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懿跟沈慧珂在花園里逛得有些累了,索性坐在亭子里歇著,不一會兒,有丫鬟來說馬上就要開宴了,讓兩人趕緊過去。
進了壽安堂,林懿抬眼朝屋內打量了一番,見人已經到了不少,大都是些不認識的太太姑娘,都圍著沈老夫人說話,並沒有人注意門口,也便低著頭跟在沈慧珂身後往里走,
沈夫人並沒有坐著,而是站在旁邊與一些夫人太太周旋著,見沈慧珂兩人進來,走到一邊朝二人招了招手,「待會兒珂兒多照顧著你安妹妹,知道了嗎?」
叮囑完女兒,又看向林懿,見林懿欲言又止的神色,一想便明白林懿要說什麼,忙說道︰「我知道你的顧忌,今天來的客人都是這揚州城內的世交,並沒有你要避諱的人,安娘不必擔心,就安心的在這里吃完席再回去不遲。」
林懿見沈夫人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到底沒再說什麼,況且自己也覺得都到這時候了,再告辭難免顯得有些失禮,因此只得點頭應是。
沈夫人正要再囑咐兩人幾句,便听門外進來一個丫鬟回稟道︰「稟老夫人,大姑娘和姑爺從京里來給老夫人祝壽,如今已到了二門外了,」
沈老夫人一听大孫女兒也來了,頓時高興地眉開眼笑,說道︰「這丫頭倒是有心了,快讓他們進來,」
旁邊的夫人太太也都紛紛跟著高興,笑著夸大姑娘‘真是孝順’‘孝心可嘉’,
沈夫人在旁邊笑著道︰「快快請進來,沒想到他們兩口子竟然趕來了,」
隨即反應過來,這沈府大姑爺不就是安娘的表哥嗎,趕緊對沈慧珂道︰「珂兒,帶你安妹妹先去你房里坐坐,到時候我再讓人去叫你們,」
沈慧珂也知道林懿的忌諱,也不多說,領著林懿去了自己的院子。
兩人剛一離開,沈慧珊便與陳致謙一起走了進來,
沈慧珊是沈家二房的嫡長女,自幼便與陳家嫡長孫陳致謙訂了親,當時沈老爺子還在朝里認著太子太傅一職,直到前幾年太子登基,才告老還鄉回了揚州養老,
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只見陳致謙走在前面,沈慧珊落後半步緊跟著陳致謙,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門,走到正堂中央,跪在地上給老夫人行了大禮,
沈老夫人趕緊讓人把二人扶起來,滿臉慈祥的看著兩人,高興地連連道︰「好好好,你們有心了,」
接著又嗔怪道︰「不是去信不讓你們過來了嗎,你看看你們兩個孩子,到底還是來了,」
沈慧珊自幼在沈老夫人身邊長大,聞言嘻嘻一笑,上前抱住祖母的胳膊,難得的撒起嬌來︰「祖母六十大壽,孫女說什麼都要親自來給祖母拜壽的,再說,這也是祖父祖母的意思,讓我們給您帶個好,」
後面的祖父祖母指的自然是陳致謙的祖父母,也就是林懿的外祖父母,
沈老夫人拍拍孫女的手,和藹的看向陳致謙,問道︰「你祖父祖母身體都好吧?自從回了揚州,我可就再沒見過你祖母了,」
陳致謙恭敬的回到︰「回老夫人話,祖父祖母身體都好,祖母也時常念叨您,說什麼時候也到揚州來逛逛,看看這江南水鄉的美景,」
沈老夫人連連點頭道︰「行啊,你回去告訴你祖母,就說我就在這等著她來,到時候也不用找住的地方,就住我們府里就是,」
「是,老夫人,孫婿一定把話帶到,」
這時听沈慧珊問道︰「怎麼沒有看見三妹妹?」
沈夫人忙低聲道︰「她在自己院子里陪著安娘呢,」
沈慧珊知道安娘是自家丈夫表妹林懿的乳名,便看了丈夫一眼,果然見丈夫一臉的驚喜,
倒不是說兩人有什麼兒女私情,而是自小兩人一處長大,知道雖說丈夫與林姑娘是表兄妹,可丈夫對這個表妹卻像親妹妹一般。
隨即笑著道︰「既然來了,少不得我也要去見見表妹的,」接著對陳致謙道︰「相公在這里等等妾身,妾身去去就來,」
陳致謙忙道︰「娘子不用著急,陪表妹好好說會兒話,我到前院看看去,散席後我再來接你,」
陳致謙還想讓妻子問問表妹過得好不好,可場合不對,想著反正妻子待會就回來了,到時再細細問問妻子也不遲,也就沒再說別的,辭了老夫人去了前院兒,
沈夫人因為有客人要招待,便讓大丫鬟紅玉領著沈慧珊去了沈慧珂的院子。
沈慧珂住的院子叫做‘听荷院’,里面一個小池塘,種滿了荷花,可惜如今還不到開花的時候,看不到滿園荷花開的美景,紅玉一直把沈慧珊請到听荷院的正屋,才告退下去。
沈慧珊自從出嫁後便沒再見過這個三妹妹,如今姐妹相見自然是萬分的激動,仿佛有說不完的話,林懿靜靜的坐在一旁,微笑的看著兩人在那里有說有笑,也不插話,就好像影子一般,
沈慧珊這才想起來這兒的目的,剛剛光顧著高興,倒把正事兒給忘了,對著林懿友好的笑笑,道︰「安妹妹別見怪啊,」隨即又想到自己可能有點兒自來熟了,小心的問道︰「我能叫你安妹妹吧?雖然咱們沒有見過面,但我常听相公提到你,」
林懿笑著道︰「當然可以,說起來我也是頭一次見到表嫂,」說著站起來曲膝施了一禮︰「安娘見過表嫂,」沈慧珊忙站起來扶住林懿,道︰「妹妹也太多禮了,雖說咱們這是第一次見面,可我總覺得與妹妹十分的有眼緣,就像認識了很長時間似得,」
「安娘也覺得表嫂十分的面善,」
沈慧珊干脆的道︰「既然如此,咱們就不必這樣禮來禮去的了,反正這里也沒有外人,咱們彼此姐妹相稱就行了,你說呢?」
林懿沒想到沈慧珊竟是個王熙鳳似的人物,既然人家如此干脆,自己也不是扭捏的人,便點頭道︰「就听慧珊姐姐的,」
沈慧珂在旁邊不滿的嘀咕道「不就是個稱呼麼,怎麼這麼麻煩,」兩人相視一笑,瞬間都覺得好似認識多年的老友一般,
沈慧珊拉著林懿的手重新坐下,笑著問林懿在揚州的生活,問的很細,比如平常吃些什麼,都做些什麼消遣,常去哪里玩兒之類的,衣食住行幾乎問了個遍,暗暗地記住,沒辦法,以她對自家相公的了解,回去還要把這些事情一點不拉的學給相公听呢,
林懿臉上沒有任何的不耐煩,回答的也是中規中矩,只說自己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跟著陳媽媽學做針線,還跟著父母請的先生學著認了幾天字,直到去年先生才辭了館回去,自從認識了沈慧珂,就常跟沈慧珂在一塊作伴兒,林林總總的說了一大堆,
林懿向來是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既然這個表嫂對自己如此友好,自己也不會讓她難堪,
沈慧珂听著兩個人絮絮叨叨的說家常,在一邊听得很不耐煩,覺得大堂姐這成了親怎麼變嗦了?好在不久就有人來說客人都已經入席了,讓她們也去,三人移步回了壽安堂。
晚上沈慧珊夫妻二人就歇在了沈府,等沈慧珊陪祖母說完話回到房里,陳致謙還沒有睡,兩只眼楮直直的盯著自己的妻子,
沈慧珊自然清楚一向沉穩的丈夫為什麼這麼失態,也不賣關子,把從林懿那兒問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丈夫學了一遍,
陳致謙听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失態,忙對妻子解釋道︰「珊兒你可別誤會啊,主要是從小家里就沒有女孩兒,母親當初還沒生下婉如,所以我們兄弟都把安娘當成親妹妹來看待的,」
沈慧珊臉上帶著揶揄的笑,把頭靠在丈夫肩上道︰「放心吧,咱們夫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我也很喜歡安娘的,想想她小小的年紀就遠離父母,還能這樣開朗豁達,我還真挺佩服她的,」心想幸虧丈夫比表妹大那麼多,要是只差個幾歲就由不得我不多想了,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