卿忍不住扭頭疑惑地看著她。
「我已經不記得修煉之時因何而受傷。」止末平靜地說道。
柳若卿心一顫,許久才問道︰「如今,止末的傷勢可都痊愈了?」
「嗯!」
柳若卿心底像五味雜瓶般,壓在心底十年的大石好像消失了,可又泛起一股她難于道明的情緒,似愧疚又似憂愁,許久才開口說道︰「如此,就好!」說完,抬頭看著被霧氣籠罩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