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宮女不如妃 第四十章離心計

作者 ︰ 蘭陵孫氏

胤祥本來還在暗暗沖李映月伸出大拇指,卻忽見她臉色發青,面容扭曲,額頭細汗溢出,還不等他站起來,她就咕咚一聲暈倒了——

倒地之前拼力吐出兩個字︰有毒。

區區兩個字,就令在場諸位方寸大亂。乾清宮首領太監梁九功忙吆喝著禁衛軍護駕,妃嬪女眷都尖叫著往康熙身邊靠。

曹家人除了曹頤外,其他人則是既驚又怕,驚的是會有人在堂上中毒,怕的是在此中毒,他們曹家跳到黃河也難洗清。

眼見映月一倒地,胤祥就從椅子上豁然跳起,想上前看看她的狀況,卻被胤禛一把拉住,胤禛脊背繃直,陰沉著臉皺著眉,搖搖頭,眼神示意他皇上還端坐上面。

他心里著急,又不能親自過去看看,坐立難安。

「慌什麼?」康熙威嚴沉著的聲音一出,四周立馬安靜許多。康熙倒是鎮定,絲毫不見慌亂,帝王心,果然硬如鐵。

佟貴妃才想起來倒地的是她的貼身宮女,忙命榮穗上前查看。榮穗小心翼翼將她扶起來,發現她嘴角流血,但是還有氣息,松一口氣,高興道︰「娘娘,她還活著。」

佟貴妃也松了一口氣,李映月可是她最重要的棋子,她已然下了那麼多心思栽培她,一定不能出事。趕緊著人把映月抬回怡然堂,並安排隨行的太醫前去診治。

胤禛渾身緊繃,听見她說映月還活著,脊背一松,險些腿軟。

現在她無事,他的心也就定下來。靜心沉思片刻,胤禛跪到康熙跟前︰「皇阿瑪,剛才那宮女暈倒之前,分明說到有毒兩字,兒臣想這一定是有人蓄意為之。此事非同小可,皇阿瑪一定要徹查,那個宮女自進門開始,除了貴妃娘娘的吉服外沒接觸其他東西。毒一定出在吉服上,整個江寧織造府都要徹查。而且,兒臣認為這毒不是針對那個小宮女而下。」

不是針對小宮女而下?那是對誰而下?

眾人不覺都把頭轉向佟貴妃。

佟貴妃想想就覺得後怕,那是她的吉服,能踫觸到那吉服的人只有她!是針對她?

「梁九功,快試一試萬歲爺的龍袍有沒有毒?」宜妃口快喊出。

梁九功早已將龍袍交給太醫,太醫仔細驗過之後,發現龍袍上並無毒。

佟貴妃心里涼透,寒栗陣陣,看來真的是針對她的!只是不知道誰有這樣大的膽子?如此眾目睽睽之下想加害她。

是良妃?是曹寅?還是、、、、、、皇上?

佟貴妃不敢再想下去。盡力穩下心神,跪在康熙面前︰「萬歲爺,下毒之人如此狂妄,眾目睽睽之下謀害臣妾。萬歲爺,臣妾懇請您一定徹查。」

康熙臉上也是疑雲密布,目光從幾個皇子和跪在地上的曹家人臉上狀似無意劃過,陰沉著臉吐出一個字︰「查。」

並吩咐胤禛主理此案。胤禛治案嚴苛,在朝臣中間是出了名的。朝臣們中間都流傳一句話,寧在八仙王頭上動土,也不在四閻王眼下作案。四閻王當然指的就是胤禛,八仙王指的是溫潤如玉,風雅如仙的胤。

短短一夕間,曹家的人全部被關進總督府衙。江寧的百姓都在傳言,天恩不可測,曹家昨兒還鐘鳴鼎食,誰想一天間就要倒了。

胤禛辦案一向雷厲風行,短短三日,映月中毒一案就有了眉目。

織造府有個織工經不住嚴刑拷打,招供說是他不小心將貴妃娘娘的吉服燒壞,也承認吉服上的毒是他下的。原因是曹家克扣他的工錢,他懷恨在心,想要報復。

胤禛明知他定是替人頂罪,欲再查下去,可是不知為何康熙卻下令將那燒衣織工處死以結此案,不再追查。

映月清醒過來,已是第三天,她中毒一案,在她這個當事人沒參與的情況下就草草結案了。

听榮穗講了經過,知道燒吉服和下毒的是一名小小織工,她卻並不訝異。主子犯錯,自然有奴才出來頂罪。那織工一定是收了曹家不少安家費吧。

只是她想不到,康熙竟然這麼維護曹家,這麼維護太子。

她相信,康熙一定知道,曹寅也知道,燒毀吉服不是那個織工,而是曹家二房的二女乃女乃和小少爺,在吉服上下毒的也不是別人,正是獻上吉服的曹頤。這麼重的罪,康熙竟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草草結案。

雖然沒有借機扳倒曹家,打擊太子。但是她對自己中毒一事,還是覺得很值。經此一事,他不相信康熙的心里一點戒心都沒有,只要康熙的心里待曹家也不會如從前一般信任,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讓康熙對曹家,甚至對太子產生戒心。一旦戒心出現,太子和曹家的一舉一動,康熙都會心存疑慮。疑慮這東西,是會隨著時間的增加越積越多的,長期積累下去總會有爆發的一天。

人心是很奇怪的東西,它有時候,如鐵一樣堅硬,有時候,又如玻璃一樣脆弱,一旦出現裂痕,就難以再修補。

曹頤下的毒,並不是什麼劇毒,只是曼陀羅的花粉,聞了最多也只能讓人頭暈目眩,大量服用才會使人昏迷。

她只是聞很多花粉,雖然頭暈目眩,去還不至于七竅流血,昏迷不醒。

她是裝的,倒地之前她咬破自己的舌頭,使血順著嘴角流出來,偽裝成像是中毒很深的樣子。曹頤或許都想不到她為什麼會中毒那麼深。

只是,她還有一事不明,曹頤為什麼要在吉服上下毒。她是曹家嫡女,官家小姐,不應該和佟貴妃有什麼深仇大恨啊。而且,她所做之事,可是會禍及滿門的重罪啊。她難道都不考慮自己的家人嗎?

手指撫上太陽穴,使勁揉了兩下,算了,不想了。多想無益,還是回來問問胤祥把。總之,她的目的達到就行了,別人的死活干她何事!

三月初十,是江寧府一年一度的夫子廟會。佟貴妃見映月在床上悶躺了三天,而且是因為她才會中毒,特地開恩讓她帶了丫鬟出去逛逛。

夫子廟是供奉和祭祀孔子的廟宇,南京金陵夫子廟不僅是江南的文教中心,同時也是東南地區最出名文教建築。映月能有機會一觀三百年前的夫子廟盛況,很是興奮。

廟會當然是熱鬧非凡,人山人海,吵吵鬧鬧。因為是夫子廟會,除了許多吃喝玩樂的活動之外還有很多文雅活動,比方說對對子、切磋畫藝。

咦?映月眼尖,瞅見切磋畫藝的,這個她在行啊。

一個撥開人群往前擠,丫鬟小洛想拉住他,但是又不敢。只能姑娘,姑娘的叫她,她像沒听見一樣。小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鑽入人群中。

映月擠進人群,細看那兩個人作畫,繪的是秦淮河上畫舫上的女子,模特眼波流轉,嫵媚多情。

那兩個書生站在桌前,兩人作畫技法不同,一個工筆,淡筆細描,鵝脂紅唇惟妙惟肖;一個寫意,一氣呵成,神情意境躍然紙上。

雖然心里感嘆他們技藝高超,但文人相輕,她還是嘴硬︰「也不怎麼樣嘛。一個少意,一個缺形。」

「撇嘴做什麼,難道畫的不如你好嗎?」

映月听見如此熟悉的聲音,驚訝轉頭,胤祥就站在她身側,一身玉色,朗眉星目,清絕灑月兌。

「十三爺!你怎麼來了?」她側頭左右望望,並沒看見胤禛。

十三將手中紙扇吧嗒一合︰「怎麼,你能出來逛逛,我就不能了。」

她訕訕地笑︰「哪有啊,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一聲,十三手中折扇敲上她的頭。佯怒道︰「都說了,在我面前不用自稱奴婢。你就是屢教不改,非得四哥說,你才听是不是?」

映月心下一動,忙問︰「四爺也來了?」

胤祥抬抬下巴,指指遠處的梧桐樹下。

映月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胤禛難得穿著淺淡的群青色,立在梧桐樹的樹蔭中,身形挺拔高大,脊背繃直,隔得那麼遠,她都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戳戳胤祥的胳膊,示意胤祥背過身,胤祥從善如流,兩人背對著胤禛,「四爺,一直都是這麼酷嗎?」

胤祥皺眉︰「酷?」

她解釋︰「就是冷面,威嚴。」

胤祥了然,點點頭︰「臉是冷了點,只是你不覺得這樣比較真實嗎?像八哥那個樣子,不是很假嗎?」

她不予置評,胤那應該算是溫潤吧,和胤禛完全不是同一類。

「走吧,咱們去找四哥。」胤祥說著就要拉她走。

她卻轉頭在人群中尋找小洛,左右不見她蹤影。「帶我出來的那個曹府小丫鬟呢?」

胤祥不耐煩,「管她做什麼?她是曹家人,難倒還找不到回去的路不成。」映月听他口氣,似乎不怎麼喜歡曹家人。

想想也對,小洛跟著,他們說話還不方便。

兩人擠出人群,走到梧桐樹下,映月剛要屈身行禮,胤禛直接轉身就走,扔下一句話︰「若無人,不用行禮。」

映月保持著半蹲的姿勢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听這話的意思,胤禛好像是承認她這個隊友,但是忽然轉身離去又算什麼意思啊。就不能給個好臉嗎?

胤禛察覺到她沒跟上來,回頭面無表情︰「愣在那作甚,快跟上。」

映月瞬間狗腿,提溜起裙子,一路小跑。她今日出門難得向小洛借了一件時下江南民間女子流行的馬面褶裙,本想裝一裝溫婉,卻沒想到這衣裳,行走起來,還不如旗裝方便。

胤祥看她走的辛苦,想拉她一把,剛踫觸到她的衣袖,胤禛一個眼風掃過,他識趣的離映月遠了兩步。

映月才要抓住他的手,誰知他忽然後退,差點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皺眉狠狠瞪向胤祥,胤祥只是模著下巴四處觀望,裝作看不見她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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