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苦!」濃稠深黑的藥汁一氣兒灌下,酸苦味道,直讓人想要嘔吐,雲意皺眉伸手,「水!」
率先遞過來的卻是一顆糖——棒棒糖?
「華殤,你還隨身帶著糖果?」她詫異偏頭,只見華殤點點頭,利索地將裹糖的油紙撕開,露出牙黃色的糖果,遞到她手里。
橢圓的糖果,一根細細的木棍支著,看起來赫然類似棒棒糖,雲意嘗試著舌忝了一口,清甜中帶著薄荷的清涼,味道還算不錯。余光一瞥,但見華殤將一個老舊的荷包小心翼翼地收進懷里,里面鼓囊囊的,似乎還藏了不少的糖。
她還眼尖地發現,那舊荷包上似乎繡了、一把刀?恕她無法判斷那是什麼東東,不過那針法實在拙劣得可以……一個似乎藏著jq的荷包,唔,值得深思。
「吃藥後吃糖不好,還是喝水吧。」玉雕般的手將糖果拿了開去,將小巧的杯子塞到她手里。
聞言,華殤立刻抬頭看了原風息一眼,見他隨手將糖果擱置在一邊的桌子上,眉頭皺了下,終是什麼也沒說。
雲意沒在意,端著比尋常輕巧的杯子,微微顫抖著喝了口水,心里還挺高興。三四天能恢復到這樣的狀態,挺好。證明玉微暇是用了心的,每天幾大碗苦哈哈的藥汁,沒白喝。
「今日天氣不錯,要不,我帶你去城中轉一轉?」原風息溫聲相詢,一面端來熱水,將毛巾浸濕,擰干,熟練地給她擦臉、抹手,舉止溫柔,仿若對待稀世珍寶,繾綣目光始終不離她。
「嗯。」雲意可有可無地應了聲,這樣的親昵而仔細的照料,雖非第一次經歷,終究還是不習慣,干脆轉頭盯著一株新移植的玉簪。
心道,若非還有顧忌,只怕連沐浴淨手他都要一並伺候了。
「風息,你這樣……會把我給寵壞的……」她似真似假地嘆息,換來他一句堅定曖昧,「我喜歡,寵著你。」
她睜眸,不意對上他深邃墨瞳,但見里面坦坦蕩蕩,如水目光清晰倒影自己的艷麗面容,心神驀然一蕩,視線如被膠著,一時移不開眼。
「稟公子,右相求見。」紅璧一聲稟,旖旎頓時煙消雲散,雲意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讓他進來!」
原風息果然是個危險的人。想她性情冷淡,又心懷防備,卻還是在不經意間被他誘惑。
與姬允禎一道來的,還有玉微暇的侍童天星。小家伙還記恨著上次之事,故而對雲意眼楮不是眼楮鼻子不是鼻子,「公子命我將藥送來。」說著,用力將幾大紙包的藥往桌上一放,「這是十天的藥量,里頭有用法和用量。公子說了,用完這些藥即可,余下的得靠你自己慢慢恢復!」
說完,竟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星心直口快,但並無惡意,還望左相大人諒解。」姬允禎笑著拱了拱手,雲意斜眼睨她,似笑非笑道︰「那是無暇公子的侍童,諒不諒解與右相什麼相干?莫非——右相可以代表無暇公子?」
「允禎並無此意。」姬允禎知道原雲意就這麼個性情,自己再多費唇舌不過自取其辱,干脆將來意挑明了,「允禎此來,一是探望大人傷勢,二是想知會大人一聲,秋將軍已經整頓好人馬,明日就要動身回京,還望大人早作準備。」
原來是催促她啟程。秋狄大約是怕了?竟然讓姬允禎當傳聲筒。不過她的傷最好是能再靜養幾天。
「不忙,此地風光本相尚未及領略,剛剛風息正說要帶我出去走走,待本相逛膩了,自然會隨秋將軍回京!」
「這——」姬允禎面露難色,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原風息,目露一絲暗示。
原風息淡淡一瞥,若無其事地轉開目光,笑道︰「雲雲說的是,一連下了幾日的雨,難得天氣放晴,正該好好游玩一番,方不負了這大好秋光。」
「既如此,允禎告辭。」姬允禎低頭,掩住眼底冷笑。
「風息,代我送送右相大人。」雲意微闔眼眸,懶懶說道。
聞言,姬允禎心頭暗凜,莫非原雲意察覺到了什麼?原風息神色平靜,從容道︰「右相大人,請——」
雲意抬眸,但見滿園翠碧玉簪,那白衣藍衫,色彩相得益彰,背後看來,亦是一對璧人,不由冷冷扯了下嘴角。
「華殤?」沒有回應,抬頭看時,卻已不見那道沉默悲傷的灰色身影。
出了庭院門口,原風息微頷首,「右相大人慢走。」
姬允禎微笑點頭,輕眨了下眼,與之擦肩之時低而快地道了句︰「今夜,浚河如意畫舫,不見不散。」
原風息容色未改,目送她的背影,目光沉浮,幽謐莫測。靜立片刻,伸手摘下一片泛黃的樹葉,信手往角落一彈︰「出來吧。」
一抹灰色的身影無聲無息地走了出來,嘴里餃著一枚黃葉,冷冷盯了他半晌,旋即偏頭吐掉樹葉,默然轉身走開。
回到院內,只見雲意正靠在輪椅上閉目養神,淺淡的光下,墨錦般的長發順著椅背傾瀉而下,艷若桃李的面容微仰,修長眼線,上翹的眼角,長睫微顫,紅唇微啟,妖嬈絕美,不可方物。
華殤靜靜凝視,如竹身影,一動未動。直到雲意開口,「華殤?」
「公子。」他上前一步,灰白的長劉海微微躍動,將灰瞳中翻涌的情緒掩去。
「今夜——」她看著他,紅唇漸漸綻放一抹邪魅的笑容,「是不是,該做點身為貼身護衛該做的事,嗯?」
華殤身體驀然繃緊……
夜,如期而至。月色朦朧,人約浚河。
浚河環繞泗水內城,河面不過丈許寬,雖比不得京都的繁華,卻也是兩岸青樓林立,河中畫舫如雲。
河水粼粼,倒映璀璨燈火,岸邊河面,脂粉飄香,絲竹繞耳。如意畫舫在諸多畫舫之中,並不顯眼,船頭二三歌女,彈著琵琶,唱著綿綿曲調。
舫中,一人倚窗獨坐,白衣勝雪,墨顏如玉,清美如畫,窗外華燈麗影,皆成襯托。
姬允禎走入時,看到如斯情景,不由地一怔,旋即自嘲一笑。又非初見,自己居然還會被這幅皮囊迷惑,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當即上前于桌前坐下,開門見山道︰「我要那藥方。」無論是制毒還是解毒,皆須以血為引,用來牽制敵人,最好不過。
「還有什麼條件,一並說來听听?」原風息回首,笑意清淺,如水微涼,黑瞳深邃如淵,姬允禎不經意對上,頓覺心驚肉跳。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莫名的感覺,她緩聲問︰「寶藏之事,查探得如何?藏寶圖果真在她手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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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淺衫霧衣的鮮花和小韓知魚的評價票。╭(╯3╰)╮
話說,小魚親,看到你我很高興,只是,你既來了,為何不冒個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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