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隨四哥,入得前殿,母親已然落座,長姐拉我指尖,「聞得含山公主已然邀小妹進宮,長姐此行,未知小妹何時入宮,只言小妹須知人情深淺,萬萬不可惹禍上身。」
我跪下謝她教導,殿內只有女眷,我起身之時,听得屏風外大哥的聲音︰「殿下已然出堂,請長姐入行。」
我透過細密的白瓷根骨屏風,看見一身紫衣的燕王殿下,我似乎能看見他額上的金冠流冕,心里沒來由地緊張起來,他似乎知道我之所想,沒有進入內殿,只是在屏風外向母親問安,長姐松開我的手,走上前去,我看見屏風外他牽起長姐的手,听見長姐道︰「增壽須得孝養母親,善待小妹,小錦如今入得宮去,若得知心之人,長姐也深以為意。」
我低去,向屏風外的長姐與他跪拜︰「小錦自當遵從長姐所言,只殿下與長姐此行燕北,朔漠荒蕪,須得保重。」
這是我最為真誠的祝福,我不知道他能否知曉,我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如此月兌口而出,似乎這情禮之中的話,是我最最真實的心境,我跪于地下,卻听見朱棣的聲音,「我等盡知」
我感到四哥略有些驚異地神情,眾人已經起身,之留我在堂中陪伴母親,王駕已起,府中眾親皆出得府前去相送,我望那紅轎背影,忍不住落下淚來。
母親尚未留心,轉過神來,我已經拭干了淚水,慧瀾站在我身後,似乎若有所思。
王駕走遠,府中人各歸原位,我回到曖暉閣,忽然覺得身心疲累,竟然像是大病初愈,還沒換洗,便听見大哥和四哥的腳步。
「你哪里有病?」大哥有些生氣,雖然板起臉來,不過語氣仍舊很溫柔。
「四哥為小錦請的醫師,也開了方子,怎麼又說小錦沒病?」我轉過臉去,我仍舊不習慣對大哥說謊。
「有病還跑去白鷺洲捕鷺?」大哥終于撐不住,抓住我的手道。
「慧瀾你這丫頭,竟然泄密?」我轉頭瞪慧瀾,卻見她一臉委屈,心中一驚,不好,怕是把慧瀾害了。
大哥微微一笑,然後冷起臉來,對下人道︰「去把這丫頭綁了,板子伺候。」
四哥連忙攔住「大哥不可,這慧瀾丫頭是燕王殿下的聘禮,我們怎能上板子?」
「你也好好站在這里思過吧。」大哥怒氣未消,問「為什麼不接王駕,謊稱有病?」
我看四哥一直對我使眼色,情知大哥是真的生氣了,只得低頭道︰「小錦不過是想遲些進宮,去了那里,雖說服侍公主,也是十分尊貴,但出入未得自由,也不能常常見到母親,大哥和四哥,小錦不想這麼早進得宮去,便撒了謊,望大哥不要遷怒其他人,慧瀾是我央求她去白鷺洲,姜醫師也是被我捉弄,請大哥諒解。」我還是不得頭緒,為何大哥知曉了我前去白鷺州的事情。
大哥見我如此說來,也不再做聲,我的丫頭們早就跪了一地,我實在看不過,對她們「你們都起來吧,沒來由跪什麼,難道主子做事瞞了你們,你們還要連坐嗎?」
大哥嘆了一口氣,道「快些養好你自己的身體,別誤了進宮的時辰。」說畢便離開了內殿。
大嫂跟在身後,卻未跟隨大哥退出,我走上前去,她有些猶豫,卻終于說出口︰「白鷺洲棠花開,小錦盡可緩緩而歸。」我看長嫂微微嘆息的神情,有些捉模不到頭腦。
眾人散盡,四哥對我道︰「白鷺似那閑雲,小錦莫要危險追逐了。」
我耷拉下頭來,「增壽哥哥,我覺得很累很累,該怎麼入得宮去?」
他將我拉入肩上,輕輕哄我︰「小妹別怕,入得宮去,如長姐所說,若得知心之人,不枉一件美事。」
「小錦可能永遠也不能像哥哥一樣,得到沐靜姐姐一般的知心之人了。」我閉上眼楮,天禧寺的燈火似乎燃燒在自己的瞳孔中,我是著了魔還是中了邪?
「小錦,四哥一直沒有問你,順天天禧寺里,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四哥緩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