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邯鄲為質——離別將近
邯鄲近郊發生如此意外,事情甚至傳到了趙王耳中。為了防止秦國質子再出意外,得罪秦國,當即派大量士兵前往保護,甚至出動了趙宮的趙王親衛。
難怪趙王如此害怕,現在的秦國太子安國君嬴柱原本只是次子,秦昭襄王長子被封為太子後,為質于魏,但是在魏國無故暴斃,秦王認為是魏國使詐害死秦太子,當即發兵攻魏,將魏軍斬首四萬,魏王割讓數城賠罪才讓秦昭襄王勉強息怒。如今秦昭襄王對嬴政的重視比當初秦太子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發兵30萬向趙國要人,如果嬴政在邯鄲有個閃失,難保秦王盛怒之下會發兵滅趙。
嬴政和太子丹的傷都接受了應急處理,是趙王派來的趙宮侍醫處理的,到了邯鄲再做進一步治療。
嬴政的注意力全在被侍女環繞的馬車上,因為這輛趙王派來的馬車里坐的正是姬冰。這輛馬車原本是趙王安排給受傷的嬴政的,但是姬冰的馬車被毀,她是王室之女,怎麼可以拋頭露面在趙國那麼多士兵面前呢,嬴政想都沒想就把馬車讓給了姬冰。也讓太子丹上去同坐。
但是太子丹卻堅持傷口已經處理過,已經可以騎馬了,由部下牽著韁繩跟在馬車稍稍靠後的燕國驛館人馬之中。
「太子殿下,你剛剛真是嚇死我了。」太子丹一個部下說道。
「沒事,我有分寸。如果不險,怎麼能瞞得過嬴政呢。」太子丹的眼神變得很陰冷,時不時打量著嬴政。
「他?從小看著他來燕國驛館,他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罷了,您為了他費這麼大心思啊,我還以為你是為了瞞過他身邊的黑龍軍呢。」燕丹手下的死士不解。
「黑龍軍固然眼光銳利,心思縝密,不過他們只是一幫秦王的家奴罷了,不足為慮。你所看到的嬴政,絕對不是真正的嬴政,他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的人。」燕丹用陰郁的目光看著一路上靠在姬冰馬車旁有說有笑天真爛漫的嬴政說道。
「先不說嬴政似乎從來沒有懷疑過殿下,就是懷疑了,就憑殿下剛剛都為他擋了一箭,他還能不相信殿下?就連黑龍甲士現在對太子殿下都感恩戴德呢。」死士看太子丹還在擔心,便寬慰這個多心的太子道。
「那些義士的家人萬萬不可虧待,尸體能收回來厚葬最好,收不回來的加倍支付他們家人撫恤金。」姬丹指的不僅僅是自己死傷的燕國驛館護衛和死士,他還指那群200多人的山賊,因為剛剛的一切都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苦肉計,那群山賊就是他收買埋伏在那里的,但是為了效果逼真,山賊並不知道買主之誰,只知道讓他們以紫冠少年(嬴政)進ru山谷為信號,所有山谷里的人格殺勿論,這次的埋伏計劃和具體實施方案都是太子丹一手策劃的。
浩浩蕩蕩的趙軍護送嬴政等人安全抵達邯鄲城門口,老遠就望見趙姬和郭老爺在城門口急不可耐地等著了。也難怪他們知道這消息了,嬴政在城郊遇到埋伏的事情,邯鄲上下現在還有誰不知道,趙王連趙宮親衛都出動了,這麼大動靜就算想不知道都難啊。
看到趙姬的眼神嬴政就知道自己麻煩大了,趙姬一心想要回到咸陽,好不容易趙王同意放人了,不勝欣喜。但是嬴政卻死活不肯走,還修書秦王,秦王同意嬴政等人在邯鄲再盤桓幾日,這讓趙姬很是惱怒。現在嬴政又不顧勸阻出城,受了傷回來,趙姬豈能善罷甘休。
趙姬看到嬴政不顧禮儀,和郭老爺勸阻沖到嬴政跟前,怒目相視「政兒,這是怎麼回事!」
「母親,政兒無恙,只是一點輕傷而已。」嬴政滿不在乎地說道,其實那道劍傷幾乎入骨,哪是什麼輕傷啊,差一點就把嬴政的手臂砍下來了。
姬冰听到動靜,掀起馬車門簾,听嬴政叫來著母親,猜測出趙姬身份,恭敬地行禮問安,「見過夫人,公子是為了」
嬴政朝姬冰使了個眼色,打斷了姬冰的話,「政兒劍術不精,與歹人搏斗時,被自己的劍不小心劃了一下,與旁人無干。」
嬴政已經答應黑龍甲士替他們隱瞞,加上絕對不能讓趙姬知道自己是因為姬冰受傷的,不然以趙姬的性格,豈能輕易放過姬冰。
「哦?!你賴在邯鄲不走,又冒險出城是到底為了什麼?」趙姬聰慧過人,不然怎麼能一連俘獲巨商呂不韋和贏異人的歡心,她的眼神一直打量著姬冰,顯然已經猜出七八分了。
「這是我義兄燕丹之妹,與我也是自幼相識,她來邯鄲,邯鄲近郊偶有歹人,我和義兄不放心,所以出城接她。僅此而已。」嬴政不忙不慌,從容不迫地解釋道。
「你從小頑劣,但是現在已經不小了,應該識大體了。現在邯鄲已非可久留之地,我已經和你外公商量好了,明日就帶你回咸陽!」趙姬豈是那麼好蒙騙的,她會看不出來嬴政話中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他留在邯鄲,絕對不是因為什麼寫給秦王信中所說的軍國大事。
嬴政不悅,想著趙姬雖然待自己嚴苛,但是卻十分心疼自己,當下心生一計,「可我還帶著傷呢!」
「你自己不是說是小傷,不妨事嗎?受傷遠行,也好過死在邯鄲吧!」趙姬目光銳利而又堅定,看來是鐵了心了!
嬴政嘆了一口氣,原本想要在邯鄲多陪姬冰幾日,直至她離開邯鄲回燕國以後,自己再回咸陽。如今看來已經不可能了。或許趙姬也看出了嬴政的用心才會做這個安排吧,姬冰在邯鄲少說要盤桓一個月左右,趙姬歸心似箭,不想再耽擱下去了。
夜深了,明日就要離開邯鄲了,在這里嬴政生活了整整9年,心中對這里雖然沒有半點眷戀之情,但是這里卻有很多讓他難以割舍的人。時間真的改變了很多,也改變了很多人,嬴政輕撫自己手臂上已經被重新包扎好的傷口。
他白天沒有細想,但是現在仔細想想,白天遇到的伏擊甚是蹊蹺。那伙山賊的身份已經確認,真的只是普通山賊,但是他們的營地卻不在那兩座山頭,他們是特意遠涉50多里在那個山谷埋伏的。
更加讓嬴政生疑的是,這伙山賊中並沒有什麼領過軍的大將,甚至沒有曾經當過兵的。但是白天他們伏擊的順序,采用的策略都太過完美,完美得讓人覺得有高人指點!趙國把此事判定為偶然事件,覺得這伙山賊只為求財,才誤傷嬴政。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姬冰的車隊攜帶不少財物,他們一早就進ru山谷,行進速度緩慢,山賊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挑在嬴政進ru山谷時動手,一切都來得太過巧合的,而自己之所以會進ru山谷,全是被太子丹的激將法激的,太子丹一貫穩重,他當時用激將法激自己的行為實在反常。
經過此事黑龍軍以及解除了對太子丹的懷疑,畢竟太子丹以命相搏,拼命護住自己,不然太子丹肩頭中的箭,就射中嬴政了。而嬴政卻隱隱覺得,這一切似乎是太子丹為了擺月兌嫌疑,所設計的一場苦肉計!
白天殺退了山賊,就可以解除他的懷疑;如果嬴政死在那里,他負傷沖出重圍,那秦王也會把罪責歸咎與趙國,而不會怪罪拼死保護嬴政的太子丹身上,秦趙再次爆發大戰,燕國現在兵力已恢復不少,可乘勢南下和秦一起攻趙,謀取利益。
這一切都只是嬴政的猜測,他並沒有證據,如果太子丹真的那麼做,那這個人就太可怕了。嬴政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是胡思亂想,自己朝夕相對的義兄怎麼會是那種人呢。
嬴政瞥見了那條今日姬冰為自己止血的絲絹,他取出懷中五年前姬冰為自己包扎擦傷的絲絹,想想真是緣分啊。每次見面都是這樣的場景,五年前的絲絹由于嬴政保存妥當,沒有絲毫的損傷。而姬冰新送給自己的那條絲絹,依然潔白如雪,和當初那條一樣透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明日之後,和她見面的機會就十分渺茫了吧,嬴政想著兒時自己天真地跟燕丹討論著自己去燕國為質的想法,嬴政不經想笑,他現在理解燕丹當時為什麼說自己異想天開了。
「樊於期!」嬴政最近抿了一絲淡淡的微笑,突然對門外的樊於期呼喊道。
「末將在,公子有何吩咐。」樊於期推門行禮道。
「今晚是我在邯鄲的最後**了,9年來我在邯鄲做過不少出格的荒唐事,但是今晚我想做最後一件,你能幫我嗎?」嬴政似乎在感慨。
「這」樊於期不禁苦惱,天都黑了,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公子又想做什麼啊,他不敢輕易答應。
「帶幾個人和我一起夜闖燕國驛館,但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可以嗎?」嬴政沒有用命令的口吻,口氣似乎在懇請他。
「公子,這不太合適吧,如果被人察覺」
「我白天幫你掩蓋我受傷的事情,你如今這點忙都不幫我嗎?」嬴政皺眉,有些失望。
樊於期陷入了深思,這可如何是好,一頭是保護公子的重任,一邊是白天幫忙給自己求情饒過家中老小性命的太子丹,樊於期是知恩圖報之人,現在陷入了進退兩難。以嬴政的性格,就算自己不幫忙,他也會硬闖燕國驛館,這種事情他絕對做得出來。但是他這麼晚要進燕國驛館到底想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