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夢了。
夢中唯有她和我,交纏。
我喘息著起身,邀月在我身側,似笑非笑︰「星兒,魘著了麼?」
我點點頭,豈止是魘著了,根本是夢魘他全家老小都過來了好嗎?
邀月斜過身子,一手撐在床頭,一手伸過來拍我︰「乖,姐姐在。」
我猛然驚醒。
這是我離開移花宮的第三天。
我最終還是放楊磊離開,不是對他有依戀,而是……身為一個現代人,對殺人這件事我真的還是下不了手。
邀月發現他給我下毒的時候,關著他很是折磨了一番,再扔給我,我又什麼東西也沒給他就讓他走了,他就算能活下去,也會吃盡苦頭。而我不心軟。
偽善也好,殘忍也好,總之我無法救助一個對我下了兩次毒的人,哪怕是前男友。這麼說好像很無情,然而最近的我,確實是處在一種微妙的,無情的狀態的。
離開那個世界五年,在魔頭邀月的壓力下生存五年,我的心已經開始硬了。
雖然我還是不懂楊磊為什麼要再次給我下毒,第一次他是上了慕容世家的當,第二次,是為什麼呢?
紫荊給我的包袱里有十幾處地契,一張全國地圖,一大疊銀票,一把我常帶著的匕首,幾件我喜歡的輕便衣裳,一雙替換的鹿皮靴子,一些珍稀而功效齊全的藥丸,一把金葉子,一袋碎銀與一袋子銅錢,還有我的所有面具與邀月送我的銀簪——面具與簪子是我收藏在自己的暗格里的,暗格只有我和邀月知道,據說原來我用的家具什麼的,都已經打包送到分給我的江南的宅子里的,邀月把這次逐出門牆當成分家來看,給的錢足夠閃瞎我的美目。
我第n次拿起最早時候,邀月給我的銅面具。
雖然當初十分不喜歡這面具的冷硬猙獰,現在最先拿起來的,卻是它。
想起剛穿越過來的那天,從空中落下去的時候,邀月拉住我的手。
那時我腳尖距離地面只有不到一寸。
憐星正在偷偷去找江楓,而邀月正在跟蹤她。
其實現在想起來,以這具身體本能的功夫,落下去也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但是邀月還是現身了。
我想起她當時暴怒的神情,還有那兩個用力過頭的巴掌,以及後來扔給我遮擋傷痕的,屬于她的面具。
是不是人一旦離開,失去的那些東西就會變得特別美好?
難道我是傳說中的斯德哥爾摩患者?
嘆了口氣,我把銅面具戴上,繼續在這茫茫樹林里尋找方向。
然後絕望地發現,這一天我也沒能走出樹林。
早知道不該放楊磊走的,這家伙至少有個好方向感。
一只兔子跑過我身邊,被我伸手拎起來,這是我這幾天來抓到的第五只兔子。
但是我還是吃不了它——第一,我沒有火;第二,我下不了手殺兔子。
是的,我就是這麼沒用,連個兔子都下不了手…
可是真的好餓……包裹里的東西那麼全,卻獨獨沒有食物,大約邀月也想不到,堂堂移花宮二宮主,明玉功練到第九層,居然會在熱鬧繁華的官道邊迷路,迷路以後還居然就困在這片樹林里了吧?
早知道就在移花宮吃個飯再出來了,要知道,我可是閉關數日然後直接被掃地出門的,要不是我是武林高手,這麼長時間不吃飯我早就餓成人干了好嗎?
想到這,我不免把兔子又抓緊了點,那無辜的野兔瞪圓了眼楮看著我,我卻只從它身上看出肉的味道。
要不……生吃?
我比劃了一下,考慮下把它咬死的可能,想了想我還沒完全恢復的下巴還是放棄了,最後試著運起一絲內力,灌進兔子的身體里。兔子頓時掙扎哀鳴起來。我一時又有些不忍,但是明玉功的內勁實在霸道,沒多久,這兔子就全身冰冷地死去了。
總算……成功殺掉了一只兔子,算是往武林女魔頭的方向進了一步罷。
然後我糾結地看著地上一堆樹枝。
理論上來說,只要鑽木的速度夠快,應該是能起火的。
但是昨天我運用內力搓了半天,除了把自己的手搓破了皮以外,什麼收獲也沒有。
今天實在就有些不想搓木頭了。
老天啊,賜我點火吧。
老天听到了我的心聲。沒多久,樹林起火了>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