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殤 第一卷:邯鄲為質——幼童驚諸侯(文)

作者 ︰ 秋之慕楓

第一卷︰邯鄲為質——幼童驚諸侯

一個渾身沾滿泥巴的野孩子被衛士護送著從燕國驛館「扭送」到了郭府,野孩子被母親一頓臭罵,自從孩子的父親被確立為秦太子安國君的世子後,母親就沒再打過他了。或許是因為這個小孩身份的改變吧,他已經不再是一個普通的野孩子了,他現在的身份是為質于趙的秦國質子,秦王的曾孫。

侍女伺候他洗澡的時候把他的髒衣服全都扒了準備扔掉,也解開了他手上的絲絹,但是嬴政卻緊緊護住了那條沾染血跡的潔白絲絹。

「這個不準你們踫!」嬴政很認真嚴肅地對侍女說道。

「公子,這條絲絹都沾滿血了,恐怕洗都洗不干淨,扔了算了。您喜歡絲絹奴婢明日給您找一條一模一樣的給您好了。」侍女以為嬴政只是單純喜歡絲絹而已。

「我就要這一條,我自己會洗,你們敢踫的話,我我就」嬴政很生氣的樣子。

「您就怎麼樣啊?」侍女看4歲的嬴政還是第一次生氣,不由想逗逗他,雖然主僕身份相差懸殊,但是對方只是一個小孩而已,這些侍女也只是富商宅邸的侍女,不似王宮侍女一般管教得非常嚴,故而有些放肆。

「我就殺了你們!」嬴政腦海中突然閃過第一次溜上街時看到李談率領3000孝服敢死士出城迎戰秦軍時,李談的那個充滿殺意的陰冷眼神。

那些侍女都被嚇得不輕,原來還嬉笑的幾個侍女從嬴政眼楮里竟然看到了駭人的殺氣,趕緊跪下謝罪,她們知道嬴政是認真的,如果他告訴郭老爺亦或是趙姬,被殺倒不一定,但是肯定會被趕出郭府。

嬴政聞了聞絲絹上若有如無的清香,從燕國驛館回來後他滿腦子都是那個一襲勝雪白衣的小仙子——姬冰。

不過進過今天這麼一鬧嬴政不傻,他盤算著再次翻牆進ru燕國驛館的幾率幾乎為零了。而且自己如果以秦國質子的身份探訪燕國驛館,充其量和燕國使臣見面,恐怕連姬丹都見不到,更別談身居後府的女眷了。

怎麼辦呢?姬冰說她過幾日就要隨使團回燕國了。這一走嬴政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這個女孩呢,不由苦惱起來!他真的好想再見她,嬴政僅僅4歲的小腦袋飛快的運轉著,在床上僅僅握著那條絲絹輾轉反側,心里謀劃的只有一件事——見到姬冰。

天還沒亮,嬴政就急匆匆跑到了郭老爺的臥室砸門。

「外公,開門!外公!」嬴政不顧侍女阻攔砸門喊著。

「是政兒啊~」郭老爺打著哈欠批了件衣服開門,臉上有些不悅。

「幫我備一份重禮,還有去秦驛館叫秦使過來,本質子有件事讓他辦!」嬴政依舊女乃聲女乃氣,但是卻有種老氣橫秋的意思,讓郭老爺和侍女都不可思議。明明還是個頑童,昨天還像個野孩子一樣大鬧燕國驛館呢,今天仿佛**之間長大了,竟然端起秦國質子的架子了。

「政兒,你想做什麼?」郭老爺不禁有些好奇起來了。

「重禮是給燕國驛館賠罪,秦使是替我去傳口信和請柬。」嬴政很認真嚴肅地說道。

郭老爺撫了撫胡子,送禮賠罪確實理所應當,但是重禮謝罪似乎有點降低秦國身份的嫌疑,哪有強國質子在弱國質子前自降身份的,郭老爺皺眉,「那請柬是何意?」

請柬這個詞具體是什麼意思嬴政都還不知道呢,只是每次有人來請自己活著郭老爺赴宴都會提到請柬,他大概就了解了這個請柬的作用。

「我要請燕國質子,燕公子丹來郭府赴宴。」嬴政的策略是先結交燕丹,這樣的赴宴如果邀請燕丹的妹妹,自己的意圖就會暴露先不說燕丹肯不肯讓王室之女拋頭露面,郭老爺和趙姬也會帶頭反對認為他是胡鬧。

「請燕國質子?」

「沒錯,政兒有心和燕丹結交,燕丹是燕國儲君長孫,而我是秦太子之孫,如果我們交好,那就是燕國和秦國未來交好,您覺得呢?」嬴政狡黠地在心里暗笑,自己已經能把自己所知道的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搬出來了,如果還不能說服郭老爺那真的只有再去翻牆了。

「政兒果然長大了!外公沒看錯你!」郭老爺眼楮中閃過一絲光芒,這個孩子4歲就有這樣的謀劃,何愁將來不成大器?

「素聞燕公子丹文武雙全,您跟秦史說,請他赴宴切磋名家經典和劍術就好了。」嬴政腦袋想了想,如果單純邀約赴宴,姬丹那麼一個悶的人,天天被管著讀書練劍,管著他的師傅肯定會讓他推辭這些應酬,如果說是一起讀書練劍,那些師傅也沒話可說啦。

秦驛館的秦使听到郭老爺說的話,簡直不敢相信!一個4歲的頑童竟然有如此見地,他欣然同意,一面執行嬴政安排的事情,一面派人將此事原委飛報給秦王。不料嬴政的小把戲竟然在秦宮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震動,秦昭襄王接到派去邯鄲的秦使的書信,震驚不已!

沒想到自己兒子不成器,選的世子也不成器,贏異人雖然被呂不韋用錢在諸國砸出了「賢公子」的美名,但是秦昭襄王是何等閱歷,三兩下就看出贏異人絕非什麼賢才,原本有心罷黜,但是無奈有華陽夫人背後的羋氏撐腰,整個楚國外戚都支持著子楚,秦王還在想辦法除去子楚世子頭餃時,接到了這份書信。

看來孫子不怎麼樣,這個曾孫子不簡單啊!因為嬴政讓秦使做的事情正是此次秦王命令使臣做的——找個由頭持符節公開進ru燕國驛館,分化燕趙關系,迫使燕國靠到秦國一邊。沒想到自己這個4歲的曾孫兒竟然想得和自己不謀而合。如果這個曾孫子好好培養,沒準是個秦國未來的好國君,他對子楚的不滿頓時消除了一半。原本不受秦王待見的子楚,竟然三番兩次被傳召入宮,但是秦王卻對他沒興趣,興趣全在那個在邯鄲為質的嬴政身上。

子楚不笨,他很會察言觀色,一听就明白秦王很喜歡自己的兒子。隨口附和著秦王,說嬴政天資聰慧,1歲遍能朗誦名家典籍,平日愛好習文練武立志報效秦國,為秦國出力。此番為質趙國就是嬴政自己要求留在趙國的。秦王一听,加上這次的事情,愈加覺得嬴政是個神童,奇才!不由起了讓嬴政即位之心,如果自己還能多活幾年,他甚至打算廢掉安國君的太子之位,直接扶嬴政即位。

但是嬴政現在太過年幼,自己身體又一天不如一天,看來讓子楚即位,傳位嬴政才是最穩妥的。

嬴政還不知道自己想見姬冰所謀劃的一個小陰謀,對自己父親地位鞏固起到的決定性作用。不過這件事也因此進行很順利,因為秦使對這事很是重視,持符節前往燕國驛館,符節代表的可是秦國,這算得上正式外交訪問啦。

而這麼做在趙國王庭也引起了不小震動,趙國王庭現在的策略是分化秦燕,結盟三晉共同拒秦,秦國使臣公然抱著符節進ru燕國驛館,他們是又要密謀結盟了嗎?還是說這是秦朝離間燕趙的離間計?趙國王庭因為此事都炸開鍋了。

而燕國方面也嚇了個半死,秦國怎麼這麼大膽子,敢在邯鄲,趙王的眼皮底下持符節進ru燕國驛館,這麼不是陷燕國于不義嗎?燕國乃弱國,既不想得罪秦,亦不想開罪與趙。4國合縱攻秦,燕國沒有參與,原本就被趙國所忌,現在秦國使臣公然訪問在邯鄲的燕國驛館,趙王會怎麼想燕國的立場啊!

但是秦燕兩使所聊的事情卻讓所有人都模不著頭腦,竟然是兩個年紀加在一起都還沒滿9歲的兩國質子之間邀約赴宴?這簡直不可思議嘛,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作聰明的人一看就會覺得這肯定是兩國國君之間謀劃的事情,兩個孩子只不過是傀儡。秦國和燕國是在公開向趙國示威,趙王氣得都發抖了,如果秦燕結盟,那趙國不是危險了,燕國攀附上秦國這棵大樹,趙國對燕國也不得不投鼠忌器了!

「秦國欺人太甚!」燕丹雖小,但是想事情很有見地。他不相信這件是秦王謀劃的,至少赴宴這件事絕對不是。持符節進ru燕國驛館這是需要秦王授意的,是秦王命令秦使的無疑,但是秦王肯定會編一個更好的理由,4歲的秦國質子請5歲的燕國質子赴宴?而且說明了兩人都是一國未來儲君,結交是為了兩國未來的友好邦交。這種荒唐的理由肯定不是秦王想得,但是越荒唐就會給趙王這里面水越深的錯覺,燕國已經被秦國坑了。

「公子,那我們該如何回復秦使。」燕使已經全然沒了主意,他雖然已經胡子一大把,但是在政治見識上尚不如燕丹來得成熟,所以很多事情他都喜歡請教燕丹。雖然燕丹只有5歲。

「去吧,現在燕國已經沒有選擇了。這件事雖然荒唐,如果我們不去趙王同樣會懷疑我們和秦國之間密謀聯盟,去的話趙王雖然會更加忌恨,但是至少他會以為燕國和秦國已然達成共識,投鼠忌器可暫時保燕國無憂。」姬丹思量了幾下回答道,燕使點頭稱是,現在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了,只能見招拆招了。

燕丹陷入了沉思,他一點不懷疑這是秦王預謀的事情,但是後半段看似荒唐的理由顯然是出自一個擅長邦交的高人之手。或者是菜鳥之手,只不過如果是菜鳥的話,他運氣太好了,誤打誤撞打到了燕趙關系的死穴上。荒唐所以讓這事燕國沒法拒絕,而且讓趙國沒辦法忌恨秦國、燕國中的任何一國。秦使公然持符節到在邯鄲的燕國驛館這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情,而邀約的這件荒唐事卻是這件生硬敏感的事件的潤滑劑,讓趙國隔靴搔癢,很不爽但是又不能發作。

燕丹不由的佩服使出這一招的人,秦國有這樣的人才真是不可多得啊,有機會真心想要結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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