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月GL 居家流開啟

作者 ︰ 允

我沒想到還能再次醒來。

天光大白,林間的空氣清醒,鳥鳴陣陣,溪流潺潺,有微風吹過,送來極淡的清香。

背很痛,頭也很痛。

我听見松鼠跑過,兔子跑過,山雞跑過, 子跑過,許許多多不知是什麼的東西跑過。

卻沒有听見我想听的聲音。

那麼就不听。

勉強坐起,環顧四周。

碧綠的葉,高大的枝,虯結的根。

透明的溪水,鮮艷的紅花,亮麗的碧草,還有水里悠然自在的魚。

好一片生機勃勃的密林。

卻沒有看見我想見的景色。

那麼也不看吧。

盤腿,閉眼,打坐。

有蚱蜢從我身上躍過。

有鳥類從我身邊飛過。

有好奇的小鹿湊過來嗅我。

有粘膩的小蛇從我腿上經過,爬過我腿時頓了頓,似乎吐了吐毒牙,可惜終究也沒有咬下來。

漸漸小動物們的聲音都熄了。

蟲子們快樂地跑出來。

似乎是夜晚了。

我又听見失去意識前,耳畔響起的那聲嘆息。

睜眼,邀月戴著銀色的鳳凰面具,目光灼灼地看我,這是當初我設計的唯一一個半臉的面具,月光下面具閃爍著銀色的光芒,上面雕的鳳凰展翅欲飛,那鐵奴當初加入的一抹紅色似紅霞閃動,若隱若現,我原本是賭著氣的,看見她的模樣就什麼也忘了,不由自主道︰「姐姐,你這樣真漂亮。」

哼!邀月從鼻孔里透出一聲,冷冷道︰「沒死就自己起來走!」

我站起來,頭還有些暈,起得慢了。

她在一邊站著,一言不發。

我問她︰「姐姐,你傷怎樣?」

邀月一語不發,只是快步在前走。

我細細打量,見她撕碎了外衣綁住肩膀,布條很干淨,並沒有血跡,想必傷口已經不再流血,略放了一點心。

月下樹林靜謐安寧,這林子也不知幾千幾萬年的歷史沒人來了,小動物們都不怕人,地上厚厚的樹葉柔軟而舒適,比移花宮里上好的羊絨地毯的觸感還好,晚上林中起霧,柔軟地貼在身周,罩得整個林子都變得柔和了。

邀月的背影在這疏影橫斜的月下林中,顯得如此夢幻而不真實。

我漸漸回復了力氣,原本麻木的肢體也恢復知覺,內力流轉無礙,自成循環,便加快腳步,伸手想去拉她,被她閃開了。

沒有模到人,我疑心自己還是在做夢,伸手打了一下旁邊的樹干,沒有運用內力,右手踫到堅硬的樹皮,痛,我捂著手悶哼一聲。

「蠢貨!」邀月這麼說,然而她停住了,等我過去,伸手翻起我的右手,看到破皮流血了,跺一跺腳,又罵一聲︰「蠢貨!」把我雙手手腕攏在她左手,像牽人犯那樣牽著我走。

她的手冰涼冰涼的,手指僵硬地箍住我的手腕。

我磕磕絆絆地跟著她,心像一口沸騰的鍋,一波一波向外冒熱氣。

走了很久,終于到一處陡坡,邀月仰頭望了望上面,又看看我,一手扶在我腰上,一面準備彎腰夠我的腿,我推開她,反手把她抱在懷里,運起內力,幾步跳上去。

這是一個寬闊的山洞,山洞里用干草鋪成一個簡單的床榻,角落里有一堆碎布條,布條上沾滿了暗色的血跡。

我把邀月放在干草堆上,按住她不讓她動,先探內息,感覺內力運轉凝滯,內息不到邀月平常的一成,解開她的衣裳,只見她胸口一個青色的手印,看手印的顏色,該是正在恢復。再看右肩上一條短短的疤痕,從前貫穿至後,傷口呈黑紫色,也不知是否有裂開,我伸手輕輕撫上去,邀月道︰「別看了,都一個月了,傷口早結痂了。」一個月?我皺起眉頭,打量四周。除了干草堆,還有幾具兔子的干尸,一個竹筒里盛著半筒水,便是這個洞的全部。

邀月抱著膝蓋坐在干草堆上對著月亮發呆。她只穿著一件中衣,一條裙子,山洞里風挺大,一會她就冷了,哆嗦一下,馬上倔強地挺直了背。

我看看自己,衣衫袍服都很整齊,外面還罩了件簡易的熊皮,這熊皮剝得不怎麼完整,有許多破損,然而到底也做成了一整件,中間挖個洞,頭從洞里穿出去,穿著好像一面人形屏風。

我把熊皮月兌下來,給邀月罩上,她別扭道︰「臭烘烘的,誰要這個?」

我強行給她套上,迫她坐得里面一些,又拿干草堆在她身上,她豁然站起,惱道︰「憐星,你莫……」說到一半,肚子突然發出擂鼓一般的聲音,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臉皮脹得幾乎發紫,那模樣別說多好笑。

可惜我笑不出來。

沉默著出去,很快撿了一捆樹枝,順手撈了一把樹葉,用內力將被霧氣潮潤的樹枝樹葉都烘干,以最大的速度在樹葉上轉動樹枝,同時以內力烘烤加溫,不久總算是升起了一堆火,架起一個火堆,邀月不由自主地向火堆靠近一點。

我撿起一只兔子,內力灌輸于指,破開兔子,將內髒都掏出扔掉,皮毛扯掉,用竹筒里剩的一點水洗干淨,放在火上燒烤。

我發現凡事只要你用百分之一百二的心思去做,就會做得很好。比起很久前那次迷路時的笨拙表現,這次我不但升起了火,還將一只兔子烤得透熟而不焦。

邀月盯著兔子,肚子叫的越發歡快。

她大約也豁出去了,坦然地坐在一側,等我烤熟了兔子,吹涼,遞給她,她看我一眼,我道︰「我不餓,你先吃。」

她伸手接過,什麼也不說,只大口吃肉。我捧著竹筒又跳下去,邀月斜眼看我,並不出聲相問。

打了一竹筒的水,捉了一條倒霉的水蛇,遠遠見到樹上有一個形似鳥窩的東西,去看了看,果然是。

連鳥帶蛋一起抓了,回到山洞,邀月已經吃完兔子,正愜意地伸手烤火。

我把水遞給她,仔細看那水蛇,花紋很樸實,掰開嘴巴,沒有毒牙,又拿給邀月辨認,邀月也說沒毒,我便把蛇和鳥都依樣烤了,鳥蛋扔進火堆里,發出嗶礡之聲。

一會把鳥蛋拿出來,只有兩個沒炸開的,都給邀月吃,邀月也不客氣,一口一個,吃得嘴巴鼓鼓的,又把蛇搶走吃了,沒鹽沒作料,她卻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還舌忝舌忝手指,似乎意猶未盡。正好小鳥也熟了,我問邀月要不要,邀月搖頭,我再讓她,她已經就地倒下,頃刻間便熟睡了。

從我醒來到現在便沒見過陡峭的山壁,想必離那懸崖處已經很遠了。也不知她是怎樣墜落而不死,又把我這大活人拖到這來,還活過一個月之久的。想到她身負重傷,卻反過來照顧我這全須全尾之人,我便感到一陣內疚,又想她形銷骨立,眼窩深陷,眼圈青黑,見到熱食,狼吞虎咽,席地而坐,全無素日之挑剔傲慢,可想而知是吃了不少苦頭,可幸我現在多少有了點用處,只能盡力讓她過得好些。

打定主意,我把剩下的幾只兔子都拿過來,有一只已經發臭了,趕快扔掉,剩下的兩只肉都發白,仔細看看,兔子身上都有好幾處咬痕,血都放干,我約莫知道這一個月來邀月的吃食是什麼,頓時又感到一陣心酸。

我尋了幾塊大石頭,搬到山洞里擋風;將竹筒裝滿水;有山雞夜奔,被我一對兒抓住,直接掐死,拔毛去內髒,洞口一棵樹上有個蜂窩,我掏了蜂窩,把蜂蜜拿出來,抹在山雞上,尋了一片大樹葉洗干淨包住,又找了幾塊石頭,墊起一個小小的灶台,山雞便在灶台里煨著,此刻天色熹微,我已經熬了一夜,卻一點也不困。

山雞熟了,散發出誘人的香味,邀月動了動,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夢囈,卻沒醒來。

我就著晨光看她,見她面色潮紅,連忙探她額頭,入手滾燙,忙拿幾根布條沾濕給她去燒。一筒水用完,她的癥狀全不見好。

我急的上火,用布條把她手綁在我胸前,提起她的雙腿,背著她到小溪邊,不停用溪水給她降溫,到太陽升到中天她才退了燒,還昏迷著,夢囈著要水。

灌水灌不進,我只好含著水喂她,她從昨夜到現在什麼也沒吃,想想還是不放心,又背她回去,找到昨天沒用完的蜂蜜,沖了蜂蜜水喂她。

她大約也感覺到蜂蜜水的香甜,整整一筒水喝完還不肯放,咂著嘴吮吸我的舌頭,大約以為這蜂蜜的來源是我的舌頭吧。

我硬生生被她挑起□□,又壓下,把她放在洞里,用熊皮和干草裹好,洞口用大石頭堵住,準備出去弄點吃的。

才出門,想想終究還是不放心,她現在完全沒有反抗能力,萬一有什麼蛇蟲鼠蟻咬了,豈不要命?最後還是背著她,把竹筒掛在腰間,沿著溪水走了一陣,找到一個小湖,抓了幾條魚,就在湖邊升起一個火堆,找到一個薄石板,用幾個石頭架住,竹筒權當鍋子,把魚肉剔下來放進去,煮了一筒魚湯,照舊喂她,喂完我也實在餓了,把剩下的魚都烤了吃。

我腳程快,眼力強,認準一個方向走,太陽下山前已經翻過一個山頭,這途中找到了一種紅色多刺的野果,幾種莓類,都是前世在菜場見過的東西,怕這個世界果實性質會變,還自己先嘗了嘗,確定沒毒,就嚼爛了喂給邀月——據說維生素c能增強免疫力,多給她吃點蔬果總沒錯的。

這一晚我帶著邀月在樹上睡著,外出一圈,完全沒見任何人煙,我既擔心邀月沒法承受連日趕路,又怕她沒有醫生耽誤出大病來,思慮之下,睡得很淺,且幾次醒來模模邀月,生怕把她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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