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殤 第三卷:出使燕國——政治犧牲品(文)

作者 ︰ 秋之慕楓

第三卷︰出使燕國——政治犧牲品

燕王宮大宴,原本只是燕王喜型血來潮的宴會而已,用以慶祝燕國得到蔡澤這樣的賢才,為免嬴政生疑,才邀請嬴政一起赴宴。

眾人喝得酣暢淋灕之時,內侍突然稟報道,「燕王後駕到!」

燕王立刻臉色一變,很是不悅。嬴政听說過這個燕王後,她是姬冰和姬丹的生母,周氏王女,舉止端莊,極富涵養,知書達理,體察民情,數次勸諫燕王不要沉迷酒色,放棄窮兵黷武,應該致力民生,發展農業,腳踏實地方為強燕之道。燕丹就是受了其母後的影響,才從小立下大致要富強燕國。因此燕王後在燕國有賢王後的美譽。

但是這樣的忠言逆耳,作為妻子一天到頭都勸自己做些不讓自己快活的事情,誰受得了。燕王後縱然傾國傾城,也慢慢被燕王喜冷落了,但是燕王喜還沒有昏庸到好賴不分,他知道燕王後是為了自己好,為了燕國好,所以並沒有廢後,也沒有責罰燕王後,但是他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嗦,每次听到燕王後他都避之不及。

如今自己宴請秦國使團,這樣的事情莫非她也要管!

「王後不是一向喜歡清靜嗎?來此作甚!」燕王很是不悅,微怒地瞪著燕王後,平時為了圖一時清靜躲著她便是了,如今自己宴請使臣、當著滿朝文武她還敢當中指責?為了防止丟面子,燕王喜不等燕王後開口,先動嘴怒斥,給燕王後一個下馬威。

燕王此舉實則外強中干,心虛的很,燕王後還沒表明來意,他就猜度對方是來勸諫自己的,明顯是做賊心虛。不過幾次宴請秦國使臣下來,每一次都是奢華至極,以周氏天子宴請諸侯的標準置辦,一次宴會所用花費,足夠秦國一個縣的百姓一個月吃喝用度。

「陛下誤會了,臣妾只是听說秦國派太子政出使我燕國,傳聞太子政少年英雄,儀表非凡,臣妾很是欣賞,只是來看看傳聞是否屬實,順便敬秦國使者杯酒而已。」燕王後並不在意燕王喜的話,平靜地行禮道。

這下輪到燕王喜吃驚了,她尷尬地笑了笑,心中暗想,這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燕王後竟然沒有斥責他鋪張浪費,而且還有參加宴會?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

「如此甚好,王後請入座吧。」燕王喜很是高興,自己的王後看來還是和自己站在一條船上,燕王喜看了看在身旁入座的王後,雖然已經成婚十數載,但是她依舊是如當初新婚之夜一般端莊美麗,傾國傾城,讓天下男人為之窒息,只是如果她事事順著自己那該多好啊。

嬴政也在打量著這位燕國賢王後,雖然已經年近三十,但是肌膚依然女敕滑如雪,五官精致,身形婀娜,那眉宇之間清麗月兌俗的氣質和姬冰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來的。

嬴政突然感覺對方的眼神也在打量自己,四目相對,嬴政立刻紅著臉低下了頭,用這樣的眼神打量一國王後,顯然非常失禮,嬴政從來如此失禮過,只能怪燕王後和姬冰太過神似,嬴政一時情不自禁,把她當成姬冰在看了。

「秦國太子果然儀表非凡!老婦敬太子一杯。」燕王後溫婉一笑,姿態傾城,燕國眾臣和燕王無不咋舌,燕王後平素不但不喜歡應酬,更是滴酒不沾,進ru竟然主動向秦太子敬酒?

「晚輩謝過王後抬愛!」嬴政起身行禮,把酒樽之中的酒一飲而盡。

燕王後掩面亦把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目光卻依然打量著秦國太子,似有驚訝之色。嬴政只覺得這個燕王後舉止怪異,她的目光讓嬴政很是不自在。

「太子殿下可曾許過婚約?」燕王後十分直白地問道。

「子政年方11,談婚論嫁言之過早。且男兒志在四方,尚未建功立業,何以兒女情長?」嬴政笑著對答道,心中不斷揣測燕王後話中含義,她沒事關系自己的婚事似乎很不正常。

「自古齊家,治國,方能平天下。太子殿下人中龍鳳,將來必是秦國棟梁,嫁娶之事難道沒有早作打算?」燕王後問道。

「王後何意?晚輩不解。」嬴政知道他是姬冰的母後,她的話題一直不肯離開嫁娶之事,莫不是想把姬冰許配給自己?

但是姬冰年方10歲,而且以燕國和秦國的邦交態勢看,燕國于秦國聯姻的可能性極低,燕國弱小根本無法實施遠交近攻之策,他們現在的政策是拉攏鄰國,以爭得喘息之機,姬冰燕王後的長女,聯姻的對象自然首選是趙齊兩國的儲君或者是國君,即便是燕王後有意,燕王也不會首肯。

而且燕王後這個女人的背景嬴政讓黑龍斥候也調查過,他是周氏王女,秦國滅周之時,她曾經立下毒誓,與秦國勢不兩立,絕對不可能同意燕國與秦國聯姻,更別談把自己唯一的女兒嫁到秦國。

「老婦想做一回媒人,老婦一佷女乃魏國公主,品貌端正與太子殿下很是登對,故而想撮合你們這對天作之合。」燕王後慈祥地笑著,笑容看似溫和,嬴政卻覺得似乎暗藏殺機。

「承蒙王後錯愛,子政年幼,實在是還未有娶妻只念!」嬴政當然一口回絕了,三晉一直是秦國首選的戰略目標,迎娶魏女,恐怕遲早變成一堆怨侶,況且嬴政很反感這種政治聯姻,自己認識那個魏國公主嗎?

燕王後還想說話,但是燕王卻瞪了她一樣,把話接過去了,燕王看出酒宴的話題已經變得十分尷尬了,氣氛很是緊張,這樣下去沒準開罪與秦國。今天自己的王後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想到給自己的佷女做媒!

燕王後其後並不再重提做媒一事,簡單和眾臣簡單寒暄了幾句就和燕王請辭了。

嬴政一直在思考這個燕王後的動機,她今天的舉止實在太過于怪異了。

嬴政、蔡澤和寧馨到達薊都秦國驛館時,發現氣氛似乎不太對勁。門口站了很多黑色斗篷的劍客,和驛館的武士一起站崗著,這幫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秦人,也不可能是秦國派來的。

嬴政正想問驛館的管事,未等嬴政找他,他見嬴政回來早已神色匆匆地跑過來了。

「怎麼回事?!」嬴政看得出這幫人絕不是一般劍客,而且秦國驛館的守衛竟然放任他們和自己一起站崗著不是很奇怪嗎?

「有不能得罪的貴客到訪!」管事的臉色也很難看,看得出他很為難,在嬴政耳邊耳語了幾句,嬴政也嚇了一跳。

這位「貴客」已經在嬴政的書房等候他多時了,此人膽子真是不小,竟然敢兩名身份深夜造訪秦國驛館,可見她的地位在燕國是何等之高。

「子政,參見燕王後。」嬴政吩咐所有人退下,推門朝里面身披黑斗篷,身形婀娜的女子行禮道。

「和燕王喝得挺開心啊,看來蔡澤入燕不光燕王高興,太子殿下也很是高興啊!」燕王後取下斗篷的黑帽,透亮如墨的黑發帶著些許清香散落而下。

嬴政一驚!自己派蔡澤入燕為官的這個局似乎被燕王後察覺到了。

「蔡澤要棄秦入燕嗎?」嬴政故作驚訝,即便是對方猜到了自己也必須死不認賬,不然蔡澤必死無疑。

「貴國成剛君之才能言過其實,老婦並未放在眼里,既然太子殿下想要把他留在燕國,老婦自當好生招待成剛君。」燕王後的言下之意是她不把蔡澤放在眼里,留他在燕國無所謂,只要派人盯著就好。

嬴政這下反而坦然了,你愛盯就盯著吧,反正自己也沒打算讓蔡澤為間。

「王後深夜前來,應該不是單單對成剛君感興趣吧。」嬴政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燕王後提起蔡澤只是敲山震虎給嬴政一個下馬威而已,真正的目的她還沒說出來呢。

「太子殿下果然才思聰穎,不錯!深夜來找你,只為了」

未等燕王後說我,嬴政便搶先說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此番前來,是為了即將入秦為質的太子丹吧。」

「你說對了一小半,老婦不清楚你和丹兒之間的恩恩怨怨,你把他強拉到秦國究竟是出于善意還是惡意,只想告訴你最好不要打丹兒的主意,不然你會後悔!」燕王後眼神銳利地直視著嬴政。

這算威脅嗎?自己何時傷害過燕丹,要害人,也是燕丹害自己吧!嬴政笑了,「王後說笑了,我與燕丹義結金蘭,照顧他還來不及,怎會對他有什麼惡意。」

「嬴政,你當老婦也是懵懂無知的少女嗎?三言兩語就被你哄得暈頭轉向,你和冰兒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燕王後眼中明顯帶著怒意。

「冰兒燕王後,你想說什麼,明說無妨!不必拐彎抹角了!」嬴政很是不悅,眼前的人是姬冰的母親,嬴政原本不想和她鬧不愉快,但是她一番莫名其妙地興師問罪,讓嬴政很是惱怒。

「難道老婦冤枉你了,若非你花言巧語哄騙冰兒,以丹兒安危為要挾,冰兒怎會被你迷得亂了心神!冰兒天真爛漫,受你蠱惑不足為奇,但是只要我還活著,我絕不會讓你得逞!」燕王後目光陰冷帶著些許殺氣。

嬴政氣得牙都要咬碎了,臉頰上因為上下頜過于用力咬合,隆起了檳榔角。顯然燕王後在姬冰那里已經發現一點端倪,憑一些小片段妄加揣測才會對自己有這麼大的誤會。

「本太子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是也不會做如此卑鄙下流之事,燕王後,我敬您是長輩,請您自重!」嬴政向來心高氣傲合適被人如此侮辱過,如果她不是姬冰的母親,如果不是看在她護女心切,自己豈能放過她。

「冤枉你?你把冰兒最喜歡的哥哥拉到咸陽去做質子,難道不是想以他的安危要挾燕國,要挾冰兒嗎!難道還真如冰兒所說,你讓他入秦只為了放他歸國?你的事跡老婦略有耳聞,你的言談舉止老婦很是佩服,所以從未把你當孩童看待,所以你也不需要把老婦當小孩子哄!」燕王後措辭尖銳地說道。

「本太子撮合燕丹入秦為質確實為了姬冰,但是我從未以太子丹要挾過冰兒,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放燕丹歸國,是冰兒的心願,本太子既然答應了就會全力以赴,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本太子不想多作辯解。等到太子丹從秦國回到燕國,王後自然就清楚我是善意還是惡意了!」嬴政被氣得快不行了,強壓怒火,背朝燕王後負手而立。

「如此,老婦還要謝過太子殿下了!」燕王後嘴上這麼說,但是語氣卻沒有絲毫感謝之意,「既然你對姬冰沒有**用心,那就把你腰間的龍形玉佩解下來吧!」

「這是冰兒所贈之物,即便是你殺了我,我也不會交給你的。」嬴政很堅決地說道。

「據我所知,這是冰兒為了答謝你送她隨侯珠,所以還禮送你的。要收回這塊玉佩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冰兒!」燕王後從懷中取出那顆似珠非珠,似玉非玉,光芒璀璨的寶珠,嬴政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姬冰掛在脖子上的隨侯珠!但是怎麼會在燕王後手里,姬冰不是說她從不離身的嗎?

「冰兒她」嬴政感覺手腳冰涼,話都說不出口了。

「冰兒的心意你明白了?你們是不可能的,我是周氏王女,你太祖父嬴稷害死我父王,滅我周氏,我絕對不會允許女兒和嬴氏有什麼瓜葛。冰兒也清楚自己的身份,等到她及笄之念,她就會遠嫁魏王,不管你們曾經有什麼,如今都結束了。」說著燕王後把隨侯珠拍在桌案上。

嬴政的手在顫抖,顫顫巍巍地解下了腰間的龍形玉佩,「為什麼!魏王妻妾成群,年老昏邁,姬冰怎麼會」

「因為她是燕國王室之女,身在帝王家,所走的路是沒有選擇的!為了國家,為了王室,只能犧牲兒女情長!只要生在王室,不論男子還是女子,都注定是政治的犧牲品,誰也沒有選擇!」燕王後的口氣不再冰冷,似乎變得有些感慨,嫁給燕王喜又何嘗是她自己選擇的呢,自己又何嘗知道幸福是什麼感覺呢。

「你忍心讓冰兒重蹈你的覆轍嗎!讓她嫁給一個垂暮昏君,做他的妾室嗎?」嬴政的心痛欲裂,幾乎用顫抖地聲音質問燕王後。

「你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嗎?等到你即位秦王,你一樣會妻妾成群,冰兒不可能成為秦國王後,你比誰都清楚!你口口聲聲說冰兒嫁給魏王不會幸福,難道嫁給你,你就能給她幸福嗎?」燕王後從嬴政手中奪過了玉佩,「天色不早了,老婦勸太子殿下早點休息吧!」

燕王後走了,徒留嬴政一個人在書房,他的臉頰上滾燙的液體不斷涌下,嬴政從小幾乎沒有哭鬧過,淚水留到了他的嘴角,他第一次知道,淚水原來是苦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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