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出使燕國——形同陌路
已經日上三竿了,寧馨出來散步,卻沒發現平日里東奔西跑、忙前忙後的嬴政。問嬴政寢宮的侍女,才知道嬴政昨晚根本就沒有回寢宮。難道大半夜被歹人擄走了,听侍女說他在書房**沒有出來,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什麼時候這麼勤奮好學了,挑燈夜讀,一晚上通宵?寧馨突然想到了昨晚上好像有什麼貴客到秦國驛館,與嬴政見面的地點就在嬴政的書房里。難道談了**?不對啊,昨晚那「貴客」的隨從一早就撤走了,那嬴政還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做什麼?
寧馨見書房外圍滿了面露懼色的侍女,微微皺眉,「都不去做事,在這里起什麼哄!」
眾人紛紛散去,寧馨敲門道,「太子殿下,可否賞臉一起共用早膳?」
「滾!」嬴政把一卷書卷扔到門上,「都滾,別煩我!讓我一個人靜靜!」
寧馨脾氣很溫和,但是看似柔弱的她,卻有著一股子倔強,如果嬴政好好說話,說他在里面有事情要忙,需要安靜,她或許會走,但是嬴政越是這樣,寧馨越是擔心。
推門而入,只見滿地狼藉,書架倒了,書案翻了,瓶瓶罐罐碎得滿地都是,書簡更是被摔得殘破不堪。
而書房的一角,一個華服少年,面容枯槁顯然**未眠,發髻散亂,雙眼血紅。抱著雙膝蜷縮在牆角。
寧馨是個極其細心之人,看嬴政這副樣子,寧馨猜測絕對不是什麼國家大事,嬴政雖然關心國政,但是絕對不會為什麼國家大事愁成這副樣子。他看似穩重得體,實則骨子里輕狂得很,天下沒有什麼人,什麼事是能讓他放在心上的,能讓他重視、診視、能夠把他折磨成這樣的恐怕只有——姬冰一人而已。寧馨的猜測依據還有嬴政以往從不離身的那塊龍形玉佩此時已經不在他腰間了,不是摔碎了,就是被人拿走了。
「昨晚,燕國公主來過?」寧馨小心翼翼地問道。
嬴政眼神呆滯並不發一言,寧馨更擔心了,走到嬴政近前,蹲在嬴政面前小聲問道,「嬴政,到底出什麼事了?」
「不用你管!」嬴政怒吼一聲,手臂一揮,寧馨一個趔趄,失去平衡,向後摔去。地上可滿是破碎陶片啊!嬴政驚慌之下,趕緊伸出手,攔腰抱住了差一點就摔在碎陶片上的寧馨。
寧馨從未與男子有過肌膚之親,頓時面色緋紅,用水汪汪的大眼楮怔怔地看著嬴政。
嬴政也很是尷尬,這同樣是他第一次擁抱女子,「對不起,我是無心的。」
「一句對不起就想算了?」
嬴政皺眉,「那你要如何?」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昨晚來的‘貴客’究竟是誰?」寧馨說道。
「我的私事,與你無干!」嬴政冷冷道。
「你剛剛險些傷了我,我現在要求知道這些作為你賠禮道歉的條件,難道不可以嗎?」寧馨很是聰慧,「其實看那群昨天跟來的隨從就可以猜出來者肯定是燕宮的人,有這樣豪華護衛陣容的,薊都只有兩個人!燕王是一個,但是燕王昨天酒醉不醒,不可能比我們早到驛館,剩下只有燕王後了是吧!」
嬴政一驚,這個小丫頭片子竟然僅憑燕王後的隨從就猜測出昨天來訪的是燕王後。「是她,告訴你也無妨,她不過是從我身上取回一樣東西罷了。」
嬴政的眼神很黯淡,寧馨似乎知道了什麼,「龍形玉佩?」
嬴政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寧馨接著追問,「即便她是姬冰的母後,你也不會放開那塊玉佩的,我很了解那塊玉佩對你意味著什麼。即便是死你也不會松手交給別人的,除非是」
「別說了!」寧馨太聰慧了,她憑借嬴政的只言片語已經把事情猜出個大概了,嬴政不想在去想昨晚的事情,惱怒地吼道。
寧馨沒有說完的半句話就是,除非是姬冰讓燕王後來索回那塊玉佩的。從嬴政的反應來看,自己應該是猜對了。索回信物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看著嬴政如此痛苦的樣子寧馨真的很是心痛。
「起來!」寧馨不在顧及男女授受不親,一把抓住嬴政的手拽起他,「你做事向來自信,你相信姬冰不會這麼做是嗎?我也一樣,我看得出姬冰對你的感情,她不會背棄你們之間的感情的,我們去找她問個明白吧!」
「可」
「你這幅扭扭捏捏拖泥帶水的樣子還是秦太子嬴政嗎?」寧馨一臉鄙視道,「懷疑就去求證,如果是假的我們就去找燕王後算賬。如果是真的,你覺得你蹲在這里,就能不心痛了嗎?」
寧馨的一席話雖然有胡攪蠻纏的意思,但是卻讓嬴政看到了一絲生機,確實,昨天的所有話都是燕王後說的,姬冰到底是如何態度,嬴政並不知道。
燕王一口答應了,痛快地讓嬴政有些不敢相信。
在侍女的引導之下嬴政和寧馨來到了先前寧馨和姬冰斗琴的書房。在侍女的簇擁下款款走進來,揮了揮手示意侍女退下。嬴政也讓寧馨離開。
「見過秦太子殿下。」姬冰十分恭敬地行禮道。
「冰兒,人都走光了,何必如此拘謹。」嬴政笑得有些尷尬。
「此處是燕王宮,請太子殿下自重!」姬冰後退了一步冷冰冰地說道,嬴政一愣,那雙眼楮依舊清澈明亮,但是此時看自己的眼神卻冷若冰霜,仿佛是個完全不相識的陌路人一般。
「冰兒,能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嗎?」嬴政伸手抓住姬冰的手,姬冰臉色微紅,隨即掙月兌。
「太子殿下,往日之事你還是忘了吧。昨晚我母後已經把該講的都跟你講了。以後你是秦國太子,我是燕國公主,如果你還承認太子哥哥是你義兄,那我們依然還算半個兄妹,但是除此之外,再無關系了,希望你能明白!」姬冰的語氣冰冷,很是決絕。
「你真的要嫁給魏王?」嬴政問道。
「是!」
「他是個垂暮老人啊!而且」
「那又如何,王室之女,婚姻之事都是取決于君王一句話。所嫁之人皆為陌路之人,老少,好壞,有什麼分別嗎?再者本公主許配魏王,與你何干!」姬冰冷冰冰地說道,每一個字都猶如一把利刃深深扎進嬴政的心里。
「本太子會在你嫁給魏王之前,滅了魏國!哪一國敢娶你,本太子就踏平哪一國!」嬴政的目光中充滿了殺氣,和要毀滅一切的怒火。
雖然嬴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秦國如今還沒有挑戰六國肆意滅國的能力,而且為了女人去滅一國如此荒唐的開戰理由秦國王庭也斷然不會通過。但是他確實動了用兵的念頭,他準備動用一切手段,組織姬冰用近乎自殘的方式毀掉自己的幸福。
「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干!」姬冰轉身欲走。
「冰兒」嬴政想要去攔住轉身欲離去的姬冰,但是卻被一道寒光阻截,嬴政手臂先是一涼,隨即是一陣刺痛。
是荊軻,2年沒見他的劍術又精進不少,出劍快如閃電,但是這一劍他顯然並不想重傷自己,只是給自己一個小教訓,不然自己的手早就被他劈下來了。
姬冰慌忙轉身,看到嬴政手背流血了,一陣驚慌,似乎很緊張,但是馬上又恢復了平靜,只是淡淡說了句,「荊軻,你怎可對秦太子無禮,快去傳侍醫。」
「本公主還要去向母後請安,就不招待即位貴客了。」姬冰冷漠地瞥了一眼嬴政,帶著侍女離開了書房。
嬴政心中一陣絞痛,比手上被劃出血的傷口要疼上千百倍。姬冰為何如此對自己,難道當初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嗎,她從未對自己動過情?
傷口已經包扎好了,嬴政叫住了準備離去,前去保護姬冰的荊軻。
「殿下還有何事指教。」荊軻似乎一開始就很看不慣嬴政,口氣十分傲慢。
「轉告你家公主,她說嫁給哪一國的陌路王孫都行是吧,那就嫁到秦國吧!本太子對他來說不是也是陌路之人嗎?」嬴政深深呼了一口氣,他無意勉強姬冰,此番話更像是氣話。
白衣少女幾乎是一路小跑離開書房的,除了書房她的眼楮就顯得開始濕潤,眼眶越來越紅,與先前的冷若冰霜簡直判若兩人,她拖著裙擺一路狂奔到燕王後寢宮。
「母後!~」姬冰簡單燕王後那早已通紅的眼眶再也阻攔不住決堤一般的淚水了,姬冰趴在燕王後懷里痛哭著。
「冰兒,你這又是何苦呢!母後是過來人,看得出子政對你用情很深,你也對他早已情根深種,你這是何必呢!」燕王後嘆了一口氣,「還害得你母後我當了一回惡人,恐怕在子政的心里已經咒罵了我無數倍老巫婆了。」
「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明知道沒有結果,何必糾纏,越到後面就傷得越深。冰兒雖是女兒身,但也知道眼下燕國正處于危難之境,父王把我嫁到鄰國以穩定邊疆讓燕國得以喘息,這是勢在必行之事。」秦國雖然強大,但是野心極大遠不是聯姻可以拉攏的,而且秦國吞並天下之心昭然若揭,秦燕之間早晚都會有一戰,這是姬丹曾經告誡姬冰遠離嬴政的原因。
「傻孩子,你一心為他好,可你這麼做會讓他恨你一輩子的!」燕王後嘆了一口氣,自己的女兒難道注定會是和她一樣的命運嗎?
而姬冰真正放手的原因是因為太子丹的一封書信,太子丹已經得知他馬上會入秦為質了,他在信中要求姬冰務必說服嬴政把他從秦國放回燕國,必要時以色you之!
姬冰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看得出燕丹的用心,燕丹一直在利用自己和嬴政的關系。嬴政或許早就發現了,不然當初在竹林中嬴政也不會問「如果我和你太子哥哥之間將來發生矛盾,不可調和,他要殺了我,你說我怎麼辦?你站在誰一邊?」這樣的問題了,但是他為了自己一直隱忍著。
姬冰很怕嬴政和太子丹這樣的關系發展下去,早晚會勢不兩立,他們之中誰受到傷害都是姬冰不願意看到的。只有斷了自己和嬴政的關系,太子丹以後就不能利用自己操控嬴政了,嬴政也再也不用明知道燕丹在利用自己還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被利用。
嬴政是個好人,他應該擁有更好的女人,姬冰不想讓他再為自己涉險、做傻事,燕丹、燕王後都說嬴政是個做大事的人,自己根本幫不上他什麼忙,只會捆縛他的手腳,分開或許是對彼此最好的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