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光不滅 第七章 逃亡

作者 ︰ 河川

易小墨回到家,過了沒多久就後悔了。不是後悔沒去學校,而是後悔沒有相信楊星瀾的話。當被楊星瀾奚落的怒氣漸漸消散,毛躁的思緒慢慢沉澱,易小墨才覺得心有余悸。楊星瀾說的那些東西不可能從任何檔案里查到,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她真是上天派來的,否則絕不會掌握了他的全部信息。尤其是楊星瀾看著他說出那句「我還知道更多」時的眼神,像能穿透一切的光芒,讓易小墨心里的一切陰霾和皺褶無處可藏。

想到這里易小墨猛地從床上坐起,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了,他再怎麼也應該去跟著楊星瀾私奔才對,只怪當時被她甩在大街上大聲教育,一心只想快點逃離現場。可現在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去找楊星瀾,他剛才那次轉身,很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

易小墨懊惱地嘆了一口氣,又倒下去躺著,他再回想楊星瀾的那番話,又覺得自己難道不應該生氣麼,無故被人查了個底,難道他的人權沒有受到侵犯麼,難道不應該狀告楊星瀾麼,難道就因為她長得漂亮,所以那麼說自己他都沒法憤怒久一點麼……易小墨心亂如麻。

天色轉暗,夕陽懶著不肯墜下,但終究抵不過夜幕的降臨。

易小墨走神地站在花灑下,溫度剛好維持在寒冷打敗意志之前的水,撥開他的頭發順勢而下,貼著臉頰,滑過胸膛,最後匯聚到腳下,股股淌入排水口。

易小墨很享受這種感覺,淋浴的時候讓他的腦子變得更清晰,他喜歡在這個時候想各種除了學習上的事情。

不過這次他想得有些久了,他目光筆直地盯著牆壁,就那麼干巴巴地淋了半個鐘頭水,最後僵尸一般扭上開關,擦淨身子穿了個褲衩就走到窗前,在習習涼意中繼續發呆。

「別傻逼了。」沉默良久後他突然自言自語,「洗洗睡吧。」

易小墨神情頹然地去穿衣服,就在他轉身的剎那,窗外卻突然響起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咕……」

像是將行就木的老嫗發出的嘶咽聲,又像是在枯井中抽水發出的咕嚕聲,幽曠得讓人汗毛豎立。

易小墨本能地回頭看去,視網膜成像的瞬間差點沒嚇死。

神啊,這是個什麼東西?!

一只似人非人的怪獸正緊緊抓著防護欄,直勾勾地盯著易小墨,像是在看垂涎已久的獵物。

怪獸有著和人一樣的身體外型與比例,皮膚為墨綠色,褐色的不規則斑點遍布全身。眼楮仿若放大版的瞳孔,沒有眼白,全是滲人的銅黃色。它盯著易小墨嘴巴微張,露出兩排鋒利的牙齒,喉嚨里持續發出帶有明顯敵意的叫聲。

易小墨瞬間被嚇成了,一股難以遏制的窒息感襲上胸口,全身就一條褲衩的他從頭冰到腳,從外冰到內,他木然地瞪著怪獸,一時間不敢有任何動作。

怪獸的叫聲忽然提高,握住鐵欄的爪子驟然緊縮,表皮猛地裂開幾十道小口子,綠色的液體從口子中流出,接觸到鐵欄的瞬間便冒出表明液體腐蝕性極強的酸氣,鐵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化著。

易小墨驚得跳起來,他顧不得思考怪獸從哪里來,也沒法思考怪獸的彈跳是有多好竟然能夠蹦到五樓的窗外,很明顯這個時候逃命才最要緊。他不知哪來的勇氣,猛地上前將窗戶關上扣死,一把抄起衣服褲子,來不及穿上便跑出臥室。

「爺爺!」

易小墨大喊,卻沒有听見易振生的回應,他這才想起自己直接罷課回家,易振生還守著藥店等他,想到這易小墨居然不是心生無助,而是稍許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臥室里玻璃破碎的聲音驟然響起,易小墨的心又是一緊,那怪獸進屋了!

他踩著拖鞋,惶恐的奪門而出,跨了一步後覺得不妥居然一咬牙又回身去拿運動鞋,身子剛好探進屋里,就和從臥室走出的怪獸四目相對。

怪獸低吼一聲,不顧一切地撲向易小墨。

易小墨眼疾手快,唰地一下提起鞋子,立馬用身子將大門堵上。門內強烈的沖擊直接將易小墨震得倒地,那力度完全不亞于一頭雄壯的獅子。他慌張地爬起來,喘著粗氣往樓下跑。

五層樓的距離彷佛用了五個世紀,易小墨光著身子左手抱衣右手提鞋,慌張的神情像是躲掃黃隊的膽小嫖客。

眼前的景象顛簸著讓他感覺不像是在現實世界,一切都太突然,從心底深處騰起的恐懼折磨著他。樓道內回響著慌亂的腳步聲,他度秒如年地下了樓,看到小區外面的燈光時才仿佛回到了現實。

可即將跨出大門之際,易小墨只感覺頭上有道黑影罩了下來,他抬眼看去,那只怪獸不知怎麼出了屋子,竟然從天而降,如餓狼一般張著猙獰的大嘴撲向他。

易小墨的心如墜冰窖,這是必死的節奏了。

就在他嚇得呆滯之時,視線的右側猛地飛來一只駝色的鹿皮靴,在怪獸離著他的臉只有幾厘米的時候,恰到好處地踢在了怪獸腦袋上。怪獸的腦袋一癟,整個橫飛出去,惡心的綠色汁液從怪獸口鼻里飛濺而出,在空中拖成一條綠色的尾巴,落地後立刻將水泥地腐蝕成焦黑色。

「把衣服穿上。」楊星瀾冷冷地對易小墨說。

「你………」易小墨看傻了,他沒想到楊星瀾還會回來找自己,而且是在如此千鈞一發的時候,以妙到毫巔的一腳救了他的命。

「衣服穿上!」

易小墨手忙腳亂的照辦,他看著遠處地上掙扎著想要爬起的怪獸,心里突然沒有之前那麼恐懼,楊星瀾一腳就能踢癱那怪獸,給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樓上忽然傳出響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狹窄的樓道里橫沖直撞,將牆壁撞得  作響。易小墨立即明白過來,怪獸不止一只,剛才屋里的那只這個時候才沖出來。

「喂,又來了一只!」易小墨哆嗦著朝楊星瀾靠近。

「快跑。」楊星瀾說。

「那你呢?」易小墨覺得這麼做真不仗義,一時忘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只能是拖後腿。

「叫你跑!」

楊星瀾的目光陡然殺氣十足,看得易小墨一驚,他再不敢猶豫,求生的瞬間支配了他的身體,一個轉身便猛跑。

易小墨沖出小區,無頭蒼蠅一樣看著燈光籠罩下的街道不知所措。接下來他該往哪里跑,又該怎麼保證自己的安全?怪獸鐵定是沖著他來的,既然有兩只,說不定就還有三只四只,他覺得自己只不過逃得了一時而已。

如果待在楊星瀾身邊他反而覺得安全點,可她都叫自己快跑了,說明事態非常嚴峻。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總不能忽然扯開嗓子大吼外星人入侵地球了,我快要被殺死了,求祖國同胞們伸手支援吧!街道上神色平靜的路人,他們還什麼都不知道的趕著路,他們還在思考飯局和加班或者上學這些瑣事,這些人完全是裝飾環境的npc,要是看到怪獸來了只會不約而同的驚聲尖叫著逃跑。

易小墨腦袋都要爆炸了,他慌不擇路地跑著,額頭汗如雨下。

跑著跑著,他突然改變方向拔腿往警察局跑。無論警察再沒用,至少他們腰上的槍有用,而且撞見這種超越常識的事,也只有寄希望于警察叔叔手里的槍了。

夜色已濃,路燈漸亮,易小墨一手一只拖鞋地往警察局跑著,不是他緊張得忘了丟拖鞋,而是手里握著個東西當武器他心里才有底,雖然軟綿綿的拖鞋還不如拳頭好使。

易小墨在一條寂靜的巷子口停了下來,燈光昏暗的巷子,兩邊被灰白的舊樓緊緊夾著,窄而深的巷道里,零散躺著惡臭的垃圾。這是條捷徑,穿過去警察局就近在咫尺了,他深呼吸一口氣,緊緊握著拖鞋跑進巷子。

「咕……」

剛一頭扎進去,易小墨就听見催命的鬼叫回蕩在巷子里,他的心咯 一下,嚇得三魂丟了兩魂半。

易小墨回頭看去,在他後上方有兩個隱約的黑點一左一右地貼在兩邊的樓房攀爬,像壁虎一樣敏捷迅疾。

讓人窒息的壓力瞬間籠罩了易小墨,如果幾只怪獸只是在後面追,他還能為了保命而不要命地一路狂奔,但如果在兩邊的房屋上爬,他完全沒有信心能夠逃得到警察局,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逃得出兩個蜘蛛俠的包圍?!

街邊濁黃的路燈下,一對男女正在摩托車上激吻,兩情相悅的荷爾蒙狂烈的釋放翻卷著,染著綠發的賽摩徒和一頭黃發的小太妹緊貼著身體坐著,兩人的親吻毫不溫柔,更像是用嘴唇和舌頭在戰斗。

剛剛干掉兩只怪獸的楊星瀾面無表情地走過去,一腳踹開摩托車主,一把推開小太妹,右腿一跨,騎著那輛拉風的摩托絕塵而去,留下一句「征用了」,讓地上的情侶瞪直了眼。

太妹從曖昧溫情中醒過來,勃然大怒的一擦親亂的劣質口紅︰「那個瘋婆娘是誰?」

「老子知道就對了!」綠發男怒火中燒,對著已經沒有摩托影子的街道扯著嗓子大罵︰「別讓我找到你,不然叫人砍死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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