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將顧媽的身後事料理完,顧夏買了些禮物還了鄉親們恩情,多年來顧媽留下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舒愨鵡顧夏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往日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呆呆的佇立了許久,這才掏出手機,一看沒電了,他應該著急的快瘋了吧!
以後她就只有他了。
去鄉鄰家借了充電器,剛撥通了電話,那邊便傳來林宇著急得發瘋的聲音︰「顧夏,你跑哪里去了,你快點給我回來。」說完電話便被掛斷了。
顧夏愣愣的站在原地,耳里滿是他的氣話,委屈的紅了眼,打了回去,結果那邊關了機。生氣了?顧夏撇著嘴,眼里劃過失落,突然就覺得很累,現在需要安慰的不是她嗎?將手機放下,蜷在床上,裹進被子,周圍都黑了。
那邊當林宇接到顧夏的電話時,他正在從顧夏實習返回湘覃大學的路上,先是歡喜,後來一股怒意便涌了上來,說話語氣就不好了,他還在一個勁的說,沒有意識道自己的手機已經沒電了。
等他說完時,顧夏一句話都沒回,本以為是被他嚇著了,趕緊想哄她,一看,急得爆了粗口︰「這他媽什麼破手機。」心急火燎的找電話亭。
顧夏太累了,迷迷糊糊地時候,手機響了。拿起手機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還是接通了。
那邊低沉的聲音傳來︰「你是顧夏嗎?」
「是。」疑惑的回道。
「你好,我是林宇的父親。」語氣疏離,夾雜著模爬滾打官場多年的威儀,「今天打電話給你,主要是想跟你商量個事。」
跟她商量個事?她從未見過林爸,盡管後來又和林宇在一起了。
見顧夏沒回答,林爸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道︰「顧夏,我已經給林宇辦好了出國手續,那邊的學校已經找好了,是常青藤大學。我不希望他因為你斷送了自己的前程。」
很直接,很傷人,跟她在一起就會斷送了他的好前程?顧夏苦澀的笑著,這算什麼?那麼他呢?他又是怎麼想的。
「顧夏,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和他媽媽的用心,如果你可以等他,我們不會反對。」林爸這邊被林媽狠狠地瞪著,收斂了語氣,畢竟是自家兒子愛慘了的女孩,對待人家也應該客客氣氣的才是。
「等他?請您讓他跟我說吧!」顧夏心口涼涼的,強硬的回了話,就關了手機。如今就她一個人了,她要讓他離開嗎?如果他想要去呢?如果他真的願意去,放他去?可是她真的不願等,不願意一個人獨自熬過漫長的黑夜。
等林宇找到電話亭時,顧夏的手機又處于關機狀態了,他整個人快要抓狂了,後悔自己擔心得昏了頭,沒先問她在哪里。不死心的又連播了幾次,可是還是關機,垂頭喪氣的去了湘覃大學。
那天,林宇一直在湘覃大學等著她回來,顧夏躲在空蕩蕩的家里,一夜噩夢直到第二天早早的驚醒。
開了手機,電話提醒發了過來,她打了過去,說不認識她。此時林宇正閉著眼,一臉愁容的躺在顧夏宿舍下的草坪上,偶爾幾名女生路過,只是以為是哪個院的男生又來追某位校花了。
顧夏飯也沒吃,收拾好了行李,將顧媽和顧爸的遺像也裝進了箱子。應該不會再住這里了,忽的想起什麼,打開以前放顧爸遺像的桌子下的隔盒,閃著綠光的半綠出現在眼前,她將它緊緊地握在手中,提著行李,轉身,離開了這個家。
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等她回來了。站在村頭的路口,迷茫,不知該往哪里,去找他?
林宇騰地跳起來,揉著太陽穴,自己竟然睡著了,著急的跑到宿管阿姨門口問道︰「阿姨,顧夏回來了嗎?」
「還沒呢。」
「阿姨,我能打個電話嗎?」希望顧夏的手機開機了吧,手機通了,林宇屏住呼吸,靜靜地听那邊傳來的說話聲︰「你好,請問你是?」是顧夏,真的是,他努力的控制自己情緒,盡可能的溫柔的呼道︰「顧夏……」
顧夏一愣,心口一暖,回道︰「恩,我回來了,在路上。」
「你去哪里了?」疑惑的問道。
「回來再說吧。」不想說起。
听著她話里的累意,道︰「那我去接你。」
「不用了
,你去我們學校外的那家女乃茶店等我。好了,我掛了,頭有些暈。」閉上眼,掛了電話。
林宇感覺到了顧夏低落的情緒,擔心的看著已經被掛斷的手機,急步往學校外的女乃茶店走去。
他記得顧夏很喜歡這家女乃茶店,那段日子,他知道她每天都要來這家女乃茶店,那時他在學著忘記她。
一進女乃茶店,店主便熱情地給她打招呼,問他要喝什麼。
他徑直走到店台,要了一杯草莓味的女乃茶,問道︰「您知道顧夏喜歡做在哪個位置嗎?」
店主並沒有立馬回答他,仔細的看了他一會兒,才指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林宇微笑致謝,走了過去,他坐在她經常坐的位置,想象著她一個人坐在這時會想什麼,做什麼。目光穿過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楚的看見湘覃大學的校門,她是在等他嗎?
眼里閃過心疼與自責。
「你是林宇嗎?」店主看著望著窗外發呆的林宇道。
「是。」輕輕地回道,「她平時在這里都會做什麼?」
「恩,有時候就坐一下午,一句話都不說,有時候會跟我說說話。」店主阿姨心里也是心疼著顧夏,本來她該是活潑爽朗的女孩。
心里陣陣的疼,他都做了什麼,讓她人等了那麼久。
「她很愛你。」不忍兩個相愛的人互相誤會分離。
「我知道。我也愛她。」他朝著點店主一笑,「我在等她回來。」
「你們好了?」一陣欣慰。
「恩。」想到那個人兒,他的寶貝,微微勾起嘴角。
「那就好,年輕人好好珍惜啊!小夏是個好女孩。」
「我會的。」這時校門口出現了他熟悉身影,他迫不及待的起身,朝她跑去。
「寶貝。」由心而發,接過顧夏手中的行李,拉著她的冰涼小手,「喝草莓味女乃茶?」
「恩。」朝他微微一笑,只是有些勉強。林宇微微眉毛微微一蹙。
還是靠窗的位置,熟悉的場景浮現在顧夏腦海,那段時間的等待,那種滋味,那種想忘卻卻不能忘卻的感覺真的很苦。如果讓她再等待三年,四年?她能行嗎?
靜默,顧夏一句話都沒說,頭還偏著望向了窗外,她不是不知道對面那灼熱的目光,含著擔憂與疑惑。
本以為他會急切的讓她交代,可是他只是盯著她,還是由她說了︰「我回家了。」
「恩。」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她安靜了一秒,深呼一口氣,才道︰「我媽過逝了。」
「什麼?」林宇突的站起來,驚得提高音調,「怎麼那麼突然。」
「她……」顧夏的唇抖動著,恨意的鋒芒射出,「她是被害的。」可是眼里沒有淚水。
林宇一步便站在她的身邊,心疼的將她擁住,柔情如水,說道︰「乖,你還有我。」還有他,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血淋淋的,全身都是血,好慘,眼沒了,心也沒了。」渾身抽搐,然後緊緊的咬住他的胳膊,他眉頭都沒動一下,輕輕哄著她,另一只手輕拍著她的背。
本以為顧夏已經哭得稀里嘩啦,他偏頭才發現,那雙澄澈的眼是空洞的,好似可怕的無底洞,他心驚得厲害,喚道︰「寶貝,你還有我,你還有我,乖。」心狠狠的疼,她的寶貝該是有多麼傷心,又是多麼的堅強。
「阿宇,你會一直陪著我嗎?」輕顫著問道。
「會,當然會。不是說過,就算你放開我,我也不會放開你的嗎?」目光堅定,根本不管周圍的人紛紛望著他們。
「那如果是因為其他呢?」猶疑著問道。
「沒有其他。」懷里的人似乎是沒那麼傷心了,呼吸平緩了。
兩人就那樣保持著同一動作許久,直到店主阿姨過來悄悄地指著顧夏。林宇下意識的去看,這才發現懷里的人竟是已經睡著了。小心翼翼的將她放開,由著店主扶著,他蹲,將他背著一步一步的朝著校內走去。
「寶貝,我會陪著你。」心底的承諾,一輩子不想變。
可是老天是不是就是見不得人稍微過的好過一點,林爸昏迷了,毫無征兆,這天,離畢業還有一個星期,顧夏實習結束的前一天。
事發突然,也沒來得及給她打電話,林宇就回了h市,林媽已經哭成了淚人兒,眼里滿是血絲。
「媽,前天不是還好好的嗎?」盯著床上雙眼緊閉的林爸。
「我怎麼知道,今早還好好的。」說完,又是一陣哭聲。這時,張醫生來了,他也是一臉的擔憂。
林宇立馬迎上,問道︰「醫生,我爸情況怎樣?」
「病人情況不容樂觀,目前我也不知該怎麼樣。不過我到是認識一位國外專家,不過他昨天剛回了美國,他不輕易接受病人,脾氣也怪,病人必須由他親自檢查他才會醫治。」嚴肅的回答。
「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去請他。」林媽著急的說道,拉著林宇就往外跑。
「夫人,他不會來中國了,由于某些原因,要讓他看病,除非……」指著林爸,兩人都是明白了他話的意思。
林媽忽的想起什麼,道︰「阿宇,我記得你爸給你辦過簽證,他還有個沒過期的。要不你們送他去?」
林宇抬頭望著林媽,腦海里有什麼閃過,可是瞬間便不見了,迎著林媽懇求的目光,還是點了頭。
「你送你爸去機場,我回家拿簽證。」欣喜的跑出了病房,眼里精光閃爍。
是去往機場的路上,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明亮的顯示屏上赫然顯示著「寶貝」兩字。
「寶貝。」
「恩,阿宇,你在哪里?」听著他熟悉的聲音,她是如此的安心。
「寶貝,你听我說,我要出國一陣。」林宇糾結的說出口,眼里充滿不舍。
這邊,當顧夏听到出國兩個字時,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手一松,手機便掉到了地上,心里一陣失落,害怕。出國代表著分離,代表著他的選擇?
林宇沒有得到回應,不停地叫她的名字,可是還是沒有回應。
但是又不能立馬去找她,只能去了機場。想著等過後再解釋。
顧夏就那樣定在原地,地上被摔成兩半的手機在響過一段時間之後便沒了聲音。
她機械往前走,連手機都不要了,後面有人叫她,她根本听不見。末了,她拔腿就跑,差點撞到路人。顧媽去世後,她又哭了,因為他。
身後一抹熟悉身影出現,他追著她跑,大聲的喊她,叫她,她只顧著跑,不看路,不看人。
十字路口,劇情再次上演,疾馳的貨車,無神的她,身後追上的人,義無反顧地將她推開了。她只是受了傷,而他被撞飛了幾米遠,他雙眼緊閉,身下一大攤血迅速蔓延。她愣愣的爬起身,滿眼的鮮紅,他最後的那聲呼喊在耳際回響︰「顧夏……」
突然出現的他是徐睿,自從有了寶寶之後,他便搬到了市里,畢竟以後要養寶寶,沒有一些經濟基礎是不行的,今天他只是出來買點寶寶的生活用品。沒想到竟然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兒,時別三年他依然深愛著她,在茫茫人群中他一眼便認出了她。
她好像受了什麼打擊,一個勁兒亂跑,他的心都提到嗓子,擔心的要命。當看到那輛疾馳而來的車要撞向她時,為了她,他一無反顧的將她推開了。
他想︰這一輩子他只能為她做兩件事了。
一,是離開。
二,便是——為她死。
顧夏大腦一陣的空白,腦袋嗡嗡的直響。
「你瘋了嗎?」司機憤怒的吼道。
「你他媽的不看路嗎?真是倒霉!這可怎麼辦,我家還上有老,下有小啊!」
顧夏已經蒙了,好多的血,顧媽的血,徐睿的血。血,鮮紅色的世界,比地獄還可怕,任由著司機揪著自己的衣領。大庭廣眾之下司機也不敢對她做什麼,只是一個勁兒叫罵。
她被放開了,僵硬的走近將她推開的那人,捂著臉
,那畫面觸目驚心,她不敢看。過了一會兒,她緩緩蹲,深吸了一口氣,看了。她顫抖的握住他染滿鮮血的手,那種冰冷勝過了千年寒冰。她的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掌心,混著他的血然後落在地上。
她為他做過什麼呢?沒有……
也許唯一的一件事便是——為他流淚。
無聲的哭泣,輕喚著他的名字︰「阿睿……」
「你真傻……」,淡淡地幾個字消散在繁華的都市街口。
很快交警就將現場封鎖,司機被拘留,她也去了警察局,徐睿的身後事也由她來料理了。因為徐睿是孤兒,沒有親人。
顧夏去了徐睿在x市租的房子。房子不算大,一個人住很是合適,其間居然還有小孩子的生活用品。正當她疑惑的時候,有人在門外敲門,還有孩子的哭聲,她心里緊張極了,自責極了,是他的女友回來了?
忐忑中打開門,一中年婦女抱著孩子,低著頭,一臉擔憂的哄著。听見開門聲,也沒看人便說︰「徐睿啊,你可算回來了,你家寶寶哭得沒完。唉……你先抱著吧!」
顧夏愣愣的看著她懷里粉嘟嘟的寶寶,心一陣一陣的疼︰「小家伙,幾歲了?」中年婦女這才察覺不對,連忙抬頭︰「你是?」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間接害死孩子父親的人?
「你是徐睿的妻子嗎?在外回來了?寶寶也可憐,年輕人就是不懂得照顧孩子,說什麼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好好帶著吧!」就那樣認定了顧夏是寶寶的母親,因為他們的眼很像,都很干淨,純粹。將寶寶遞給顧夏,「來,孩子你抱著,我還有事!」急急忙忙的就走了,終于找到交托的人了。
懷里軟軟的小人兒,漸漸地便是不哭了,咿呀咿呀的抓著她的手,晶亮的小眼楮瞅著顧夏,呵呵的笑了。「寶寶,我做你媽媽好不好?」輕輕地模著他的小臉蛋兒,他樂呵呵的動著小鼻子,煞是可愛。
那時寶寶才不過八月多大一點,她收拾了徐睿的遺物,發現了他的日記本,那里面記了很多事,她不知道的事,他的愛意,他的荒唐,寶寶的名字——徐然。她沒有將寶寶給余家,她養著他,一輩子疼著他。
後來顧夏沒見過林宇,或許是因為倔強,心中的自責,斷了聯系。她試著將記憶封存,不去揭開。也許林宇曾焦急地找了她,發瘋的穿過發生車禍的十字路口,尋找她的身影,滿大街的叫她的名字。但他並沒有找到她,然後便放棄了,再出國了吧……
那年的故事就在傷痛中結束了,關于愛情,不了了之。
顧夏後來的日子過得很苦,卻也苦中帶甜。因為有個然然陪著她,她申請了一年的休學,帶著然然,回到h市,在一家小醫院工作。至于為什麼是h市,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日子平平淡淡的過著,她準備掙了錢再回校繼續學習。
可是有一天,一個男人突然找到她,硬是要闖進她的生活。他擁有溫潤儒雅的外表,卻是個十足的厚臉皮,賴在她家不走。
他說︰我幫你,我養你和然然,你回學校去。
她不應,天下哪有那麼多免費的午餐。
他又說︰我是徐睿的親哥哥,養我的佷子難道有錯?順帶養了你,只是因為孩子需要一個媽。那時男子偏著頭,嘴角苦澀。顧夏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覺得這個男子有些熟悉。
她瞪大眼楮看著他,滿是不信,還有害怕。
于是他拿出各種資料,證明自己,她這才發現他和徐睿有四分像。顧夏後來不得信了,她問他會不會搶走孩子。
他說︰不會。
她問︰為什麼?
因為孩子需要一個媽。他如是回答。
顧夏接受了他的幫助,轉到了h市的安陽醫學院學習。他幫著她帶孩子,就像是一家人,他讓然然叫她媽咪,叫他爸爸。美其名曰,寶寶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他是徐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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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預告︰顧夏和林宇的感情還會怎樣發展,他們會在一起嗎?期待接下來的發展!
ps;回憶這一卷總算完了,接下來就是四年後
的故事了,不知道親們覺得如何,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