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殤,我需要一個孩子。作為大禹國的權臣,必須要有一個子嗣。他怦然心動,然而,她的下一句卻將他打入地獄。
「今夜,你去語梅那里吧。」
他不可置信,她卻波瀾不興,說「藥就在剛才的茶中,你若不去,必死無疑。」可他,寧願死。
那是第一次違抗她的命令,他逃了。淒風冷雨里,藥性發作,他狼狽倒地,身上的胡琴摔落,斷了弦,一如他被割裂的心,再不能復原。
她忘記過去,不再對他笑不再對他動容,然而,他不在意,只要能守護她,心願足矣。可是,為什麼將最後的期許也打破,為什麼如斯殘忍?
藥性讓他如置身烈火,然而,心卻如墜冰淵。
「你真的會死。」不知何時她追了上來,站在他面前,神情是那樣冷酷。
那一刻,他真的覺得自己烈火焚身,盡化灰燼。然而,死之前,卻只想抱抱她。
執念那樣深,支配著行動。她沒有拒絕,朦朧中,他尋到了渴望已久的嬌唇,焦渴如沙漠中的旅人,剎那嘗到了甘泉,貪婪地汲取。哪怕被她殺死,也在所不惜。
……那時的他已然失去了理智……恍惚中,記得抱了她,要了她……那一夜,獨為他而綻放的嫵媚妖嬈,是世間最美的風景。那一夜,是他此生最快活的時刻。縱死、也甘願!
然,醒來時,所有的快活盡化作錐心的痛。身邊躺著的,是方語梅!
「華殤?華殤?」雲意有些擔憂,眼前的男子仿若陷進了另一個世界。悲傷無助,萬念俱灰。
眉目間凝聚的痛色,讓人不禁心生憐惜,想要給與他溫暖與安慰。
伸手輕輕撫上他的眉間,想要將那傷痛抹去,卻被他用力一握。
他自失神中驚醒,深深凝視著她,「雅雅,那一夜,是你嗎?」然這個心中千回百轉的問題,終究無法宣之于口。只能讓其化作心底一根尖銳的刺,日日夜夜輾轉心間。
那一夜的芬芳如此醉人,他怎會將旁人錯認成心中唯一的她?
「華殤,你怎麼了?」雲意輕輕抽回手,心道︰莫非本尊以前對他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
手上忽空,華殤不禁感到失落,輕輕搖頭︰「公子,我沒事。」
他不願提,她便不問。雲意沖他眨眨眼楮,笑道︰「沒事就好。要知道如今本相的安危全靠你了。所以,你千萬要好好的!」說完,轉身繼續前行。
華殤卻盯著她的背影怔然︰過去的雅雅,要回來了嗎?這段日子他仔細觀察,感覺她諸多變化,心底竊喜同時又不敢相信,唯恐轉瞬她又變成無情無心的左相大人。
一路沉默,二人漸漸走出皇城範圍,南大街喧囂繁華的氣息撲面而來。
一輛奢華的馬車轔轔經過二人身邊,一陣香風掠過鼻尖,風卷珠簾,一道目光猝然鎖定在雲意身上,她下意識地回頭一看,恰對上一張驚喜的美人臉。
「原郎!」飽含歡悅與愛慕的驚呼,馬車猝然停了下來,一個身穿紅色長裙的年輕女子,從車上跳下來,提著裙擺跑到他面前。
「果然是你!」女子肌膚雪白,身材豐腴,臉若圓盤,雙目明媚有神,若放唐朝,絕對美人一枚。她微喘著氣,神情驚喜不禁,目光灼灼盯著她,毫不掩飾的愛慕,讓雲意頗有些不自在。
「臣見過公主。」她不動聲色轉移目光,心道,這些子怕難月兌身了。
舞陽公主,芳齡二十一,尚未婚嫁,在古代算是大齡剩女了,據說因為曾經救過太後的命,故而十分得寵。行事放蕩,肆無忌憚,強搶美男,蓄養面首,聲名狼藉,與本尊有得一拼。許是覺得臭味相投,對左相原雲意十分鐘情,無論本尊怎樣冷漠以對,依舊緊追不舍。
「原郎這是要去哪兒?不若,我送你一程?」舞陽公主打著主意,笑眯眯道。盡管雲意的表情淡漠疏離,然,比起從前的視若無睹,已好了太多。
「多些公主抬愛,微臣只不過想到處走走,不敢勞煩。」這舞陽公主果然如傳聞般,行事放浪。大禹國風氣雖相對開放,然男女之防亦十分講究。她竟邀請自己同車而行……
「正好,本公主也無事,不如就陪大人走上一走。」舞陽公主興致勃勃,絲毫不在意熱臉貼冷**。
雲意眉角一抽,這女人到底懂不懂什麼叫「拒絕」?
「原郎?!」
「恐怕不行。」雲意邪肆一笑,順勢扯過華殤,幾分輕佻地抬起他的下巴,「因為,本相的小心肝會吃醋啊!」
華殤呼吸一緊,頓時渾身僵硬,不敢稍動。然那微涼的指尖在下巴處輕輕摩挲,呼吸之間盡是她身上的芬芳,那夜的記憶紛沓而來,埋藏心底的情愫不禁蠢蠢欲動,直讓他渾身血液沸騰,如有一只獸在心底叫囂著,渴望著……更多的接觸。
聞言,舞陽公主的目光倏然掃向華殤,上下一番打量,不由撇了撇嘴,這男寵面容清瘦,五官並不十分出眾,唯有通身憂郁的氣質帶著幾分獨特的清華,但那頭發灰中帶白,分明未老先衰之兆。這等貨色,怎配她的原郎!
因心存輕視,面上也便帶出幾分來,笑道︰「原郎,這等貨色也值得你費心思麼?你若喜歡,改天我送你幾個上等的貨色。至于今日,你我相遇便是有緣,想必、這位‘心肝兒’並不介意此行多一個人。」說著,狠狠地刮了下華殤,面露威脅之意。
「不,我介意。」華殤淡淡一句,讓舞陽公主頓然變色。
「放肆,不過是個玩物,也敢頂撞本公主!」
雲意面色一沉,「公主,這是在教訓本相麼?」
那森然的語調,陰狠的表情,讓舞陽公主不禁心尖一顫,忙擺手道︰「不、不,我沒那個意思,原郎你別生氣!」
「那就道歉。」
「對不起,原郎。」舞陽公主從善如流,不想雲意縴指竟指著華殤,「是他,不是我。」
舞陽公主頓時瞠目︰「讓本公主給一個男寵道歉?!」
華殤愕然,連忙勸阻︰「公子,屬下——」他不願她為自己樹敵,卻被她抬手止住。
雲意長眉一挑,冷冷笑問︰「公主不願意?」
「啊?不。」舞陽公主咬牙對著華殤飛快地道了句︰「是本公主不對。」心中已然快要氣炸了。這該死的男人,竟敢唆使原郎羞辱自己!
雲意有些驚異,旋即皺眉。這舞陽能屈能伸,比想象中更難纏。她這分明是對原雲意入了魔障。這樣的人,一旦狠起來,更可怕。
唉,這都什麼爛桃花啊!扶額——不過,或許可以給她找個好夫婿,比如、姬允禎!思及此,心底小邪惡不禁蠢蠢欲動。
「原郎,我已經道歉了,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舞陽公主小心翼翼地瞅著沉默的她,那姿態可謂低到塵埃里。
「臣不敢。」雲意依舊冷著臉,草草一禮,「臣尚有要事待辦,恕不奉陪。」說著,拉了華殤,頭也不回離開。
舞陽公主懊惱地跺跺腳,好容易才遇上,還沒及說上句貼心的話,卻被一個男寵給破壞了……
*
右相府。
主臥內,忽而傳出巨響,伴隨著一聲壓抑的驚叫。
梳妝台前,偌大的銅鏡被拂落在地,姬允禎伏在桌面上,雙肩微抽,渾身顫抖。想到剛才銅鏡中映出的左臉,猙獰如鬼,慘不忍睹。
連自己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形容,日後怎現于人前?
「原、雲、意。」一字一句,恨意刻骨。「今日之痛,定要你千倍奉還。」
「允禎。」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姬允禎忙抬起頭來,陰鷙神情已換做楚楚可憐,「微暇,進來吧。」
玉微暇推門而入,端著青瓷碗走來,溫聲道︰「該喝藥了。」
「我的臉,還能好麼?」她不敢抬臉,只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抽搐雙肩,愈添柔弱。
「放心。」玉微暇淡淡道,將藥碗遞給她,「先喝藥。」
姬允禎接了,皺眉喝下,微抬眼看他,卻驀然驚呼︰「呀,微暇你的臉怎麼了?」隨即站起來,伸手想要觸踫,卻被他有意無意避開。
「無妨。不小心被東西刮了下。」
姬允禎目光閃了閃,「下次可要小心些。」憑心而論,現在她真沒心情去關心旁人,然,玉微暇不同,主子說,此人將來或有大用,須得仔細籠絡。
心中自顧算計的她,沒注意到玉微暇目光中的異樣,「此藥藥性特殊,或有催眠作用,你且好好睡一覺。」
「嗯。」姬允禎應了,果然覺得眼皮沉重,睡意深濃,順勢靠到他身上。片刻後,已是呼吸平緩,沉沉入睡。
玉微暇深吸了口氣,緩緩扯開她的衣衫,露出右邊肩膀。默了下,旋即,自嘲一笑。果然……圓潤細弱肩頭,一片瑩白如玉。什麼、也沒有。
想他素來清高自傲,自詡目下無塵,卻被一個女子給騙了。
那麼,會是原雲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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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華殤,偶還素很有愛滴……
男主身心干淨,這點親們不必懷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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