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楚瑾墨在頭曼城呆了幾日,常常都听到悲戚的馬頭琴唱著那匈奴民歌︰「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一遍又一遍地唱著,那歌聲攪得我心中有無數個霍去病的影子在晃動,最後疊成了他驚心動魄的人影。
「我不想呆在這里了!」
楚瑾墨無所謂地道︰「那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我輕輕搖頭,輕聲問道︰「天涯海角你都能相隨嗎?」
楚瑾墨漆黑的眸子閃動著,肯定回答︰「都相隨!」
他輕嘆口氣,「你如能超然物外,霍去病便不存在,從來沒有出現過。你若認為他是真的,那麼九世輪回中他是否都能與你形影不離,就像你胸膛下面的那顆心,永遠都是你的一樣?」
我身軀劇震,呆呆看著他。
楚瑾墨揚起手中的馬鞭,抽打到我的坐騎上,馬兒揚蹄奔跑,楚瑾墨在後面追著我道︰「我們去打獵!」
一路的策馬奔馳,茫茫草原,讓我的心情開闊了許多。抬起頭見草間的幾只草雀嘰嘰喳喳飛向天空,我的目光追著它們出了神。
這樣蒼茫的大地,空闊的天空,那碧藍和青翠完美的結合在一起,一眼望不到頭,令人心曠神怡。
楚瑾墨一騎白馬,如同白電一樣地橫穿草地。他拿出弓箭,對準天上盤旋的一只蒼鷹,彎弓便射,一箭命中。
我下馬朝落地的蒼鷹跑去,撿起來一看,那箭命中喉部。
我撿起獵物,朝楚瑾墨跑去,「你看!」
還沒跑近,突然從不遠處竄出一只雪白的巨大物體,那怪物不知道是什麼,只看見雪白一片,長毛附體,後面還有許多人在追逐著它。
怪物像是凶性大,朝著我快速移動而來,我一聲驚呼,楚瑾墨已經把我攬在懷里在草地上滾了數圈,險險避開了白猿的攻擊。
我眯眼一看,領頭的那個人頭上編著十幾根辮子,辮子上纏滿了金色的鈴鐺,額頭上還帶了一根抹額,抹額上瓖嵌著鴿蛋大的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樣子此人身份非同凡響。
此時他剛舉起弓箭,便有人出聲制止道︰「大都尉,不可以殺它!白猿是左賢王最喜歡的神獸,傷了白猿,所犯的是死罪呀!」
那人舉起弓箭的手明顯一僵,只得把弓箭放下,喝令左右道︰「快去拿捕獸網!」
那些人紀律嚴明,軍容齊整,看上去像是訓練有素的軍士,絕非是一般的護衛。幾人策馬拿著一張粗大繩索結成的大網迅速散開,另外幾騎負責將白猿包圍,使它活動的範圍縮小。待到進入捕獸網的可及範圍後,大網朝著白猿撒下。
白猿被捕獸網困住,眾人提著刀圍上來,沒想到白猿力大無窮,居然將那巨大的捕獸網撕了個粉碎。旁邊一人正好走得近了,白猿一個翻身起來,將那人高高舉起,用力一扯,竟然活生生將這人大腿扯下來。
鮮血沿著殘軀噴灑到了白猿的身上,將它全身白毛染了個血紅。鮮血的腥味使得本來就凶性大的白猿更加狂躁。
他嚎叫著,出鬼哭狼嚎般的恐怖聲音。拔出地上的一眾灌木叢,當成武器朝著人群揮去。所過之處,人仰馬翻。十幾個追逐的人紛紛落下馬,驚慌不已。
白猿雙眼泛紅,全身都是鮮血,又將一個人按倒在地,揮起手掌就要朝那人頭上拍去。
楚瑾墨舉起弓箭,對準白猿,一箭掠過白猿手掌,卻並未傷它分毫。白猿一驚,轉過頭朝楚瑾墨看來。
楚瑾墨第二箭已經箭在鉉上,再次射出,那箭矢從白猿的胸口上掠過,射下一撮白毛。
我知道他這兩箭是警告的意思了,可白猿卻看成是挑釁,大怒著一掌甩在那人的頭部,那人吐出一口鮮血,倒地不起。
楚瑾墨從背後的弓箭筒中抽出一箭搭在鉉上,左手將大弓平放,右手將弓拉滿,第三箭!
白猿暴跳如雷,狂吼著朝楚瑾墨奔來,他踏過的大地似乎都在震動,泥土飛揚。一箭從白猿的咽喉處透體而過!
眾人出陣陣歡呼︰「好箭法!」
白猿中箭後依舊兀自狂奔,跑到楚瑾墨的面前,面對著面。
它右手捂住咽喉,左手朝楚瑾墨的臉抓來,那巨大的肉掌距離楚瑾墨的臉最多不過十寸。
我不由出一聲驚呼。
楚瑾墨卻面不改色,站在白猿的巨掌面前,我無法想象那一掌落下後,他將會是什麼模樣。可他此刻仿佛根本看不到眼前的危險,一雙古井般的眼楮冷冷淡淡,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份氣勢,這份定力,遠非一般人所能企及!
白猿全身劇烈抖動著,仿佛根本不相信生的一切,它朝後仰天倒去。當它倒在地上,它護住咽喉的右手落下,鮮血像噴泉一般射出。
楚瑾墨道︰「快叫醫工來,看看那人還有沒有的救。」
眾人被楚瑾墨的氣度所震懾,都呆呆站在原地不動。那被稱作大都尉的人走過來說︰「白猿死了。」
楚瑾墨看著他,淡淡說道︰「那叫你的手下把它的皮剝下來,拿回去做個紀念!」
大都尉搖晃著腦袋,「你殺了我家主公的白猿,必須回去跟我家主公做個交代!」
我心中一驚,這人已經是大都尉,他的主公必定是當今匈奴的權貴。
楚瑾墨波瀾不驚,轉向我,對我說道︰「放心吧,天大的事都有我來承擔。」
我們被帶到一座金帳前,一路穿過重重的人群走了進去,現那金帳里也是擠滿了人。從衣飾上看,左邊都是匈奴的貴族們,而右邊都是草原上的軍士將領們。
簾子一動,所有人都向我們投來矚目的眼光。楚瑾墨站在了一邊,隨即向帳子的中間走去。
一個中年男子坐在鋪著皮毛的高大王座上,上面的皮毛光華燦爛,珍稀無比,來這位就是那大都尉的主公了。
他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年紀,頭上戴著高高的帽子,上面瓖嵌著金銀玉石和祖母綠的寶石,氈帽之下露出數根結成小辮的黑,辮上還特別綴著許多深紅色或者碧綠色的玉珠,身上穿著錦袍。
與別人都不同的是,他的腰間佩戴著一把黃金為鞘,象牙為柄的彎刀,長相也是十分的肅穆、氣派,那一雙格外凌厲的眼楮和眉心深深的褶皺,無不透露出他年輕之時的驍勇和彪悍,他只是靜靜地在那邊坐著,身上便有一種不可忽略的王者之氣。
大都尉喝道︰「見到左賢王還不下跪!」
我心中一跳,匈奴統治系統以單于為尊,左右賢王乃是單于的左膀右臂,其中又以左賢王為。
左賢王不怒自威,開口道︰「免了。是你殺了雪山白猿?」
楚瑾墨淡淡道︰「是的。」
左賢王一聲暴呵︰「太放肆了!竟然殺了雪山白猿!」
楚瑾墨道︰「在下一時情急,為了虎口救人才出此下策,射殺白猿。」
左賢王問道︰「你所救何人?」
楚瑾墨搖頭:「在下並不清楚。」
左賢王冷哼道︰「你連救的什麼人都不知道,就貿然射殺本王的神獸?簡直可惡至極,推出去斬了!」
兩名護衛立刻往前邁步。
我上前一步,搶聲道:「請大王息怒,雖然不知道所救的姓誰名誰,但是我知道他是一個人。」
左賢王喝道:「大膽!雪山白猿乃是世上難得一見的奇珍異獸,而人在世上有成千上萬,你竟然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侍衛就將它殺死,你太不知輕重了!」
我不卑不亢道︰「大王,我有個問題實在想不明白,不知道大王可否解答?」
左賢王上下打量我,我並不畏懼他的眼光,半響他冷冷道︰「說吧!」
我吸了一口氣,就賭上一把!反正霍去病已經有了他人,我也了無牽掛,萬一賭輸了,說不定腦袋一掉,這場夢也就醒過來了!
我心一橫,說道:「大王,不知道江山社稷和白猿相比,何者為重呢?」
左賢王像是听到一個天大的笑話,毫不猶豫地月兌口而出︰「當然是江山社稷為重了!」
我緩緩道︰「大王,古語有雲: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小侍衛乃是大王的子民,乃是國家之本,其重要當然遠勝在白猿之上。」
左賢王臉上露出一絲不明意味的笑容。
我繼續道︰「白猿雖然是世上難得一見的奇珍異獸,但是它只不過是一頭野獸。小侍衛雖然是微不足道的人,但是他始終也是個人。殺猿救人,我覺得此事根本沒錯。」
左賢王一拍桌子︰「花錢巧語,休得狡辯!」
我低頭道︰「不敢!」
氣氛一時變得異常緊張,我不知道自己這一把究竟是賭贏了還是賭輸了,因為左賢王還沒有揭開篩盅,開大開小,天知道!
半響,左賢王哈哈大笑起來︰「顧念你們是初犯,饒你們一次,如果日後重犯,必定加倍重罰!」
我松了一口氣,朝楚瑾墨看去,他漆黑的眸子熱烈地回應我。
左賢王又說道︰「你這女子有膽有識,這小子英武不凡,你們兩人一一武,若是日後助我大業,必定造福于民,確保我匈奴江山千年有繼。」
我還沒有開口,楚瑾墨已經拜倒,「願為大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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驃騎將軍笑傳第三十一話
八一八王昌齡流傳千古的詩句「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當年語老師解釋說龍城飛將是李廣,可惜王昌齡死得早,沒給大家解釋清楚。
語老師說法是錯誤滴!龍城飛將必須是衛青!
公元前129年,匈奴來犯,武帝派李廣,公孫敖,公孫賀,衛青各領萬余騎兵四面出兵對抗匈奴。
李廣一生征戰百余場,可惜沒有一場拿得出手,不是被俘就是迷路。而在這次戰爭中,李廣被俘,後來搶了匈奴的馬自己逃了回來。如何稱得上「不教胡馬度陰山」?
有個成語叫「李廣難封」,你說武帝時代打了多少仗?能怪武帝不封你麼!
誰能橫刀立馬,唯我衛大將軍!
秦漢時中國對匈奴戰爭,從來就是輸。這次戰爭四軍出塞,其他三路皆是大敗。只有第一次出征,出上谷,直搗龍城,殺了匈奴七百人的衛青取得了第一次勝利。
後來霍去病在漠南之戰中殺敵七萬,可想而知衛青殺了七百都叫漢武帝刮目相看了,我們家去病一戰殺了七萬是什麼概念?酷斃了,有木有!
我們家去病是官二代中的戰斗機,名將中的航母艦,當之無愧的西漢男神,有木有!
漢武帝簡直覺得自己祖墳上冒青煙了,做夢都笑醒了,這衛霍兩個外戚既听話又能打仗,還長得帥(帥字請念重音)。
所以霍去病有那麼多腦殘粉了,額…作者也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