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著的那幾號人，李天逸起初也沒留意。听喬可馨一說，他連忙湊近些看。當中一個瘦不拉幾，上半身長過下半身的家伙，果然像極了魚子江。
「大牛哥，」喬可馨依然在原地扭來扭去。
「我先回飛車，」李天逸指了指夜市後面道，「你把那幾個家伙帶過來。」
踫到正事，喬可馨干脆利落︰「好！」
李天逸走出幾步，回頭道︰「叫魚子醬付掉麻辣燙的錢。」
沒有回應，喬可馨風風火火地跑了。
李天逸回到飛車上，過了好一會兒，透過車窗，看到喬可馨領著五、六個人過來了。這丫頭雄赳赳、氣昂昂，好似打了勝戰的將軍。反觀那她身後的那幾號人，垂頭喪氣，恨不得賴在路邊不走。
「快點，」喬可馨住了腳，大聲呵斥。
那幾人頓時加快了步伐，跟著上了車。喬可馨安排他們在飛車後座上依次坐好，又不情不願地拿出便攜式光譜治療儀，給他們治療外傷。
那些人頓時驚疑不定起來，吃不準喬可馨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一個略帶油滑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姐，今天的事情，是我魚子江不對。可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放我們走吧！」
其他幾個人也跟著幫腔說情。
喬可馨一腳踩在凳子上，雙手叉腰，腦袋朝上一揚︰「活該！我警過告你們的，都給我老實點。」
人群頓時唯唯諾諾。
「你，就是你，給我出來。」喬可馨伸手一指魚子江。
「我？」魚子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曉得會咋樣，只得戰戰兢兢地起了身。
喬可馨突然面色一變，瞧見坐著的幾個人眼神十分怪異，連忙一低頭，發現裙子露底了。她慌忙收了腳，怒氣都撒到魚子江頭上︰「滾過去，有人要見你！」
「誰要見我？」魚子江一頭霧水，起身向駕駛艙方向走去。
「是我！」
魚子江一听到聲音，頓時癱倒在地。他拍打著地板，大哭起來︰「天逸哥，你可回來了，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李天逸從駕駛艙里走了出來，搭住魚子江肩膀︰「瞧你個慫樣，慢慢說！」
魚子江不管不顧地嚎啕大哭起來，與他一起的雞冠頭小年輕立刻站了起來。
「天哥，」雞冠頭客氣地叫了聲。
李天逸瞅了他一眼，認了出來，這人叫石韜。他沉著臉，一副流氓頭子的腔調︰「石頭，你來說！」
「是鎮西面臭腳那一伙人，他們還弄了到一架軍用飛車。」石韜立刻把自己知道了倒了出來︰「天哥，听臭腳的小弟說，他最近好像攀上了高枝。」
李天逸听出門道來了，很可能有人雇佣了臭腳那一伙小流氓。
臭腳也是孤兒，真名叫範四水，他很早以前還打過交道。那人雖然行事乖張，但多少還有點意氣,怎麼會下這種毒手？
「干他娘的臭腳，狗日的哪來那麼大膽子。」李天逸從地上拖起魚子江，立刻往車下趕︰「我去會會他！」
石韜和其他的小混混立刻追了上來，石韜在後面喊道︰「天哥，別沖動，千萬別沖動！」
「天逸哥，石頭說得對，咱們緩些再去。」魚子江也出了聲。
外頭漆黑，灰岩市鄉下的小鎮，並不發達，夜間的燈光本就不多。現在夜已深，很多人早已入睡，格外靜謐。
「魚子醬，你小子還是不是男人？」李天逸發了脾氣。
魚子江悶聲不吭，雞冠頭石韜追了上來。
「天哥！」石韜連忙解釋道︰「現在臭腳勢大，糾結了五、六十號人，抓著大把武器，咱們貿然過去，會吃大虧的。」
「我倒要看看，那個賤骨頭到底有多大膽子！」李天逸不听勸。
其他人拗不過李天逸，紛紛表示要回去拿武器。李天逸伸手阻止了他們，只帶上魚子江。喬可馨悶聲不響地，從後面跟了上來。
李天逸停下腳步，朝魚子江打氣道︰「‘包皮哥’怎麼說的？」
魚子江立刻氣勢一變，伸出手來︰「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李天逸同他一擊手掌，接了下半句。
「干他娘的，」兩人異口同聲道。
小鎮不大，步行到臭腳在鎮西的「據點」，也就十多分鐘。
很快，前方出現一座陳舊的的四合院。四周是高牆，四角還豎著小炮樓，有人在上面瞭望。
剛到門口，兩個手持步槍的小混混攔住他們。
「去你媽的，」李天逸閃身沖了出去，一把搭住其中一個混混的步槍，重重地劈向他的脖子。那混混根本沒來得及反抗，立刻昏死過去。魚子江還沒來得及反應，喬可馨已經解決了另一個。
李天逸抓住步槍，丟給魚子江︰「拿著！」
一腳踹開大門，院內的探照燈頓時掃了過來。
「嘩啦啦，」腳步聲響起，一群手持各種武器的小混混從四周陰暗處沖了出來，手上的武器對準了闖入的三人。
「臭腳呢？叫他滾出來！」李天逸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大搖大擺地往里走，頗有幾分「包皮哥」的氣勢。
嘈雜的腳步聲過後，現場的雙方開始對峙。
「臭腳你個娘們，給老子滾出來！」李天逸提高了聲音。
聲音剛落，屋子里沖出一個穿睡袍的青年人。二十歲上下，個子不高，塊頭不小，特征明顯鷹鉤鼻，正是李天逸要找的臭腳。臭腳真名範四水，很少有人稱呼他真名。
「怎麼回事？」臭腳的火氣也很大，生更半夜的，竟然有人鬧到他的老窩里來了。
「水哥，是鎮東的魚子醬。」立刻有小混混湊到跟前匯報。
「啪！」臭腳反手一巴掌，扇得小混混一個趔趄︰「老子眼楮還沒瞎到這種程度。」
臭腳耍夠了威風，這才慢吞吞地走到跟前。等到看清楚魚子江邊上的李天逸，眉毛一跳，臉色陰晴不定起來。
「怎麼著？排場大了，不歡迎？」李天逸沒什麼好口氣。
範四水連忙換上副示弱的口氣︰「是小天啊，你怎麼回來了？進來說，先進來再說。」
李天逸抬步往里走，魚子江一臉陰沉地跟隨。一群端著槍械的小混混虎視眈眈地跟著移動。
範四水連忙朝人群揮揮手︰「都給我回去，都回去！」
來到屋內，範四水連忙請他們落座，又把不相干的人都趕了出去，親自掩上門，返身坐好。
李天逸翹著二郎腿，手指戳著範四水鼻子道︰「魚子江家的事情，給我個交代。」
「小天，你不了解情況……」範四水一臉為難道︰「那是個意外，純屬意外。你想，我在這里混，講的是義氣。況且同魚子江也算舊識，怎麼會有意禍害他家呢？」
「別繞圈子，是不是你干的？」李天逸絲毫不為所動。
「是，也不是！」範四水焦躁地站了起來。
魚子江雙眼通紅，手上握著的家伙，早就對準了範四水，如果不是李天逸在側，早就一槍崩了他。
李天逸听出範四水話中有話，抬手壓下魚子江的槍口。
「小天，我斗膽自稱一聲老哥！」範四水慢慢地道出一些情況︰「大概魚子江也同你說了，我前些時候得了一架軍用飛行器。對方是一個外星來的商人，已經買下了我們整個小鎮的中心區域。」
「不可能！」魚子江激動起來︰「小鎮上都是私產，他憑什麼購買？」
「怎麼不可能？灰岩市默許了。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麼東西是錢買不到的？」範四水頂了魚子江幾句。
李天逸默不作聲，他倒要听听這個臭腳能掰出什麼道理來。
「我們沒什麼文化，也沒什麼技能，所以就幫有錢人做事，混口飯吃。」範四水苦笑了一聲，繼續道︰「那個大商人找到我們以後，許諾了一筆錢，讓我們主持鎮上居民搬遷。」
「什麼時候的事情？」李天逸追問了一句。
「大概半年前吧！」範四水補充了一下，對著李天逸道︰「小天，你們家的房子也是我經手操辦的，李先生還夸我這事情辦的不錯。後來，鎮上許多居民都朝外搬遷了，魚子江的爸爸魚大富對價錢不滿意。我們也沒有逼迫，就這樣維持到前一個月。」
一個月前，那個商人突然又找到範四水，說是這塊地方轉手了，當場結了大部分錢，也沒說什麼就走了。沒過幾天，又有另外一撥人找到範四水，開出更大的價錢，要他繼續辦事。
不過，這一次的要求變了，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打听李天逸的下落。
範四水感覺有些不對勁，不太想答應。但在對方的極力邀請下，還是上了武裝飛車。
飛車低空飛行，在鎮上兜了一大圈。
對方領頭的是一個黑乎乎的胖子，問了範四水不少問題。大部分問題，不離李天逸一家。臨近魚大富的雜貨店時，提到了魚子江。範四水不清楚對方意圖，也沒隱瞞，便說魚子江是李天逸的朋友。
結果那胖子莫名其妙地就下達了命令，叫飛車發射火箭彈，炸毀了魚子江家的雜貨店。魚大富夫妻倆當時在店內，在劫難逃。
「小天、魚子醬，哥哥真不是有意的。」範四水解釋道︰「他們一共來了四架武裝飛車，我根本沒辦法駁斥他們。最後，那個黑胖子留下一架武裝飛車，揚長而去。現在那黑鍋，都背到了我身上。」
李天逸隱隱猜測，範四水可能不曾撒謊。但事關魚子江一家，他不敢輕信直覺︰「證據，誰能證明？」
「有！」範四水連忙告了個假，離開了一小會兒，返回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個飛車使用記錄的盒子。
打開盒子，接入光腦，開始播放記錄。
李天逸沉著臉看完飛車攻擊記錄，包括飛車內外的監控影像，眉頭頓時糾結起來。那個黑胖子他認識，正是他的堂兄李凱。很顯然，李凱的目的就是他，魚子江家的悲劇，是因他而起。
範四水突然模出一把匕首，叉開左手，拍到桌子上。
「如果不是我嘴快，不會出這事。小天，魚子江，我給你們個交代。」範四水說完，揮動匕首，狠狠地斬在自己的小拇指上。
「奪！」手指切斷。
李天逸暗自點點頭，魚子江一臉糾結，喬可馨目無表情。
「這件事情就此揭過，」李天逸故作冷酷。
他瞧了一眼桌上的斷指與血跡，轉頭看向一臉蒼白，正咬牙忍著的範四水，凝重道︰「四水你也算條漢子，所以我奉勸你一句，盡早和那個黑胖子撇清關系。否則，下次見面的時候，你我就是敵人，而且是你死我活的那種。」
「我那一票兄弟怎麼辦？」範四水不傻，听出一絲弦外之音，他一時間也難以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