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書給他們,讓早些回來。這天寒地凍的,容易凍出毛病來。」辭幼只丟下這麼一句話,便轉過身用起早餐來了。
如詩見他面上似有陰郁之色,便關切地問道︰「你是不是有何心事?我看你郁郁寡歡的。」
如詩一說,身邊站著的沙兒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辭幼,但她卻沒有現他與平時有什麼異常。
辭幼卻是微微地嘆了一口氣,連手上的碗也放了下來。擔憂道︰「上次主上說要浮雲大山以後,就再沒有消息傳來。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我很是擔心他。」
辭幼對司徒靖恆的感情,那與如詩如畫麗旭人他們又不一樣。他從小就跟了他,一起經歷了許多的坎坷。司徒靖恆對他也是極好的。而如詩只從五年前開始跟隨司徒靖恆。又兼年紀小,雖然心思細膩,但也難免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現今司徒靖恆已經幾乎不再聯系她們,雖然是自己的雇主,但她就算想盡心,也是無法的。
如詩明白辭幼的擔心,便勸道︰「辭幼哥你且放寬心,咱們的主上是何人?還能有他吃虧的事?」
話雖然這樣說,但得不到司徒靖恆和夙薇涼的消息,還是令他擔憂不已。
而司徒靖恆此時還真的有些抑郁。
應該說是非常抑郁。
他現在在大牢里。
這說起來也算是一件奇葩事。原本他是要來提走一個死囚犯,但還沒能等他出手,這縣里便忽然出了凶殺案。谷玉縣李家的兒子娶親,但新郎卻無故死在了新房里。
當時正巧司徒靖恆經過。他是聞慣了血腥味的人,所以路過他家時便覺得有些蹊蹺。忍不住進門看了一眼。
李家兒子死在房中,地上一大灘血/跡。還未等司徒靖恆看清楚到底怎麼回事,那官差便到了。接著,他被關到了牢里。
本來他要來找死囚犯,這下倒好,自己變成了死囚犯。
司徒靖恆蹲在牢里,想著找機會越獄。可這地牢的守衛卻異常的嚴格。獄卒一天三班倒,睜大了眼楮守著他。縱使司徒靖恆有十分的力氣,沒有鑰匙也難以弄開這鐵門。
想等著行刑的時候再逃跑。但那時候已經開了春。谷玉縣本著春節不行刑的道理,想讓死囚門渡過一個最後一個春節。
地牢里陰冷超時,呼出的白氣都能結成冰的程度。司徒靖恆搓了搓手,若不是他有強大的內幾護體,此時只怕已經是凍死鬼了。
而跟他關了一起的幾個人,如今也只剩下一個奄奄一息了。恐怕到了明白,連這個人也要被抬走了。
司徒靖恆唉聲嘆氣,心急如焚。
夙薇涼還在等他帶血源去救命,可他卻忽然被關到了這里。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難道說老天爺要讓他無緣無故被斬首示眾?
正在兀自悲嘆,忽然听獄卒對他吼了一句︰「該吃飯了。」
司徒靖恆微微偏了頭,看頭那獄卒頗為不善的臉孔。獄卒只從那桶里端出一碗黑糊糊的東西,輕吼道︰「吃吧。」
司徒靖恆看了一眼這東西,從小到大他還未曾吃過這種東西,便斜著眼楮問︰「這是何物?」
「給你吃的。有得東西吃就不錯了,廢話什麼!」獄卒的語氣很不好,凶神惡煞的。
司徒靖恆微微一笑,在地上稍稍模索了一下,模到了一個小小的石子,便直接彈了出去。那獄卒還未曾反應過來,便被擊中額頭。強大的沖擊力令他顯些飛了出去。
「跟你們獄長說,死囚犯也有好好用餐的權利。換一個來。」司徒靖恆輕聲道。
他雖然沒做什麼表示,可剛才那一下卻是令這獄卒大感驚駭。這樣的手法與內力,是一般人不可比擬的。
正要再開口,聞到動靜的另外幾個獄卒便圍了過來,問道︰「什麼事?」
司徒靖恆抓起地上的石子,便又丟了兩個出去。直打得眾人嗷嗷大叫,他才滿意地收了手。那語氣很平靜,卻不容人半點拒絕。「你若再不去,我可就不客氣了。」
獄卒這下是真被嚇到了,連忙轉身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那獄長便到了。這個獄長四十來歲年紀,長得大方臉,小眼楮。一臉的橫肉。他走進門,對司徒靖恆道︰「就是你要見我?」
司徒靖恆打量了一下他,輕聲反問道︰「你便是獄長?」
如此輕挑的態度令那獄長十分地不滿,沉了臉色道︰「不錯,你找我何事?」
司徒靖恆道︰「把這飯菜換一換,另外,給那邊的那個人加一床厚被子。快要被凍死了。」
死囚牢里被凍死餓死的囚犯多如牛毛。何時被這些獄卒們放在眼里過?此時听司徒靖恆忽然提起來,便都有些不屑。那獄長道︰「這個無妨,待我稟明了上面。批下來了以後,我便給他把被子送來,然後給你換個口味。」
等他去稟明,只怕人都凍死了。司徒靖恆淡淡地笑問道︰「你就已經是獄長了,你還要去哪個上面稟明?莫非是這點小事還要親自勞煩縣令?」
那獄長听他這樣說,不免多看了他兩眼。
死囚地牢與別處不同,犯人已經是心灰意冷了的。雖然衙門里確實撥了棉被和好的餐食給他們,可都被自己和手下的幾個兄弟給霸佔了去。那些囚犯也很少抗議。就算是有抗議,被他們嚇一嚇也就算了。反正是快要死的人,哪里顧得了那許多?
司徒靖恆見獄長的臉色幾經變化,便問道︰「莫非這個囚犯的棉被,已經送到獄長您的家里了?」
「放肆!你是什麼東西敢在這里胡言亂語!哎喲……」獄長惱羞成怒,正要用強波口大罵。哪想司徒靖恆就等著他火呢,一顆石子扔了過去,「怎麼。被我說中了不高興?獄長大人,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殺人,也不是囚犯。你若再不把縣令給我請來,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他手下不留請?
獄長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這人被關在牢里,手里無兵器,就算是一身功夫又能如何?只要自己不再出現在他眼前,他還能吃了自己?
「獄長不防模一模自己的小月復。或者試圖運一下內力,看看有沒有地方覺得疼呢?」司徒靖恆早料到他會這樣做,對付無賴,你就不能用君子手法。
獄長一驚,忙按照司徒靖恆說的做了。果然覺得小月復部疼痛難忍,特別是運內力的時候,全身骨頭竟然像是要散架一般。
司徒靖恆笑問道︰「如何?」
「你……你做了什麼?」獄長又驚又恐,不由得退後了一步。
「我勸獄長請人的速度要快一點兒,我點的可是死穴。半個時辰以內我若不解穴,你可要與世長辭了。獄長有沒有想好,府里那點兒碎銀,到底是要留給哪個兒子呢?」司徒靖恆臉上沒有半點惱怒和得意,只是微微帶著笑臉,春風一般。
但那笑臉卻絲毫沒有讓人覺得舒服,反而令人連汗毛都差點兒豎了起來。
「你……」獄長從未听說過什麼穴道點了能讓人半個時辰內喪命。但自己那小月復越來越痛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司徒靖恆看出他的意圖,只淡淡地道︰「獄長若不信,便安心等著吧。看等一下會不會七竅流血而死。」
那獄長一听「七竅流血」,再也顧不得其他,轉身就往外走去。
司徒靖恆微微舒了口氣,整了整自己髒兮兮的外袍,向剩下的幾個獄卒道︰「還不去給我把飯菜換了?」
那幾個獄卒听了,再不敢有半點閃失。忙端了他那黑糊糊的東西去換了。
司徒靖恆面色凝重地站起身來,他心里擔心夙薇涼,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而自己這邊的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從整個過程來看,司徒靖恆根本就沒有經過什麼像樣的審訊,就直接被判了死刑。甚至連畫押都是別人代勞,根本沒有經過他的手。
他們這樣明顯的草率行事?難道是因為他是個外鄉人的原因?
無辜的人在此受罰,真凶卻逍遙法外?這谷玉縣難道已經腐敗到了這種程度?難道浮雲國只能給北其打打下手了。
小小的呻-吟聲傳來,司徒靖恆負手向那躺在地上的人看了一眼,輕聲道︰「你且再忍忍,一會兒就把棉被給你送來了。再吃些熱飯菜下去,消了寒氣就好。」
原本他對這死囚犯是極為不待見的,但有了自己的事以後,他便有些許懷疑這里的人到底是不是被冤枉了。
那囚犯嘴里咕咕喃喃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司徒靖恆听不清楚也沒有太大興趣,便又退到了一邊。
大約一柱香以後,那縣令大人便趕了來。
司徒靖恆只見了他兩面,一次是在堂上,一次是在這牢里。他被胡亂審了一通後便直接被判刑丟了進來,隨後縣令又來問了他一回。
那一回的見面更為工式化,司徒靖恆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縣令便以「公務繁忙」一走了之。若不是自己沒有時間,他真想知道這個狗屁縣令究竟要扯淡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