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又是那樣的場景,她站在窗外,緊緊地看著里頭的宴會。父親,王若即,王若離的母親,還有那群她說得出、說不出的親戚。外面飄著大雪,她只穿著單薄的黃色衣裳,**著雙腳,披散著頭發。她瞧見了父親對王若即的笑容——那是只有對著她才會露出的笑容,還有蔚抹雲,他坐在王若即身邊,和她親切地說這話,偶爾夾菜給她。不會的啊……她這樣想著,一切都錯了。她想進去,讓一切恢復正常……
「你在這里做什麼?」熟悉的清朗聲音。
蔚抹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他站立在門口,因為高度的關系,冷冷地俯視她。
「我……」王若離張了張口,可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扭頭去瞧父親,卻只看見了王若離母親朝著她的惡毒目光。她似乎在說︰你不是我的女兒,你不是,你不是……
最後是被一陣劇烈的晃動嚇醒的。「怎麼了?」她抱著毛毯,瞪圓了眼楮問。太子已經掀開了轎簾,「怎麼回事?」冷空氣隨著他的動作凶猛地沖了進來,冰冷的空氣和溫暖的煙霧踫撞在一起,等著太子出去,她才露出窒息的表情,王若離用力壓著胸口,試圖平息那種心悸。
太子跳下了馬車,外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還有人們小聲的說話聲。王若離將耳朵貼在轎子上,想听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此刻馬車突然劇烈的震動了一下,她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朝著前頭滑去。在她跌下榻子的時候,太子正好彎身進來。王若離揉了揉眼楮,從地上爬了起來,迷茫地問︰「剛剛怎麼回事啊?」
「沒什麼,剛剛馬車陷在坑里面了。」太子安撫的說,「現在的雪殼太薄了,剛剛馬車經過的時候碾破了,所以陷進了被雪遮蓋的坑里面。」王若離點了點頭,卻被那個噩夢打擾得失去了睡意。
「不想睡了嗎?」
那場噩夢將她的睡意完全打散,夢境仿佛真實一般,只需要閉上眼楮,黑暗中就是父親的無視和蔚抹雲的冰冷神情。「嗯,好像睡了好久了哦。」王若離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現在什麼時候了?該吃飯了嗎?」
沈蘊好笑地瞅她,慢吞吞地道︰「距離上一頓過去了才一個時辰,不過……如果你真的餓了,那待會就停下來吃點東西吧。」
王若離尷尬極了,其實她不是餓了,就是隨便問一問而已!「我就是……隨便一說罷了。」
「放心,餓不著你的。」太子露出‘我了解我了解’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更是要逼著王若離抓狂。
王若離氣得鼓起了臉,但馬上就明白對方只是在逗她。「那現在時間還很早呢,你給講講之前你說的那個冰雪之崖一戰吧?」從吃完午飯後她就開始休息,午休果然不能睡太久,睡得她頭有些暈了。而且她王若離一直很喜歡看戰爭片那些,比如亮劍,風聲,潛伏什麼的,電視上頭每次重播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中國的她看,外國的也看,比如中央十套播放的紀錄片,那些二戰著名的戰役,斯大林格勒戰役,諾曼底登陸之類的。
「我又不在現場,如何說?听我說的話,還不如去看看書上是怎麼說的。」太子語氣冷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口氣。
「好吧。」王若離這麼被拒絕了,覺得有點小受傷,可很快振作起來。「那你的呢?你在北疆那麼多年,肯定也有率兵出征的時候吧,講講你的唄,唔……我想听听你的成名戰!」
「我?我覺得沒有什麼好說的。」太子顯然有些吃驚,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了。「戰爭就是鐵和血,征服與被征服罷了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王若離之前在史書中看到過南離已故的皇帝在太子及皇帝期間上戰場的大大小小戰役,如今再听太子這麼說,立馬聯想到了希特勒和拿破侖。「都說北漠的戰斗力最高的,可是怎麼覺得你們才是戰爭狂人啊。」說完,她就意識到說錯話了,怎麼可以這麼對太子說話,而且還把當今皇帝給繞了進去。她下意識地咬住嘴唇。
沈蘊不以為意的說︰「南離商業發達,很多其他國家沒有的東西,南離卻遍地可見。可是自太祖之後的休養生息,重文輕武,使南離的軍事裝備遠遠落後,在他國看來,南離就是一只肥碩卻沒有自保能力的綿羊。即便是狼,失去了牙齒,也只能面臨兩個選擇,要麼自殺要麼被殺。忽視了軍事力量的結果,就是被北漠打得毫無反手之力。之前和北漠簽訂條約,每年贈與北漠的歲幣同貢品,換取短暫和平。北漠人言而無信實乃常談,與他們簽訂條約不過是與虎謀皮。」太子的眼眸像是寒星一般閃爍,話語冰寒「再後來的皇帝終于得到了經驗教訓,開始重視軍隊的培養了。包括當今聖上在內的前面幾個皇帝,都是開始重視軍事,你明白了?」
「嗯,好像是明白一點了。用金錢買來的和平是不長久的。」王若離點頭。這個場景和宋朝的時候三國並立的情況是多麼相似啊,可惜宋朝的皇帝一直都是……唉!「把氏族民給趕上山也是有這個原因吧?不過多給幾個錢就好了嗎,他們人數那麼少,能夠掀起什麼大風大浪啊。」
「不對不對,如果我們這麼做了,那麼以後呢,以後怎麼辦?開了這種先例,只會讓北漠的人覺得我們軟弱可欺。」像是說到了令人激動的地方,他的語調不由自主的太高,臉色微微漲紅,他高談闊論,引經據典,很有少年人指點江山的意氣風發。王若離詫異地發現,太子的身上還殘留著少年的影子。
「有多少戰士都聲稱寧死不屈,可是在金錢與鋼鐵面前,真正能夠做到的又有多少?」笑意從他嘴唇飛速掠過,卻未曾到達眼楮。復雜深邃的眼眸如黝潭,里頭是礁石遍布和波濤洶涌。
太子說起這些話的時候,渾身上下都帶著另一種光華。不同于初見時候的疏遠清冷,以及再見時候的防備陰沉。他一邊說一邊笑著,眉眼彎彎,整個人都舒展開來了,顯得慵懶迷人,一掃過去的陰霾。
「看我做什麼?」沈蘊終于發現了她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了。
「沒什麼。」王若離快速的低下頭來。他那個樣子好看極了,比起她之前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好看,甚至……連姐姐也比下去了。她不免想起了綠妝說的話,‘那麼漂亮的臉,一定能夠留住小姐的。’
的確是一張很漂亮的臉,只是……
她抬頭重新端詳了眼前的人,不免嘆氣。若只是單純的看,倒是善心悅目,想要更進一步卻是不能了,太子目光中習慣性懷疑的冷漠目光便足以令人知難而退,而嘴角懸掛的譏誚弧度更是能打擊得人體無完膚。
「對了,你還沒說你的成名戰!听那個名字,都覺得讓人熱血沸騰起來」趁著他心情不錯,王若離好奇地發問,翻閱父親書房的書籍,太子那名動天下的戰役卻只留下了短短的幾行字,其中經過更是含混不已。
「我的成名戰?」沈蘊停頓下來,再度帶起了太子的面具,他聲音清冽如甘泉。「王二小姐,你知道嗎,只要對上你的眼楮,你的情緒就暴露無疑了。好奇為什麼我的成名戰只在史書上留下一個名字,卻任何人都不得知其中經過?」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帶著蠱惑人心的味道,可是王若離還是听出了危險的意味,縮了縮身子,說︰「那,那算了……不想說就算了。」
太子冷哼,正襟危坐,面無表情。「看來你還是記得我說過的話啊。」
「記得。」王若離懨懨的抬眼,「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保持沉默是最好方法。」
「到了宮里也是這個樣子,即便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麼,是覺得你的父親是首輔,所以你犯一兩個小錯沒有什麼關系對不對?可是你想過沒有,雙拳難敵四腳,再小的錯誤,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一竿子可以打飯一船人呢。」沈蘊表情嚴肅非凡,讓王若離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他的確把她心中的小九九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他獨不明白,她做的再過分,也決計不會傷害到她的親人們。「有那麼夸張嘛……」她不甘地嘟唇。
「給你舉一個例子吧。皇後與襄妃是隔著一個肚皮的姐妹,皇後先進宮,但遲遲未有生育,所以太後將襄妃召入宮,許諾若是襄妃生下的是孩子,無論男女,統統記在皇後的名下。唔,就是借月復生子吧,呵!可是如今的皇後的孩子都生下來了,可襄妃卻至今不曾有過生育,知道為什麼嗎?」
王若離沒想到太子居然直接拿如今的宮中狀況給她做比較,還是那麼直接,連人名都不曾隱去,他對她就那麼放心?「我記得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大皇子二皇子他們已經出生了,太後還擔心陛下子嗣稀少嗎?」嘉盛帝後宮妃子較之先帝之時是少,但也有十幾個妃嬪了,皇子更不算少。
「皇後和襄妃是太後的佷女,明白了?白家想永享榮華,出了二哥太後還不夠,還想再出一個!」
「哦……」盯著太子突然變得可怕的臉色,王若離不敢多想。
「傳聞在襄妃侍寢的前一天,國公夫人進宮,還帶了一批補品,為皇後娘娘養身子。」
國公夫人進宮帶補品為皇後養身子,雖說入宮的藥物吃食都需要經過檢查,但那畢竟是皇後的母親,太後的嫂嫂,宮人慣是會見風使舵的,這點面子是肯定會給,而且誰也不會懷疑一個母親給自己女兒帶的補品會有什麼問題。帶進去的東西數量大,種類雜,又不是宮的東西,是不需要記錄在冊的,就算事後懷疑,漏下一樣兩樣的也無人會察覺。
「你猜到了嗎?」太子淺淺地笑著。
「是那些補品的問題嗎?」
王若離家中只有她和姐姐,沒有其他女眷,但不代表她不清楚內宅那些私密,要知道,蔚抹雲的父親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之前他的寵愛的小妾懷孕,指使人往蔚抹雲的茶水里頭下藥,差點讓蔚抹雲直接燒成了一個傻子!如果不是她去看望病患還喝他的茶,指不定現在蔚抹雲就真的成了一個傻子。而那個小妾最後在蔚夫人的震怒後被杖責出了一個成型的男嬰。
看上去和這件事八竿子打不著,但其實核心都是一樣的。
先撫遠伯以多些兒子將來好幫助蔚抹雲為由,留下了這個孩子,蔚夫人也同意了,可誰知道那小妾貪心不足蛇吞象,自以為將生出一個兒子,迫不及待地想除掉蔚抹雲,結果……玩完了。
說的好听,為了自己夫家的榮華富貴,但于皇後的母親而言,就是一個和自己爭丈夫的寵愛的賤人又生了一個女兒,膈應自己還不夠,還要送進宮里去膈應自己的女兒,分女兒的寵,這讓她如何能忍。
「秀女進宮肯定會帶上一兩個貼身丫鬟,記得要挑一個識藥的,一個有些身手的丫鬟。明白嗎?」
雖然他的臉色依舊冰冷,話語淡然,沒有多余的私人情緒摻雜在里頭,可是她就是听出了關心的意味。
他是在關心我嗎?
有什麼東西突破了心髒的表面,開始生根發芽,那種急切的心情……
王若離吐了吐舌頭,緩和氣氛。「你講得那麼驚悚,那豈不是連吃飯都要小心翼翼了,生怕有什麼人往自己的飯菜加一點什麼有營養的東西。」她嘀咕道,「怪不得宮里的女人都那麼苗條……」
「睡得不安穩,總不比一覺不醒來的強吧,嗯?」太子像是警告般的低語。
不知道目的地究竟在哪里,王若離在馬車上昏天倒地的睡,沒日沒夜的。隨著春天的到來,這里的冰雪開始消融,寒冷卻與日俱增。「等到雪徹底化了就好了。」太子如是說。
這個晚間,她們在附近的農家里吃完飯,太子臨走前留下了一袋錢,王若離對此甚是嗤之于鼻。自己不是也說了嗎,在這種寒冷的天氣,銀子既不能吃,也不能喝,更沒有辦法在風雪天氣燒了取暖。
「為什麼我們不在那里留宿啊?」
太子白天還在處置那些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文件,晚間的時候也睡得不太踏實,王若離好幾次被沈蘊忽如其來的動作給驚醒。「不安全。」他深邃的眼里籠罩上一層水霧,像孩童般打著哈欠。稍後,他想起了什麼,一手握拳遮住嘴,似乎想要掩飾唇邊的笑容。「你也早點睡吧,我明天帶你去看個東西。」
「我能先問一下是什麼東西嗎?」
沈蘊勾起嘴唇,故作神秘地咳嗽幾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當王若離被沈蘊喚醒的時候,天空還是灰蒙蒙的一片,萬籟俱靜。王若離從厚厚的棉被里頭鑽出來,帶著惺忪的睡意便踉蹌著跟著沈蘊離開馬車,發現坐騎已經鞍轡妥當,而沈蘊早已騎乘馬上。
瞧見她的模樣,沈蘊微微皺起眉頭,不滿的說︰「你怎麼穿那麼一點,我們等會要去山上,進去再加一件衣服。」
「好多事!」她詳裝抱怨地說,內心的甜蜜只有她一人知道。
去山上做什麼?王若離心中有疑問,但乖巧地重新鑽進車里,多加了一件外襖,再裹上銀鼠皮瓖邊的羊毛披風。「這個怎麼樣?」穿戴完畢後,她轉了一圈給沈蘊看。「你們這里的披風比我們那里的大氅還要重!」
「差不多,上馬吧。」他看起來心情很好,整個人都眉飛色舞的。
「我們分開騎?」
「我記得你的騎術不錯。」
王若離听了,立馬驕傲地挺直身子。「那當然!」
馬匹太高大,最後還是在沈蘊的幫助下才跨上的。馬上的馬兩個人是同時出發的,可在之後的路途上,騎術的高低立馬見真章,王若離可以說是被太子遙遙甩在身上,弄得她一度抓狂,自以為最得意的地方就這樣被輕而易舉地比下去了,最糟糕的是,讓她望塵莫及的那個人先前還夸贊她騎術‘不錯’!
「太過分了!」王若離沖著停下來等他的人怒喊。
「怎麼了?」太子在拐角處勒馬回身,不明所以,看起來無辜的很。他穿著身穿藍白色相間的鶴裘,頭發簡單的用一根玉簪固定,一絲不亂,他的高額頭像是岩石一般雪白、堅硬,皮膚也白皙得只有一旁的皚皚白雪才足以媲美。
「你太過分了啊……」王若離氣喘吁吁地跟上去,發現自己來到北疆之後,居然體力比起以前好太多了!
「我過分了什麼了?」莫名被冤枉,太子沉靜的臉上也露出不悅。
「明明自己騎術那麼好,剛剛還夸我!」她說,「結果,把我甩開那麼遠,你是故意的吧你!」
「我夸贊你騎術好壞與我自己的有何關系,難不成師傅夸贊徒弟還得是因為徒弟的文章寫得比自己更好才可以?」沈蘊漫不經心地說。
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吧,王若離心中慚愧不已,雖然太子脾氣古怪了點,可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注意言語上的歧義呢,她不好意思地囁喏道︰「我曲解你意思了,對不起哦……」
他斜睨了王若離一眼,「嗯。」低低應了一聲,面上辨不清喜怒。
之後便並肩騎馬而行,沈蘊沒有拋下她一個人縱馬狂奔,但一路上也沒有開口,可王若離寧願他遠遠地落下她,這種氣氛實在難熬。
掙扎了半天,王若離開口小心詢問。「你是帶我來山頂看日出?」
隨著海拔的不斷升高,草地減少,樹木增加。白雪給樹冠戴上了一頂軟帽,偶爾有小動物在樹枝上跳躍,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音,馬蹄踩過厚厚的、潮濕的腐爛樹葉。正如沈蘊所說的,昨天的雪大概是北疆最後一場的雪了。王若離心中其實挺遺憾的,前生她住在南方,一直很想去北邊看雪和堆雪人,直到死也沒能實現願望。而現在,又因為身體關系無法北行,雖然盛京冬季也冷,但那是屬于南方的濕冷,而不是北方的干冷,最冷的時候也不過落下幾片霜。
「瞧見那座山了嗎?」沈蘊終于開口,「在夏天來的話,你一定會玉雪峰麓壯麗的景色給震撼的。」沈蘊手持著馬鞭指向前方,那是一座巍峨高聳直入雲端的山峰,有一條冰藍色的緞帶從半空中緩緩落下。「那條瀑布很漂亮,我這麼跟你說你估計也沒法想象。若是你身體好一點了,夏天來這,一看就知道了……」他側頭,掛起和蔚抹雲格外相似的陽光笑容。
王若離看著那和春日陽光般的笑容,心里酸澀一疼。這次回去,他是否能夠原諒自己呢?雖然他老是給她惹麻煩,事後還得拜托她去幫忙收拾闖下的爛攤子,甚至有的時候還要做他的擋箭牌——因為有客人在的時候,無論蔚抹雲犯了多大的錯,他父親的處罰都不會太過苛刻。
東方的雲層開始滾動,山峰的邊緣也開始透明。而東邊天際,已被朝霞染紅,如微醉的美人的臉頰,泛出柔和細膩動人的紅暈。在披著紅霞的波浪狀山脊線上,緩緩升騰起一縷半圓形的橘黃色光亮。曬著清晨不算是炙熱的陽光,王若離側著臉望他,他的精致的臉龐此刻逆著光,暖暖的泛著琥珀般流轉的光芒,長長的睫毛柔軟的貼在眼窩處。
「要升起來了。」沈蘊語氣溫和,對王若離揚起一抹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風太清,陽光太過柔和的原因,她竟出現了當時在桃花山莊的那種情緒,那種面對未知一切,卻大膽的推開破舊木門的,鬼迷心竅的感覺。都說山中多艷鬼,路過的旅人一旦被誘惑,除非死亡,否則永遠無法逃月兌。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那麼多人明明知道那是攝人性命奪人魂魄的妖魔鬼怪,卻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義無反顧。
「一直看著我做什麼?」他感覺到她的視線的凝望,笑著轉過頭,和身後的蒼茫的背景融為一體,像是一幅美麗優雅的水墨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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