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要怎麼辦呢?」
站在傾斜的頂樓,望著空無一物的地板,歆紫芯怯怯的問道。
祁羽林感覺自己與歆紫芯相握的手中滲出了涔涔的汗水,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歆紫芯的。
呵,都什麼時候了,自己居然還有心思關心這個,這可是生死攸關的關頭,偏偏大腦意外的冷靜,仿佛早已將一切計算在內,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可行的,絕對可行的,照這種崩塌的速度,還能撐3分鐘呢,足夠自己逃生了。
樓下嘈雜的慘叫聲依然讓人心神不寧,與祁羽林冷靜的大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真令人意外,居然有4個人跟了上來,明明都清楚上面沒有路的,最令人意外的倒是歆紫芯,好像自己一說去頂樓,就完全信任了自己般,緊緊的跟著自己。
「在這邊。」
穩步來到頂樓的最上面,迷路朝下一看,可行,心中再次確認了。
每層樓的窗外都有個小平台,看起來就像是登山時候特地凸出來給人踩的跳台一般,那里本來是用來給每個教師栽花的,因為樓房傾斜的關系,花盆都掉了下去,就空出了這樣的一個小平台,看起來就像是特意留給他們的。
而且因為角度傾斜的關系,每2個上下平台之間的距離連一米也不到,橫向距離更是半米都沒有。
雖然落腳點不太好踩,但是因為平台足夠大,所以倒也不必擔心掉下去。
「原來如此。」歆紫芯眼前一亮,小小的嘴角流露出一絲安心的笑意,「這就是絕處逢生吧,真不愧是你,跟上次……」仿佛想到什麼,歆紫芯突然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什麼,」祁羽林疑惑,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趕緊走吧,不要怕,左右跳,就算跳過去失去平衡也沒事,緊緊抱住那塊板就好了。」
說著就把歆紫芯抱到了窗外的平台上去,催促道,「趕緊下去。」
「恩,你也快點。」說著就跳到了相鄰的下方平台上。
祁羽林剛想接著歆紫芯的平台跳下去,卻被人從後面一下推開了。
「謝了,」對方這樣道謝之後,就跳到了那個平台之上,是剛剛另外個通宵的同學。
真是丑陋的嘴臉,祁羽林平靜的望了他一眼,並沒多說什麼,該說是習慣了還是什麼的,穩住自己的身體站在一邊。仿佛被人驅逐了一般,繼那人之後,祁羽林剛想上去,又被後面的班主任一把推開了,祁羽林一個不穩跌倒在了地上。
太丑陋了,這種時候連面子都不要了嗎。
班主任跳了下去,再接著是班長邵文君,然後是蘇蘇子,3人很有默契的看也不看祁羽林,自顧自的往下跳去。
祁羽林也不在意,不爭也不搶,時間還是夠的。所謂患難見真情,況且本來就沒有多少交情,就算是生死相依的夫妻,不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嗎,這也屬人之常情,是生命的進化啊,進化,悲哀的反倒是自己吧,對這種情形反倒像是習慣了似得,心里沒有任何波瀾。
最後個跳下去的是祁羽林了,偏偏這時候,意外發生了,房屋一陣的搖晃,對男生來說倒是沒什麼,可以緊緊的抓住石板,但對某個女生來說就是災難了。
「啊——,」蘇蘇子剛巧跳到5樓的石板,一個不穩整個身體傾斜著就掉了下去。還好最後的時候緊緊的抓住了石板,整個人卻已經掛在了空中,如一葉狂風暴雨中搖晃的扁舟。
這時候,祁羽林剛巧在她上面一個位置的平台之上。
仿佛沒看到她的情況般,漠然的跳到了她的那個平台,穩住身形之後就打算跳到下一個平台。
「救……救救我。」
女生的力氣很小,根本不能靠著雙手把身體撐上來。
這,祁羽林當然清楚。
不要求救啊,混蛋。祁羽林腦內的警鐘不斷回響,不夠的,救她的話時間就不夠了,會死的,自己會死的。不,也可能會夠,收縮時間的話,即使只跳到2樓,直接掉下去也沒什麼大礙,也許失敗,也許成功,幾率各佔一半,但若是自己直接下去,絕對沒事。
祁羽林瞳孔猛地收縮,到底要怎麼辦,果然……
心中某個邪惡的聲音在不斷回響,本來就不是自己的錯,自己沒必要負責,是的,與自己無關,自己是無罪的,況且剛剛在頂樓搶著跳的時候,她想過自己的感受嗎,自己又何必在意她,是的,本可以不必在意的,完全沒必要在意,自己管自己就好了。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自己到底在猶豫什麼,人心不就是這樣的東西嗎。雖然心中轉過無數念頭,時間卻不過僅僅幾秒而已。
「求你……,救救我……」
女孩的聲音中帶著哭腔,也帶著一絲絕望。
听到女孩的呼聲,祁羽林心中一陣動搖。
「可惡。」祁羽林暗罵一聲,痛恨自己的軟弱,朝著蘇蘇子伸出援助的雙手。
「謝……謝謝,」拉上來之後,蘇蘇子有些羞恥的道謝。
「快點吧。」祁羽林嘴角抽動,不想多說什麼,徑自跳到下一個跳台。
討厭自己,心底相當厭惡自己的偽善,這種時候還救什麼人,裝什麼好人臉孔,明明巴不得自己跑掉就好了,為什麼……並非為了救人而救人,僅僅是為了自己以後的心安而救人,真是沒有救了的人呢,當然,這說的是自己,自己的青春是偽物,善良也是偽物。
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
突然,一陣劇烈的搖晃。
不好,教學樓這次是真的要塌了。
祁羽林心中一急,就想著要加緊速度跳,他急,有人比他更急,在祁羽林剛跳到跳台上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穩住身形,從背後突然就傳來一股推力,打破了他的平衡。
本來比他慢一個平台的蘇蘇子忽然跳過來,借著祁羽林的身體,穩住身形,直接就跳到了下一個平台。
本來就是在重心前移失衡的情況下被人從被後又推了一把,祁羽林哪里還有余力穩住身體,整個人立即從平台上月兌離了出去。
「什麼。」
身體還沒反應過來,大腦卻已經清楚的提醒了他此刻的形勢,風在耳邊呼嘯,眼前的景物開始不斷的倒退,頂樓的跳台離自己越來越遠,顯然,自己正垂直的朝地面落去。
為什麼?還真是意料之外的發展呢,像這樣的,想都沒想過呢。
要死了嗎?如走馬燈一般,大腦瞬間跳過了以往所有重要的情景,「呵呵,還真是波瀾不驚的一生呢,真無趣啊。」果然,自己最後不該許那樣的遺願呢,那可是死亡flag啊。
明明還有很多事想做的啊,新開的那家餐飲店也沒去過,本周新番的大結局也沒機會看了,啊啊,家里貌似還有冰淇淋沒吃完呢,真浪費啊。
不去怨恨他人,不去後悔過去,因為那並沒有任何意義。
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要最後再看一眼天空,頭上卻是黑壓壓的一片,唯有偶爾幾道五彩的光芒劃過天際,咦,太陽呢,太陽哪去了,世界末日了嗎,天空怎麼了?算了,反正也肯定與我無關了。
就此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沒錯,世界末日的確降臨了,不過並不是與祁羽林無關就是了。
在某處的古遺跡之中,慘叫聲在不斷的回響著。
古老而又莊嚴的門前,聚集著一堆考古裝扮的學者與教授,人人都是一臉驚恐的表情。
「教……教授,這些黑色的到底是什麼啊,怎麼,怎麼像是……。」
「惡魔啊,是惡魔復蘇了啊。」
「我們到底放出了什麼怪物啊,這扇門里關著的到底是什麼啊……」
黑色的身體,尖銳的翅膀,尖尖的利爪,長長的獠牙,各種黑色的怪物不斷從洞中飛出,在眾人頭上盤旋,好似在盤算著什麼。那眼神,分明是野獸看著獵物時垂涎的眼神,眼中閃爍著猩紅的光芒。
直到一聲尖銳的吼聲響起,惡魔們像是得到了命令似得,爭先恐後地狂笑著撲向了地面的人類。
摧枯拉紙一般,將人撕成了碎片,鮮血開始濺散開來,噴灑的到處都是。
「惡,惡魔,真的是惡魔啊……」已經有人丟下裝扮拼命的逃跑,卻又哪里抵的過惡魔飛行的速度,眨眼就被追上了,手臂直接被啃了下來,然後是大腿,心髒。最後留在視線中的只有那嗜血,殘暴又恐怖的笑容。
「在……在吃人啊,怪物,怪物……」
「開槍,開槍,趕緊開槍啊。」
人們這才回憶起自己手上握著武器,一槍就能讓一只蠻牛斃命的槍。
「砰」「砰」「砰」的聲音不斷在四周響起,然而子彈並沒能發揮其應有的作用,連惡魔的皮膚都沒擦破。
遺跡中鮮血染紅了牆壁,順著地面的凹槽四散而去,也有惡魔興奮的趴在地上「呼」,「呼」地綴飲著,喝飽之後方才心滿意足的站起身,抹抹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
遺跡中不斷有惡魔朝外面飛出,黑壓壓一片彌漫上空,不久便在上空組成一團惡魔大軍,黑暗開始籠罩大地,連太陽也失去了其應有的光輝。
這一天,必將銘記史冊。
天空中的惡魔也並非是一起的,他們互相在不斷的戰斗著,踫撞的巨響不斷響起,五顏六色的光輝在空中四溢著,不僅如此,受戰斗的影響,大地開始龜裂,颶風四處掛起,海嘯不斷的爆發,各地的火山也受到鼓勵似得,爭先恐後的向外噴射出岩漿。
災難突然降臨了,沒有預言,沒有提示,也沒有征兆,當然,這種時候就不該再怪罪某地質局了,他們總算無辜了一次。
神愛世人,卻也拋棄了世人,若你非要問為什麼的話,神說,畢竟放棄也是愛的一種啊,並沒有真神在天空現身,也沒有天使踩著七彩的流雲從天而降,降落的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以及嗜血的狂暴。
這是噩夢,是末日,是絕望。
名為絕望的感情瞬間支配了全世界。
人類打開了本不應打開的潘多拉魔盒。再也沒人能阻止絕望的降臨。
等等,如果是潘多拉魔盒的話……必定在盒底埋藏著名為希望的天使。
任誰也不曾發現,遺跡的底部,在那絕望的深淵之中,一個小小的光芒開始綻放開來,就像是黑夜中的螢火蟲,雖不亮,卻照耀著前進的方向。
在那小小的光芒之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走了出來。
其名真的是「希望」的火種嗎?
這一天,科技的樹葉的切斷了,人類從食物鏈的頂端被拉了下來,被驅趕出了金字塔的頂層。
這一天,史稱「大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