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一斑難見全貌,蕭山院外雖然人山人海,卻無人能夠窺見雲山霧繞的蕭山院全貌,更無法看到隱藏在雲海深處的考核地點。
穿過層層迷霧,蕭山院中聳立一山,山上數名道人盤坐,靜靜望著山下一件蜂窩狀、磨盤大小、光影流轉的物什。那是一件法器,乃是道宮中人仙供奉親手煉制,轉為蕭山院靈童試準備的器具!看似不起眼的一件法器,內中卻有廣袤空間,如今參加應試的所有靈童皆在其中!
靜坐許久,忽有一名道人嘆息道︰「咱們蕭山院歷年位居七大靈院第三的位置,才得上堂賞賜這法器一件,玄奇之處已經令人嘆為觀止。只是不知那第一名的齊國稷下院和吳國滄浪院會得到怎樣的賞賜?」
另有一名道人說道︰「理那些做什麼,要緊做好手中事情。只要蕭山院代有出s 弟子涌現,諸位在道宮中自也會水漲船高。」
听這道人如此說,眾道人皆紛紛稽首道︰「山長所言正是。」
那被稱作山長的道人卻嘆息一聲道︰「縱使咱們肯做事,用心教導,也要多一些可堪琢磨的璞玉才相得益彰。今年的靈童試,稷下院和越國離山院已經收場,各有良才入甕,尤其離山院收得一名根骨奇佳靈童,據說乃是單一純淨的火靈根,正契合離山院修行的路數。三年後七院院試,少不得要嶄露黑馬姿態。諸位,要jing惕啊!」
眾道人听到這話,嗟嘆者有之,艷羨者有之,只有一名道人笑道︰「這件事,也不須看得那般嚴重。修行上三項材質,靈覺、根骨、器量,資質越好,修行越能平添許多便利。根骨越佳,汲取天地靈氣的速度越快,修為提升也越快捷。器量越大,能夠容納的靈氣越多,在同等修為中也越強大。不過最根本還是靈覺,關乎到境界的提升。縱使有奇佳根骨,浩大器量,若無感悟大道的靈覺道心,境界遲遲提升不上去,最終也會泯然眾人。」
那山長听到這話,微微頷首道︰「陳道兄此言正是,可是真正至純無垢的道心可遇不可求,這些年來,七靈院也頗招取到一些賢才,各自在根骨與器量兩項有些過人之處,卻唯獨無人能擁有出類撥萃的靈覺。只盼今ri這場靈訣考核能得一二出s 人才,縱使不求第一品的至純道心,次一等的玲瓏道心也足夠咱們歡喜了。」
幾位道人談論了片刻,有人轉頭望向身邊玉雕沙漏,笑道︰「法器中時間流速比外間快了五倍,結果應該馬上就出了。今ri十萬余應試的童子,這靈覺第一關不知能通過多少人?」
話音未落,只見那法器光影流轉陡然加快起來,頻頻光影閃爍。一直凝神觀望的道人們神s 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或喜或憂,那山長也無法淡定,端著一枚玉盞遲遲沒有湊到嘴邊。
就在此時,法器驀地一震,隨即便傳出低吟聲,一道青光陡然升起!
「這、這是……」
當一聲,卻是那山長手中玉盞失手掉落,而他卻渾然未覺,手指顫抖著指向法器發出的那道青光︰「一品至純道心!」
光影流轉,趙逸發現他已經再次回到了蕭山院外的人流中。而此時,夕陽才剛剛落下山巔,天邊仍有一抹紅霞在散發余暉。
怔怔出神之際,身後響起齊岳仍顯稚女敕的聲音︰「逸哥,逸哥,原來你也出來了!你不知道,先前我轉頭不見了你,嚇得險些哭出來!」
趙逸轉過頭安慰他道︰「你怕什麼!先前是咱們沒辦法抗拒的玄奇仙法,只要拜入蕭山院,要不了多久咱們也能學到!」
他安慰著齊岳,卻不料身後傳來一個刺耳的嘲笑聲︰「哈哈,兩個下賤的乞丐,竟也敢奢望能夠拜入蕭山院!瞧瞧你們的玉簽還在不在,若是沒了便趕緊滾回街頭乞討去吧。你們已經落選啦!」
趙逸轉頭望去,卻是一名華服少年高踞馬車上,揮舞著手中玉簽在嘲笑他們。听到這嘲笑聲,趙逸禁不住悚然一驚,往腰間一模,玉簽還在,才舒了一口氣,轉而問向齊岳︰「齊岳,你的玉簽呢?」
齊岳瞧瞧那充滿惡意的少年,有些畏懼的縮縮腦袋,卻將緊緊攥住的右手伸到趙逸面前打開,一枚玉簽赫然在手心中。眼見此幕,趙逸才完全放心下來,繼而瞥了那啞口的少年一眼,拉著齊岳往無人的角落行去。
齊岳一邊走著,一邊對趙逸低聲說道︰「逸哥,我發現,原來什麼都不想,牆上那畫符就會變得簡單起來……」
「小家伙,還不算太笨!」兩人皆通過第一場的考核,趙逸自是高興無比,推搡著齊岳笑鬧起來。卻不料齊岳腳未站穩,突然撞上一名正嚎啕大哭的少年。
那少年被齊岳撞了一下,猝不及防猛地栽倒在地,哭聲越發淒厲起來。趙逸見狀,急忙上前想要扶起這少年,卻不料人群中突然涌出兩名壯漢,一個揮拳砸向趙逸,另一個則劈腿將齊岳踢翻在地。
「你們要做什麼!」
趙逸眼疾手快,劈手打落襲向面門的拳頭,再轉頭時,齊岳瘦小的身形已經被推搡的人群踩踏了數腳,抱著腦袋哀嚎不已。見此狀,趙逸頓時怒火中燒,揮起雙臂往人群揮掃,凜冽風聲中,眾人紛紛倒退出去,齊岳才得了空隙爬起身來,只是小臉上青腫破皮。
「狗膽的小乞丐,倒是有一把蠻力氣,卻是瞎了狗眼敢在這里撒野!」兩名壯漢扶起先前那名少年,而後便獰笑著走上前,其中一人問那少年道︰「少爺,要怎麼處置冒犯您的這兩個小賤種?」
那少年臉上仍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卻涌現出與年紀不相稱的暴戾之s ,尖叫道︰「我的玉簽沒了!給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隨著這尖叫聲,人群中再次涌現出數名壯漢,皆不懷好意將趙逸兩人圍在當中。
趙逸見狀心知那少年考核失敗遷怒他們,今次只怕不能善了,便背起齊岳想要沖出人群。然而他們兩個衣衫襤褸,在人群中已經是個異類,或有意或無意,人群並沒有散開的趨勢,反倒紛紛駐足瞧個熱鬧,如牆壁一般堵死了他們的出路。更有甚者已經大笑道︰「瞧這對賤種模樣便生厭,被踫上一下都要倒霉三年!這位少爺考核失敗,多半是因為他們了。」
听到這尖酸話語,少年更從身邊人腰間抽出利刃,近乎瘋狂沖上來大叫道︰「殺了這兩個賤種!若不是他們連累我倒霉,少爺怎麼可能失敗!」
耳邊充斥著無數喧嘩聲,然而放眼望去皆是飽含惡意戲謔的眼神,尤其看到少年與一干壯漢揮舞著兵刃沖上來,完全一副要殺掉他們的架勢,趙逸牙關緊要,用腰帶將齊岳牢牢捆在背上,柔聲道︰「齊岳莫怕,我又要殺人了!」
說著,他探手抓住身邊一名有意將他往前推的看客,在那人驚呼聲中,鉗住他腰肢猛地向前推去。那人猝不及防,何曾料到趙逸會有這般驚人力道,來不及掙扎已經被身不由己拋飛出去。那少年正不管不顧握住尖刃沖上來,只听得噗嗤一聲,尖刃已經戳透那人胸膛,血水迸濺直接灑上周遭看客。
「殺人啦……」
血水澆到頭上,眾人看熱鬧的心思陡然消散,各自擁擠著往後退去。
少年猛地抽出尖刃,擦去臉上濺的血水,絲毫不看那具仍在抽搐的尸體,卻仍叫囂著大吼道︰「圍起來,不要讓他們逃掉!今次一定要殺掉這兩個讓我沾了霉運的賤種!」
听到吩咐,數名壯漢飛快散開,佔據住人群退去後留下的空白地,顯然不留給趙逸丁點活路。
趙逸雖有廝殺經驗,卻沒把握在手持利刃的眾人圍攻下保護齊岳周全。他眸子一轉,探向腰間模出自己的玉簽高高舉起,大聲道︰「我通過了蕭山院第一場考核,你們敢殺我?」
听到這呼喊聲,幾名壯漢腳步禁不住微微一頓,轉頭望向少年。
那少年卻冷笑道︰「殺得就是你這賤種!我爹是大楚殿前大將軍,縱使你是蕭山院正式靈童,今ri招惹了少爺我,也難活命!」
說罷,他威風凜凜揮一揮手,壯漢們再次沖上來。
「逸哥,你丟下我跑!你手腳快,他們追不上!」齊岳在趙逸背後顫聲道。
「講得什麼屁話!」趙逸斷喝一聲,而後苦笑道︰「咱們兄弟運氣當真不好,越國通緝沒有死,千里流亡沒有死,現在卻樂極生悲,糊里糊涂要在這里送命!齊岳你瞧著,瞧我殺他們一雙,給咱們償命!」
話雖如此說,可是壯漢們已經領教到趙逸超出常人的巨力,沒有分散開,一起揮刀砍來,不留半分死角。
眼見兩人下一刻便要血濺當場,高空中突然傳來炸雷般一聲怒喝︰「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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