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天空微明,徐陽一夜未眠,就那樣一直盯著她看了一夜。舒愨鵡她時而幸福微笑,時而痛苦鎖眉,時而勾起嘴角,後來她竟然傷心流淚,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悲傷地睜開了眼,又閉上了。
那雙突然睜開又閉上的眼,含了他從未見過的哀傷、絕望。
他沒有去叫醒她,伸手輕輕地將她的淚接住,她從未為他流過淚,他希望以後她都不會為他流淚。
一夜的回憶在他的腦海閃過。
初見,是那家校外的女乃茶店,她一聲不吭的坐在窗邊的座位上,目光憂傷悠遠。他被她吸引,不知道在這個年代還有沒有人相信一見鐘情的說法,可是他就是對她一見鐘情了!依戀著幾天到那個酒吧踩點,都沒有鼓起勇氣搭訕。
再見,是在忘痕酒吧。他沒想到,清純可愛的她會來那個奢靡的地方。那家酒吧是他家老板開的,他是總負責人之一。本來還想找個機會去搭訕她,可她一進門便開始到處尋找什麼?
她眼光晶亮,像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石,燦爛的晃了他的眼,可是她望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喝得微醉的年輕男子。
酒吧本就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她該來的,他不喜歡那個男子,他氣惱的在心里想那個男子就不知道愛惜她嗎?
此時,他注意到了她的不遠處有個公子哥對她虎視眈眈,他心里一陣擔憂,越發不喜那個男子。
她扶著那男子往外走時,果然那公子哥上前將她攔住了,就是不讓她走。
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緊緊的盯著她的臉,竟是叫她跟了他。他頓時青經突起,恨不得直接跑過去將他暴打一頓。他看上的人,怎麼能容許被那樣的人輕薄,可惜他忍住了,他不是她的誰,還是個陌生人罷了。
那男子倒還有幾分骨氣,和那公子哥對峙,說道她是他的女人。
那幾個字深深刺進他的心,原來他也是她等的那個人。
失落,其實從她看他的表情他就已經猜到了,可是他還是欺騙自己,死不承認。
那公子哥自是有痞氣,就要動手給那男子一一拳,還好他及時趕上,將那男子的拳截下。不願看她擔心那男子,僅此而已。
第一次與她近距離的呆在同一個地方,雖然這距離也有一米那麼遠,可是他還是聞到了空中淡淡的薰衣草清香,令他無比沉醉。
他幫了她,解決了麻煩,那是他第一次用手中的權利徇私。可是他連與她面對面的勇氣都沒有,留下一個警告,就直接回了座位。
她對他說謝謝,她的聲音很好听,像是清脆的風鈴聲,就那樣融進了他的心。
他盡量裝地冷漠,只是路見不平而已,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砰砰的跳動的厲害,舉著酒杯的手掌輕微的顫著。
她沒有留戀的離開了,他一個人在忘痕坐了一個晚上。他並沒有查他的資料,他喜歡的人值得他的尊重。第二天,他回了美國。
第三次見面,已經是一年之後。他終于有了失散多年的弟弟的消息,只是耽擱了幾日回來,結果查到的卻是他已經死了……
原因——車禍。
他憤怒,找到司機一問,才知道徐睿是因為救一個女孩而死。
他知道自家弟弟有了孩子,只是孩子被那個女孩帶走了。他對那個女孩有一種莫名的好奇,最多的還是仇視,他要要回徐睿的孩子。
雇了私家偵探,到處找尋。尋著蹤跡他終于在h市一家私人小醫院找到了帶走孩子的她。
他還記得那天天氣很好,陽光很暖。
她微笑著給來的病人檢查,他就愣愣的站在那里的看著她。他想那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微笑,笑靨勝花,梨渦淺淺,他無法移開眼,原來她的名字叫顧夏,原來她就是顧夏,原來他就是她要找的那個女孩,原來他和弟弟愛上了同一個人……
等到她做完看完病人後,他才過去。
他裝病,她溫柔的問他哪里不舒服,他說他肚子疼,她又耐心的問是哪個部位。他指了胃,後來又指了腎,然後又指了腸,最後就要指了心去。
她剛開始還耐心的為他檢
查,後來就站在旁邊看他指這指那。
她勾起嘴角道︰先生,你確定你有病?
他說︰我確定。還使勁兒點頭,表示確定。
她挑眉,一臉玩味的看著他道︰我看你是腦子有病吧!往這邊轉,步行幾步,精神病科就在那里。
他嘴角抽搐,就想逗她,無辜的笑道︰被你發現了。
她倒是被他弄得無語,莫名其妙的盯了我一眼,然後就撲哧一聲笑了,如同陽光下的向日葵。
他竟是看得痴了。那樣他們便算是認識了,他接近她、逗她,仇恨什麼的早就在看見她的瞬間消失不見。
她說他儒雅的外表下掩藏著一顆悶騷月復黑的心,他總會反駁她說她還不懂他。
就那樣過了一個星期,他們熟識了,可是隱約間他總感覺得到她對他並沒有放開防備,她不會跟他談她的家人,從未有過。他想要進入她的世界,那個孩子是最好的借口。
所以他忍不住了,準備跟她說出真相。
他厚臉皮的跟著她去了她的小家,厚臉皮的想盡一切借口留下,比如可以幫她帶寶寶,還記得那是他第一次帶那個臭小子,尿了他一身,她就在身邊看著他狼狽的為臭小子換尿布。
邊笑,邊嘲笑他道︰你以為孩子那麼好帶啊,活該,然然好樣的!
他頓時覺得出丑也值得,跟著換尿布的身手也順了,能看著她梨渦深陷的臉蛋兒,他很滿足。
她很苦,每天都要去值班,本來就是個剛畢業的年輕醫生,還沒有考研,經驗更不豐富。她在醫院也只能干一些很簡單的事,單薄的工資光光是負擔然然的費用和房租就已經剩的不多了。她又倔強的可以,每次他偷偷將錢打給她,或是塞在她衣兜里,她總能找出來還給他,一分都不願意接受。
她說︰然然是我的寶貝,我會好好照顧他。
她說︰我不需要你的可憐。
可憐,她只是把他對她的好當做了對孩子的愛,對她的可憐。他生氣了,怒氣頓時上眼,摔門而出。
那天,他一句話都沒說,就那樣離開了她的家。
其實他並沒有走,只是在她家樓下的亭子里睡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還被出門上班的她發現了。她把鑰匙給他,叫他上去好好睡一覺。
後來,他終是鼓起了勇氣,吃飯時,沒頭沒腦的說︰我是然然的大伯。
她當時一愣,還好笑的伸手探他的額頭,說︰你是還在做夢嗎?雖然我家寶貝是很可愛,可是你也不要編這樣的笑話啊!冷死了……
他享受著她掌心的溫暖,堅定地重復了一遍︰我是然然的大伯。
她頓時臉就繃了,他知道她在害怕,害怕他說的是真的,其實她就是那樣,明明脆弱敏感,可總是將自己用堅強掩飾,不讓別人有機會去觸踫她的心。
他不放過她,繼續說道︰我們可以做檢查,你是醫生應該能懂。
她藏在衣袖中的手顫著,他發現了那跟著顫著衣袖,心里一陣不忍,便偏開了頭。
當所有的證據都表明他是然然的大伯時,她頹然的坐在板凳上,不置一言。
他靜靜地陪著她,許久。
她問︰你是不是來搶走孩子的?
他回道︰不是。
她很在乎那個孩子,很怕他搶回那個孩子,甚至他跟她保證,發誓,都不能將她的擔憂害怕抹去。
他找了一個自以為可以說服她也可以說服他自己的借口︰寶寶需要一個完整的家,需要一個媽。
後來他終于進了她的小家,然然叫她媽咪,叫他陽爸。他辭退了美國的職位,回了國內發展,為她找了新的學校,看著她在事業上奮斗,他像個小男人一樣呆在家了,接送然然,只是偶爾才會去公司。
他們就像是一家人,幸福的一家人。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時光可以停止,他願意就停留在那幾年,有她,有他,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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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兩人都在回憶,只是她在回憶她和林宇的日子,他在回憶他倆的時光。
初升的陽光悄悄地照射進來,暖暖的,顧夏突的睜開眼,看著坐在一旁,滿眼血絲的徐陽,愧疚在眼里劃過。
喚道︰「幾點了,陽哥?」
「六點半。」她趕緊起來洗漱,她並沒有請假,今日院長會來,她想要辭職了。抬頭對著正在收拾東西的徐陽道︰「陽哥,我想要辭了這份工作。」
「是因為他。」不是問號,平淡的語句,看不出喜怒哀樂,她撇開臉,硬著頭皮點了頭。
「好。」一個字,其實他老早就想把她藏起來,只屬于他一個人。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這時徐然睜著迷糊的眼,緊緊的抱著顧夏的腿,喃喃道︰「媽咪,早安!」
「寶貝,乖。」輕輕模著然然的小腦袋,顧夏是幸福的,真好,有然然陪著也很好。
失去了愛情的日子,她沒有麻木,收獲了很多。
看著顧夏的溫柔,徐陽羨慕的瞪了眼正向他投來得意眼神的徐然。
只得無奈的一笑,伸手將他抱起來︰「走了,帶然然去洗漱。」
「陽爸,不要啦,寶貝要媽咪給我洗,不要你!」
「哼——臭小子,陽爸以前跟你說過什麼?你忘了?」
門外的聲音漸行漸遠,兩父子斗的歡樂,顧夏眼里閃過笑意。病房安靜了,她想著在落上躺著的他,一陣苦澀。
本以為不會再見了,如今又見了,他還記著她,還……
唉……不想想了,只是心里錐心的疼,本來就未愈合的傷口,又被撕扯得更開。
無聊的打開電視,正在播放的新聞吸引了她——「多年犯罪團伙,昨日終于伏法。」
她仔細看去,那幾人不就是昨天的綁架林宇的人。再听下去時,顧夏的眼頓時瞪得充紅,雙手狠狠地捏著床單,恨恨的鎖定著屏幕上的幾個人,那種恨意滔天,是仇人!
他們就是害死顧媽的人!這個團伙主要由年輕小子組成,犯罪頭目是一位資深的醫生,曾經有過犯罪史。他們專找僻靜的地方對健全的人下手,有時候是鎖定目標,再采取行動;有時候是突擊。
他們多年前曾在天堂村犯下案子,以為已經很少有人記得了。銷聲匿跡了之後,如今又開始行動了!
他們還供出四年前的心髒在挖出不久,便經過多方轉手,被本市的江宇醫院收了。他們靠賣心髒賺取暴利,此種行徑,將受到法律的制裁。至于中間人是誰,這幾個人只提供了少量消息,警方正在全面調查。
並且報道還請到了江宇醫院現任院長作答,據說那顆心髒早在四年前便移植給了一位冠心病患者,她迷蒙間听著好想是——林楠。
顧夏听得心寒,雙眼里蓄滿了苦水,那年的噩夢將她包圍,滿眼的血,滿世界的血,她躺在血泊里,呼吸著血腥的氣息,冷得抽搐,無人問津。
四年前,顧媽的事被草草斷了案,她不平,可是對于一個孤女,又有多少人會給好臉色呢?
「林楠……」嘴里念著這個名字,很熟悉很熟悉,可是竟就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是誰。也許是時間久了的遺忘,也許是不願意想起。
「林楠,林宇的父親。」不知什麼時候兩父子回來了,然然乖乖地站在徐陽身邊,兩人都沒驚動她。
不願她自欺欺人,該面對的總還是要面對的。
身體頓時僵硬,頭低著,不置一言。那發自靈魂的憂傷,讓身旁的兩個男人都心疼。
徐然甩開徐陽的手,跑過去,抱著顧夏,像是平時顧夏哄她那樣說道︰「媽咪,寶貝在。」
像個小大人一樣,暖乎乎的小手握著她冰涼的手掌,力量注入她的心房。
顧夏眼里的紅色緩慢散去,盯著握著她的小手,微微回握,一口郁氣呼出。彎眉蹙起,下了決定,道︰「寶貝,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
該走了,當年回到h市,多少還是有些私心的吧!
她誤會他,愛情是被不
信任打敗了,這些年欠著他的,也算還了吧!她的心早已千穿百孔,承受不了太多的失而負得。母親的心還在他父親的胸膛有力的跳動著,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做出傷害他父親的事。
她的母親是被活活殺死的,一命換了一命,即便是他的父親,也不值,她不欠他的情。
然然低著頭,認真思考著。
他不明白為什麼要離開這里,隔壁班的小亞還要請他玩他的游戲機呢,還有他們班的小班花可喜歡他了,每天都要給他小禮物,還有對門阿姨做的糕點好好吃……
可愛的小鼻子蹙起,猶豫著,試探的問道︰「那……以後還回家嗎?」
她的眼里閃過不忍,但還是回道︰「不會回來了。」
烏黑小眉毛也蹙了起來,不舍的又問︰「那是不是陽爸也一起呢?」
顧夏偏頭望了眼站在床邊不遠處的徐陽,又見兩人都雙眼晶亮,想了幾秒,道︰「恩。」
「好耶!」甜甜的笑立馬爬上然然的臉,沒有小亞,沒有小班花,沒有鄰居阿姨都可以,就是不能沒有陽爸。
屏著呼吸的徐陽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是不是說明她開始真正的放開過去,接受他了?緊了緊手掌,這次他會抓住機會,不讓它溜走。
「媽咪,那我可不可以先跟小亞,還有小班花,還有阿姨他們告別呢?」然然期盼的瞅著顧夏。
「好,我去院長辦公室,你去跟他們告別,好不好?」點著然然的小鼻子,柔柔一笑。抬頭示意徐陽帶著然然去。
「你自己能行?」擔憂的看著她。
「能,你就放心吧,我們一會兒在家里匯合。」兩人都望著對方,他的眼里滿滿的是她,她的眼里什麼都沒有。
等到徐陽帶著徐然走了之後,她便收拾病,去了院長辦公室,將自己以前準備的一封辭呈遞了上去。
在顧夏的執意下,院長才同意了辭職。
當她離開醫院的那一瞬間,陽光依舊很好,很暖,可是她整個人卻沒有輕松多少,沒有被溫暖到。
轉身看了眼三樓的某個窗,轉回,離開了。林宇終于在那一刻清醒了,他緩緩地伸手模著心口,那里好疼,為什麼明明被填滿了,卻又空了。
思緒漸漸回籠,他騰地起身,雙眼滿是激動,他見到她了。不是午夜夢回,身上的傷證明著是真實的。
掙扎著翻身,扯動了傷口,林宇連眉毛都沒有眨一下,扯了針頭,朝外奔去。
「哎……阿宇你往哪里跑?」林媽焦急地吼道,顧不得將手里剛買的粥給林爸送去,便朝林宇追了上去。他找到護士站,著急的問道︰「顧夏在這家醫院嗎?」
「不好意思,顧醫生剛走不久。」話剛完,裹著紗布的林宇便瘋了般的往樓梯處跑,他總覺得顧夏離他越來越遠,他如果不追出去,也許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
當他跑出醫院時,街角,顧夏的身影剛好消失不見。林宇愣愣的望著沒有她的街,什麼都听不見了,一聲長吼,抱著頭蹲在地上,憤怒的雙手青筋突現。
「顧夏,你為什麼出現了又不見了,你真狠,既然消失了為什麼不徹底點!」
「我不會再讓你逃了……」
喃喃低語,愛恨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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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顧夏選擇離開,他們會去哪里,林宇是怎樣找到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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