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殤 第四卷:秦宮驚變——燕丹入秦(文)

作者 ︰ 秋之慕楓

第四卷︰秦宮驚變——燕丹入秦

短短數年間秦國出現了兩位讓列國不敢輕視的人。一位是權傾朝野的呂不韋,他幾乎掌握了秦國的軍政大權,秦莊襄王名為秦王,但是手中實權卻都在相國呂不韋手中。列國使臣出使秦國,首要見的不是秦王,而是呂不韋,只要呂不韋首肯,那就意味著國君說托付的外交使命就能達成。一時間呂不韋的丞相府車水馬龍,門庭若市,嫣然成為了秦國的一道風景。

而另外一個人就是秦太子嬴政,此子少年得志,4歲便在邯鄲把趙國攪得天翻地覆,幾次牽動秦趙兩國國君的神經,險些釀出兵禍。而如今11歲帶兵出征,奇謀妙算敗廉頗,助蒙驁奪下太原,平定河西,一時間成為了列國王子學習的楷模。

嬴政才過了十二歲生辰,但是有意和秦國聯姻的列國諸侯卻早已把目標對準了嬴政。各國公主的生辰八字和畫像幾乎堆滿了嬴政母妃趙姬的書案。連華陽太後那也都是這些想盡辦法攀親的使臣送來的各國公主畫像。

嬴政因為這事,經常被叫道華陽太後和趙姬宮中,嬴政本不願意對著畫像做什麼評價,但是可能潛意識里還是忘不了姬冰吧,雖然知道燕王和秦國聯姻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但是還是抱著半絲希望,希望可以在成堆的畫像中找到那個深深烙在自己心里的女孩的畫像。但是現實是殘酷的,里面傾城角色的少女無數,但是就是沒有嬴政心中心心念念的人。

為此嬴政這幾天心情不是太好,他開始明白姬冰的苦衷,作為王室的王子和公主,命都不是自己的,更何況什麼男女之情呢。蔡澤從燕國傳來消息,魏王已經派使者把聘禮送到薊都了,邀請韓王證婚;由于不是明媒正娶,納妾的禮儀很簡單,流程也很隨意,用不著三書六禮,可能就這一兩年內不等姬冰及笄,就會納姬冰為姬妾,接到魏宮了吧。魏王已有王後,還圈養了男寵龍陽君,後宮如如姬這樣的寵姬更是無數,姬冰加入魏宮簡直就是跳入火坑。姬冰嫁到魏國身份充其量只是妾室,他本性善良,在險惡的後宮恐怕難逃那些爭風吃醋的姬妾的毒手。

听到消息,嬴政心中一陣劇痛,嬴政知道過不了幾年,自己就算不做出選擇,趙姬和秦王也會下旨賜婚,在那成堆的美人圖中挑選一個甚至數個作為自己的伴侶,也許今生和姬冰真的有緣無分了吧

現在能為她做的只有一件事了,太子丹就要到咸陽了。嬴政帶著親信侍衛在咸陽城郊迎風而立,徐徐涼風拂動著他長長的鬢發,短短幾天,他那張俊朗的臉龐上竟然已經看不到半絲這個年齡的稚女敕,他的眼神越發顯得剛毅堅定了。

「嬴政,外面風大,來車里坐一會兒吧,燕丹應該還沒那麼快到。」一旁馬車上的寧馨掀開馬車小窗上的簾布喊道。

「沒事~我喜歡吹風。」嬴政淡淡道。

寧馨撅嘴,似乎有些不悅,掀開馬車的簾布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這下輪到嬴政皺眉了。自從自己讓他女扮男裝帶出去玩了幾次,這丫頭性子越來越野了,今天本來讓她留在太子府,她非要跟過來。一身女裝讓人看見成何體統,如今還干脆跳下馬車了,周圍的侍衛可都是男人,她都不在乎掉了自己的身份?

「我來陪你好了,開心點嘛,這幾天你一直都愁眉苦臉的。」嬴政沒有告訴寧馨蔡澤傳回咸陽的消息,關于姬冰的事情,嬴政也不想和人分享,所以寧馨並不知道嬴政為什麼悶悶不樂。

寧馨在人前舉止端莊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但是和嬴政在一起似乎越來越不在乎禮節了,太子府上下也只有她一個人敢不稱呼自己太子殿下而直呼嬴政的名諱。但是嬴政卻從來不和她計較這些。或許就是因為嬴政縱容,寧馨的行為在外人看來才如此放肆吧。

一堆秦兵緩緩從遠處冒出了頭,隊伍前面打著秦國的黑龍旗幟,和燕國的標志。燕丹來了。

「兄長,邯鄲一別,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在咸陽重逢了。」嬴政十分謙遜地行禮道,當著這麼多秦軍士卒的面沒有擺太子的架子,尊稱燕丹為兄長,算是給足了燕丹面子。

「太子殿下,燕丹不敢當~燕丹如今是秦國質子,怎能讓太子殿下向我行禮呢。」太子丹趕忙下馬扶起嬴政,燕丹雖然名義上是嬴政的兄長,義弟向義兄行禮本屬應當,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當中這麼多秦人的面他可不敢端起兄長的架子。

嬴政苦笑著搖了搖頭,既然他要講禮數那就隨他吧,嬴政也覺得叫他兄長叫的有些反胃了。

燕丹抬起頭簡單站在嬴政身後的華服少女,此女子看上去還未及笄,但是已經姿色傾城,看裝扮應該出身貴族,但是怎麼覺得好生眼熟呢,對了!當日在邯鄲燕國驛館女扮男裝的那個隨從,沒想到是如此絕子!此人和嬴政形影不離,連嬴政出使燕國都帶著她

「這位想必就是太子妃了吧,燕丹見過太子妃!」燕丹恭敬地向寧馨行禮,兩人關系如此親密,依照燕丹的判斷應該是嬴政的紅顏知己。

寧馨一听,頓時臉頰到耳根唰的一下變得通紅,嬴政輕咳了幾聲,臉色有些尷尬,「兄長誤會,這位姑娘是陽泉君表親,暫住在我太子府內。並不是你想得那樣。」

「太子,屬下還要護送太子丹入咸陽復命,不知」秦軍行軍都是有嚴格要求的,如果遲到了的話,那是要受罰的,他看嬴政和燕丹聊得沒完沒了了,只能冒著得罪嬴政的風險硬著頭皮催促了。

嬴政對護送燕丹的秦軍說道,「你們護送燕國使團回驛館吧,本太子要和燕丹去驪山行宮。」

「可殿下」護送的秦軍很是為難,燕丹是質子,沒有國君允許是不能隨便離開咸陽城的,萬一跑了,所有護衛秦軍都是死罪。

「可是什麼,我和義兄許久沒見,去驪山行宮敘敘舊都不許嗎?丟失質子是死罪,得罪本太子,難道你覺得不是死罪嗎?」嬴政瞪了他一眼,「放心回去吧,一切由本太子負責,父王怪罪下來本太子給你們頂著。」

「太子殿下,如此不妥吧!」燕丹也微微皺眉,他是怕了,進了秦國境內他比在趙國還要提心吊膽。他知道嬴政多半知道他做過的事了,此番不惜引兵攻趙威脅趙王放了自己,多半是要在秦國收拾自己,這還沒進咸陽呢,就把自己拉出去,這是要下毒手的意思啊!

「沒什麼不妥的!」嬴政揮了揮手,讓護衛牽來一匹馬,護衛燕丹的秦軍士兵不敢得罪嬴政,全都別過頭去當不知道這事,燕丹看嬴政是鐵了心了,死就死吧,燕丹也是有膽色的人,貪生怕死他就不是燕丹了!

兩人騎馬走在最前面,相隔不過兩個馬身,但是卻彼此無言,兩人的兄弟感情,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劃出了一道無法修補的裂痕了,還有什麼可說可聊的呢。

到了驪山行宮,寧馨把嬴政拉到一旁,壓低嗓門,「你不會打算在這里放了他吧!」

嬴政搖了搖頭,「只是拉他來陪我喝喝酒,有些話也只能說給他听。」

嬴政的樣子很是惆悵,寧馨望著嬴政的背影小聲嘀咕,「什麼話不能對我說呢,不就是喝酒嘛,我也會啊,又不是沒喝過。」

嬴政讓侍女先伺候燕丹下溫泉了,嬴政更衣之後,也走到了溫泉邊,看燕丹左顧右盼,嬴政不禁苦笑。

「再找我是不是埋伏了刀斧手是嗎?」嬴政嚇到溫泉長長舒了一口氣,冷笑著說道。

「賢弟說笑了。」這里已經沒有什麼外人,姬丹已經改口叫嬴政賢弟了。

嬴政揮了揮手,讓侍女抬出酒和些許小菜,就讓她們退下了,「姬丹,今天我們不談家國大事,好好喝幾杯,如何?」

嬴政舉杯一飲而盡,他不再兄長長,太子短地稱呼燕丹了,直接叫出了燕丹的名諱,這讓燕丹吃驚不小,嬴政已經多久沒有這麼稱呼過自己了,自從三年前那件事後,嬴政似乎從來都沒這麼叫過自己了吧,一瞬間燕丹有種回到了當初結拜時的感覺。

「發什麼愣,喝吧!沒毒。」嬴政大大咧咧道,仿佛回到了孩提時代那個小魔王的狀態,「整天爾虞我詐,累不累,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明天出了這里,我還是會防著你,你也會算計著我,但是今天我不想計較那些事,只想和義兄姬丹好好喝幾杯!你呢?」

姬丹雖然陰狠,但是不代表沒有感情,對嬴政的這幾句話有些動容,沉默許久,「這杯敬好兄弟,趙政!」

嬴政撲哧一笑,「臭雞蛋!」

兩人相視而笑,笑得很豪邁,仿佛此刻他們忘卻了自己的身份,國籍,過往的恩怨。如果放下所有家國重擔,王族恩怨,其實兩個人骨子里是如出一轍的人,如果他們都是出生在市井而不是王室,這輩子他們鐵定是好兄弟。

兩人聊著小時候的荒唐時,互相取笑著對方當年的糗事,酒越喝越多,笑得也越來越開心。

「趙政,我知道今天你找我來這里喝酒,肯定不是敘舊這麼簡單。今天即便不聊國家大事,我才你肯定也有私事求我。」燕丹素來沉穩,會喝酒,但是記事起從來沒有喝醉過,因為他知道酒會誤事,但是他今天似乎真的醉了,「說!我燕丹好歹是你大哥,有什麼事,告訴大哥!大哥幫你解決掉!」

嬴政喝得也滿臉通紅,但是他卻沒有笑,搖晃了幾下腦袋,舌頭已經有些打結,說話不是很利索了,「姬丹,要說事!還真還真有一件。我就想,問問你,你疼你妹妹姬姬冰!」

「我燕丹就這麼一個親妹妹,你說疼不疼,為她上刀山下油鍋,只要她一句話!」燕丹拍著xiong部說。

「那你知道,她要跳進火坑了不!她竟然要嫁給魏王那個老頭做妾室」嬴政說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憤怒地把酒壺砸在了地上。

「我怎麼會不知道,但是這是父王下的令,王室之女都是這個命!我修書勸過父王,但是父王不理會,眼下魏國使臣已經送來聘禮,冰兒和魏王已經有半個夫妻之名了,還能做什麼。說到底燕魏兩國要聯姻,還不是因為你們秦國!魏燕不聯合,怎麼和秦國斗!」燕丹瞪著嬴政說道。

「那你就看著你妹妹跳進火坑!」嬴政怒了。

「你小子!」燕丹晃了晃手指,眼前的嬴政都有兩個人影了,手指都點不中他了,「早看出來你喜歡冰兒了,她也喜歡你,她早和我說過了但是有什麼用呢!你有辦法阻止嗎?不說你搶不過來,就算搶過來了!現在冰兒名義上已經是魏王姬妾了,天下皆知。你還能娶她嗎,你肯你父王,嬴氏宗族肯嗎!」燕丹雖然喝醉了,但是智商沒有退化,把事情看得很是清晰。

「什麼秦王,什麼嬴氏宗族!我嬴政管他們呢!」嬴政站起來咆哮道,「我就要和姬冰在一起,秦國不接受,大不了我不待在秦國了!」

「有志氣,我妹妹沒看錯人!敬你一杯,妹夫!」燕丹還是和糊涂了,竟然都改口叫嬴政妹夫了。

「好!就沖你這句妹夫,我一定吧姬冰從魏王那個老頭手里,搶過來!」嬴政剛才還勃然大怒呢,此時已經哈哈大笑起來了。

「什麼時候搶,記得叫上我!大哥我幫你!」燕丹再次舉杯敬嬴政。

「噗通」一下兩人一前一後幾乎同時醉倒在了地上。嬴政和燕丹從未喝醉過,但是此時卻喝得酩酊大醉。兩人都是一國太子,身上的擔子,壓力長期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天天帶著假面具笑臉逢迎。他們沒喊累,但並不代表不累!嬴政因為姬冰的事情心中積攢了太多不快,猶如巨石在心,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有些話他對誰都不能說。身邊的知心人太少了。但是能讓他一吐心中塊壘的,嬴政思前想後只有知根知底的燕丹了。

燕丹心中又何嘗不想釋放多年的壓力,好好發泄呢。雖然明天從宿醉中醒來,兩人又會恢復爾虞我詐的敵對,但是至少今晚,他們把對方當做知己,當做最親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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