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身的濕泥，哪里還顧得上細想，連忙隨他上了小舟，薛貴載我與慧瀾沿著原路返回曖暉閣，回去的時候，身後東邊的太陽已然升起，我似乎感到身後听雨軒內有人來往的聲音，回身去看，那小舟已然行駛了很遠，模模糊糊的水霧里，看不清听雨軒的任何情狀。
回到曖暉閣，慧瀾反復叮囑哥哥不可將此事說出，紋兒早就上千接我洗漱。
蘭香木桶里倒滿了清潔的夏桑菊，我將滿身泥濘的外衣月兌去，臥進木桶中，紋兒上前為我細細倒入清水，我任她服侍，幾乎躺入水中，忽然間想起，慧瀾若是與哥哥約好前來接應我等，為何見到哥哥前來，有些愣住，似乎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我搖搖頭，不去細想，長姐昨日已來過，我也算與她見面，此次玩心甚大，不日將要入宮，收收心才是正事。
沐浴洗漱完畢，便听見玲瓏的聲音，我情知她們被長姐遣回，「小姐為何如此早便沐浴？」
「昨日夜里有些熱，今早小姐精神倦怠，我等便準備了夏桑菊」慧瀾連忙閃出。
「那你呢？你也倦熱嗎？」我隔著門，也能感到玲瓏聲音中的威嚴。
慧瀾沒有再出聲，我連忙道︰「玲瓏既回來了，進來服侍我吧。」
玲瓏將我的家常衣物為我穿戴好，輕輕嘆氣，「小姐是不是又溜去哪里玩了？」
我不理會她，自顧自走開，她只能將我跟隨，「這幾日听太夫人說，大小姐年輕時，也經常跟隨表兄溜出府去，錦下姐也是一樣的。」
我知她給我台階下，便道︰「你也不用責怪慧瀾，總之沒事就是了。」
玲瓏低下頭去︰「是」
慧瀾看我，吐了吐舌頭，我心領神會，對她擺了擺手，她便退了下去。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大小姐此次在京日子本就不久，住不了兩日便離去了。」玲瓏便回我便收整屋子。
我看窗前海棠花開，輕輕嘆了一口氣，「你這兩日在她們身前服侍，有沒有覺得大哥與長姐有什麼言語不和？」
玲瓏略略想了一想，「倒是沒有，少國公日日跟隨殿下，基本上沒有與大小姐怎麼單獨敘話，倒是四公子，此次沒有跟隨大小姐，一直相陪殿下呢。」
我微微蹙眉，玲瓏見狀，有些不解，但也沒有深問。
長姐與大哥的間隙日深，四哥倒是與長姐一心，是親近燕王的，如今形勢，不知道又是如何。
「對了，此次在京停留甚短，皇上又命殿下前去燕北殲滅北元余孽，不日就要動身回燕了。」玲瓏收起有些雜亂的丹青書畫，出得門去，只剩我一人愣在屋內。
殿下又要出征了，他內心是憤懣的吧，我與他同在這東園內，卻不得相見，可能離去後，此生也不會相見了，茫茫大漠，他該怎樣去尋找狡猾善戰的蒙古人，怎樣出生入死將他們一一綁俘？這些日子，我已經努力不去想，也不去管這些細微的傷情，不過如今，似乎我又陷入了這一潭比白鷺洲更要泥濘的水澤中。
長姐省親在東園僅僅過了三個晚上，第四天便離開府中，長嫂代母親前去相送，京邸燕王府的內侍前來接應，我允慧瀾前去與兄長道別，四哥卻前來，對我道︰「小錦，長姐宣你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