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高皇後與皇太子的相繼離世，給皇上巨大的打擊，听長兄曾提起，皇上輟朝大慟，昏厥幾次，本來母親已經入宮與郭妃商討我的婚事，也因此擱置下來，皇上親下旨意，皇太子謚號懿文，公爵以下，三年內守國孝，一年內宮中停止選秀，嫁娶；沐靜姐姐取笑，等佷兒長大識字，怕是我都要嫁不出去了，我倒是寧願如此，長兄索性將我納入學堂，與徐家子女門一起讀書，我便將那佛言拋諸腦後，一門心思想去做那女狀元了。
母親在四哥府上稍居，身體略有不適，我打發玲瓏前去照應，幾日之後回來便听得玲瓏悄悄告訴我知，本來郭惠妃娘娘是要將我許與寧王朱權，想來皇上應允可，但偏偏趕上國喪，只得作罷，母親暗自欣喜，聞得朱權向來斗狠好勇，常常親率皇上特編朵顏三衛沖戰漠北，想來不是我終生所托之人，母親尋我，我卻不以為然，「世上哪個男子皆能有懿文太子的心胸氣度，知書達理還是舞刀弄槍與我又有何關聯？」母親只是搖頭，沐靜姐姐便掩口笑道︰「長姐，二姐都嫁了諸王，小妹看樣子是想嫁與太孫殿下吧。」「不可胡言，」母親佯怒，我卻听出了玄外之音。「皇上要立皇長孫做太子？」母親只是搖頭，郭惠妃是二姐夫代王的母親，馬皇後過世後，深得皇上寵愛，照此情況來看，這些磨刀霍霍的皇子們，可能真要望洋興嘆了。
皇長孫殿下追憶父風，經常會招長兄入宮講談，我所知道的皇長孫殿下是15歲父親病入膏肓他不寬衣帶傾心照顧的孝子，是在父親去世後將他最親近的弟弟接來穩妥照顧的哥哥，是長兄口中頗有先太子之風的皇嗣，他勤學刻苦，連最初不是很喜愛他的皇上都慢慢移情于他，我進得宮去值承，他讓人深感熟稔，他笑召喚我為妙錦妹妹，我猜想，若是他承得帝位，定會是一位寬懷的帝王，我想如果哪個女子嫁給了他，有幸或是不幸成為太子妃，成為皇後，該是怎樣一種場景。
皇上終下旨意，分封朱允文為皇太孫，並將五品光祿寺少卿的女兒封妃嫁給了他，朝中很多妄圖攀龍附鳳的權貴們大為不解，但我想我可能明白原委，這位妃子姓馬，是高皇後的同鄉，性格淡然勤謹，很有高皇後的影子，從這次封妃，我似乎感到了一個危險的信號，皇上所樂見的，所思念的人，事，已經開始漸漸主宰他所做的決定，這就說明，他真的身體不虞了。
我常听見長兄與幕僚言論燕王殿下從藩地回應天，帶劍入中宮，對皇太孫極為不敬，或是塞北戰事又起，皇上仍舊委任燕王前去剿滅，然後便是雪片經書抵京，捷報頻傳，我不知道在皇太孫甚至是逝去的太子殿下品詩論談，草擬禮儀之章的時候，朱棣還在哪一片荒漠苦苦對抗北元余孽，風餐露宿甚至出生入死，皇上將自己的兒子作為自己最疼愛孫子的棋子，手起棋落，最大化利用的同時，是否想過所有允文哥哥的叔父們能否在他離去後接受這樣的現實，繼續效忠他的嫡孫？
長姐每年六次的歸省慢慢變得少了起來，她與長兄的談話往往不歡而散，有的時候她甚至不願與長兄謀面，倒是增壽與長姐走得更近些，這些變化我原是不在意，後來慢慢感到，府邸中的氣氛，不似當年了。母親常常居中調停，雖不是母親親生，長姐一如既往的對母親尊重孝順有加，所以表面來看，府中還是兄友弟恭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