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歌打開門,浩淇就站在門口,眼楮微紅,布滿陰霾。右手臂抱著的一捧花,落在腳下。
四目相對,心狠狠一顫。
「listening,我曾經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離開我的視線,你忘記了嗎?」
「……」櫻歌沉默的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兩年前你一封離別信,就這麼走了,兩年後,你還要再次離開我?」
「我……」
「不是說過,你若不離不棄,我便生死相依?八年太長,為什麼已經出現在我身邊,卻非得再讓我等八年?我怕八年之後,你的身邊不是我,我的身邊不是你了。」
如果是這樣,她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八年之後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不是她,她接受不了看著他找到另外一個女人,結婚、生子,就算他們倆不能再在一起,她也接受不了,她不能笑著祝他幸福。她承認,她自私,她的確自私。在吸血鬼的世界里,她不僅學會了冷漠,也學會了自私。
不過,那些冷漠和面具,在他面前都使不出來,在他面前的她,永遠都是那個櫻歌,永遠還是那些思想,永遠也長不大。
「如果你接受的了,那不用等八年了,我現在立馬去找一個。」
櫻歌的手緊緊抓著浩淇的手臂,眼里含著淚水,卻倔強的不讓它流下來。
「是不是閑暇的午後常去維尼西亞咖啡館喝喝咖啡?」
「……」
「是不是無聊的時候會去碼頭海鮮大排檔吃吃海鮮?」
「……」
「是不是晚上總會去下沃仔路上散步?」
「……」
「我每天無聊的時候,都會對著廈門大學的地圖看,我會想,浩淇現在怎麼樣了,是在學習,還是在想我?我的眼楮已經復原了,他不要再擔心我了才好。」
「……」
「廈門大學里沒有櫻花,只有鳳凰花,當時我說我想考廈大的時候,只是因為我希望你能振作起來,參加高考。其實,我當然也想讓你所在的地方開滿櫻花啊。」
「……」
「浩淇,為什麼我們好不容易見一次面,在我們面前的,不是危險,就是爭吵呢?浩淇,我舍不得你,你不要喜歡別人,我不允許。」
浩淇的右臂擁櫻歌入懷,緊緊地抱著她,「不吵了,我們不吵了。櫻歌,留下來吧。」
「浩淇,可我……」
「我知道,你是吸血鬼。」
「我是吸血鬼,你怕不怕?我血腥的話,你怕不怕?」
「傻瓜,我早知道你是吸血鬼了,在你做我女朋友之前就知道了。我要是怕,怎麼敢和你在一起呢?」
「……」原來,這麼早他就知道了,那她一直隱瞞著又有什麼意義呢?
「listening,我的智商可不是蓋的。」
「那如果……」
「我不怕,什麼都不怕,我怕的只是你的離開。我的存在因你而有意義,吸血鬼的身份不是問題,在哪個學校也不是問題,甚至在哪個世界也都不算是問題。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只要你留下,我不再強迫你吃我做的不好吃的飯,只要你留下,你可以吸血,甚至可以餓了就找我,只要你留下,我會時時刻刻保護你和你的秘密,不讓你有一絲的危險。我只要,你留下來。」
「我留下,我不走了。」櫻歌的臉在浩淇肩膀上蹭了蹭,把她的眼淚、鼻涕全蹭到浩淇衣服上。
「這次不騙我?」
「不騙你,不騙你了。」
「你若是走,我必定再燒一次,葬身火海,決不食言。」浩淇的眼中透著堅決,這種堅決,讓櫻歌有些害怕。
「不會了,我不會騙你的。要不然,我們打勾勾?」
浩淇看著櫻歌,臉上恢復了笑容,剛才的決然一逝而過,「不要,幼稚。」
櫻歌吸了吸鼻涕,大眼楮淚汪汪的看著他,笑了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久違的面孔,這一次最真實地映在他眼前。
浩淇目光如水,緊緊吸附著櫻歌的眼眸。這張臉,已經兩年未見了。
櫻歌拉著浩淇的手,到病床邊坐下。可就在剛剛拉他左手的時候,浩淇眼中的一絲慌張,一閃而過。
「櫻歌——」
「嗯?」
「櫻歌——」
「嗯?」
「櫻歌——」
「怎麼了。」
「我發現你的名字真好听,要多叫幾遍。」
「浩淇,你又恢復你原來的無聊了。」櫻歌嘟著嘴,不去看他。
只要兩個人不提離開不離開的話題,就不會逾越雷池,也不會引爆炸彈,兩人之間的關系不會有一絲的火藥味。
「櫻歌——」
「嗯?又怎麼了?」
「我其實想說,這兩年我遇見了好多事。」
「比如說?」
「我犯了幻想癥、心痛癥。」
「什麼幻想癥、心痛癥啊?」
「有時候我一個人坐在圖書館看書,會感覺到突然的心痛,我會看到你。不過當我靠近,看到的只是一團空氣而已。我喝咖啡的時候也是,還有一個人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的時候……每當心痛的時候,就會看到你的幻影,每當想到你,心就會不由的痛。」
傻瓜,那不是我的幻影,那就是我啊。兩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而且,我一直都陪在你身邊啊。只是為了不讓你發現,所以每次瞬間轉移罷了。
喜歡一個人,應該是開心的,為什麼想到我會心痛呢?
「櫻歌,我還遇見了——」浩淇欲言又止,‘了’持續了半天。
「遇見了什麼?」
「你有沒有姐姐或者妹妹?」
「什麼?」
「失散的姐姐或者妹妹啊。」
「浩淇,你以為你在拍偶像劇呢?我爸我媽就生了我一個,怎還會有姐姐妹妹呢?」
「哦。不過,我見到一個長得和你一模一樣的女孩,哦不,吸血鬼。」
「真的嗎?」櫻歌瞪大了眼楮,看著浩淇。
「真的。我在火場遲遲不肯出來,就是在一遍一遍的找她。可是直到最後,都沒有看見她。」
「那她,是被燒死了,還是?」
「我想,以吸血鬼的超能力來說,她應該出去了吧。」
「那就好,有空一定要介紹給我認識。」
「嗯。」
「浩淇,我不在的時候,你不會喜歡上她了吧?你說,你怕你的身邊不再是我了,是這個意思嗎?」櫻歌的眼楮盯著浩淇,閃著詭異的光,仿佛在說,你敢說一個對試試?
「怎麼會?我拒絕了所有人的曖昧,只為等你一個不確定的未來。愛上了你,我怎還會去看別人呢?哪怕是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也不是你啊。」
「看來,我在你心里還真是獨一無二的呢。」
「對啊。」
櫻歌捂著嘴咯咯地笑,像吃到了蜜糖一樣開心。
浩淇模模她的頭發,寵溺的說,「你既然回來了,那接下來的電影,由你來拍怎麼樣?」
「什麼電影?原先誰攬的活誰拍去,我不干。」
「真的麼?」浩淇挑挑眉看著她。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吻戲,擁抱戲,感情戲哦,你能hold住不上場打人?」
「怎麼可以?!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放著我來拍。」
「好。」
「浩淇你真是的,怎麼能和別人拍這種戲呢?還有,你不是學物理嗎,怎麼會去拍電影呢?」
「小醋缸。」
「誰是小醋缸?」
「你。」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就是——」
天哪,兩年前沒營養的話題又回來了,她答應留下,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好吧,我是。」櫻歌轉過頭,低下頭轉動著手上的藍寶石戒指。
「怎麼了?不開心了?小listening,不要不開心啦,浩淇蜀黍給你糖糖吃。」浩淇像變魔術似的從手里變出一塊很大的棒棒糖,上面綁著刻著cl字樣的戒指,送到櫻歌臉前。
「cl?!」櫻歌拿過戒指,左看看,又看看。「沒想到,這麼多年,你還一直留著它?」
「它,和我,一直在等待著你回來。」浩淇拿過戒指,「親愛的凌櫻歌小姐,我已經等不及了,請允許我現在就給你戴上戒指,好嗎?」
櫻歌看著他,眼神里充滿愛意,點了點頭。雖然,在以後的日子里,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不過,為什麼要管以後呢?珍惜現在,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我們結婚吧,結婚吧,結婚吧。」
「什麼?」
「咳咳——櫻歌,我們現在就結婚吧。」
「在醫院?在這兒?在這兒結婚,你沒搞錯?」
「沒搞錯。要戴戒指了,肯定要舉行結婚儀式啦。」
「哦。」櫻歌淡淡的應道,對浩淇接下來的動作毫無預料。
眼前的浩淇,187的個子,在她身前單膝跪下,右手拿著戒指,櫻歌伸出了手指,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尺寸正好,不大也不小。戒指在陽光下熠熠閃著光,詮釋著隔過兩年的等待和一生一世的承諾。
「我以後,再也不會隨便離開你了。」櫻歌的眼里含著淚水,兩人都穿著病號服在醫院做這種煽情的事,本是特別好笑,可櫻歌卻憋不住眼淚,又一次哭出來了。
再次與他重逢,以前的點點滴滴就如昨日重現。兩年的痛苦與麻木只是一段空白,感情並沒有一點生疏。眼淚不停,就好像,這一生的眼淚都是為他而流。
為暗戀他而他不懂,為他和別人在一起而忽略了她,為他和她分手,為他心痛,為他的幼稚,為他的承擔,為他給她的驚喜與感動……
浩淇起身,右臂擁緊了櫻歌,兩個人緊緊地抱住,任時光的點滴流逝都不為所動。
「已經是大人了,而且我們也已經結婚了,就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氣了。」浩淇像個兄長一樣教育著櫻歌,櫻歌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