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肅縮了縮眼,沈從容分明看見他神色中的不恥以及輕蔑。緩緩,他才說道︰「宮闈舊事,不提也罷。」他轉身,復又笑道︰「借你的光,三日後我也有幸出得宮門了。」
沈從容有些沒反應過來,蕭肅伸手戳她道︰「恰好乞巧節,南方戰事一平,京中也安泰民安,三哥已下旨後日于宮中瓊台殿舉行宴會。」他雙手環胸笑看道︰「從容,你到底還有哪些本事呵,化腐朽為神奇,如今六哥也開始展露才華了。」
沈從容白他一眼,「這分明是陛**恤民情,又怎麼是借我的光了。」
蕭肅笑著搖搖頭,「若非你,只怕今年的宴會也只有取消。」他又笑道︰「不過這宴會中,最難纏的主,你可得識清。」
任沈從容如何套話,蕭肅總是笑而不語的岔開話題,對于那個難纏的主,沈從容不由得多了幾分心思。可任她如何考量這朝中人士,她也所思未果。
宴會那晚,天上繁星璀璨,月光如水,地上宮燈盞盞,燻風萬里。
沈從容作為新寵自然方一出現便被眾人環繞,司馬祁怡然自得的與其他世家子弟言談說笑,只是不經意的目光瞥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總是會惹得沈從容心中不爽。右側韓止境青衫長立如一巍峨青山,他舉止得當的同相熟的官員交談,目光始終誠懇謙和,不遠不近,讓人覺得很是受用。至于蕭肅不知道跑哪個地方自己玩自己的去了,如此,她便更是羨慕蕭肅的豁達以及大智若愚了。當然,前提是她也得有個如同蕭傲那樣的哥哥。
人群自然的分成兩列,環繞在身邊的人也如同默認般的散開了些。沈從容回頭,那個「紅衣怪」正向自己走來。蕭傲年紀正盛,他身上有著成熟男人的魅力以及青年男子的張狂,不得不說,除開他暴戾的脾性,他也算是人中龍鳳。比如這赫赤色便不是尋常人能駕馭得了的。而他,卻讓人覺得很配。
沈從容行禮謙虛的笑道︰「恭迎烈親王。」
蕭傲笑了笑,卻並未抬手,他微微昂著下頜,環顧四周道︰「這瓊台殿也許久不曾這般熱鬧了呵。」他隨意的對身邊之人說道︰「想當初,最熱鬧的一次還是肅王妃喜得獨女那次吧,先皇宅心仁厚,竟為肅王**擺下宴席,還破例封了郡主。嘖嘖,肅王的榮光事跡只怕難能再有了啊。嘿嘿,不想今日君上竟為沈大人擺下此宴,嘖嘖,看來沈大人日後榮光也堪比肅王呵。」
沈從容依舊弓著身,听完她淡淡笑了笑︰「烈親王此言差矣,肅王立下百戰之功,又定下治國良策,如此大才先皇聖明非凡自當傾心相待。而如今陛下設下此宴也是為了全大家舉國同樂之心,何來因著沈某的緣故了。至于肅王,」她微微笑了笑,「微臣對其更是高山仰止,呵呵,可嘆沈某除了有幸與肅王同姓之外,竟無緣與其相見,實乃微臣畢生憾事。」
「啪啪啪啪。」一陣清脆而單調的掌聲由遠及近的傳來,沈從容正納悶誰人敢如此忤逆烈親王,卻听那人開口說道︰「你平身吧。」
沈從容心生感激,起身看去。眾多宮燈環繞下,諸位男子之間緩緩走來幾名女子,為之人臉若玉盤,眼若明珠,她連帶微笑的瞧著自己滿臉的好奇以及,驚喜。「你就是哥哥的寵臣,沈從容?」
沈從容莫名的就有些頭大。珠玉環翠,裝飾精致,加之身上不由得散的貴氣以及如此膽大的言語。她微微偏頭,恰好瞧見蕭肅立于人群之中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原來最難纏的主,竟是她。
「微臣沈從容參見新幻公主。」好不容易直立起來的身子,再次伏下。
蕭采薇,先皇獨女,深得先皇寵愛,破例封為公主,專享皇子榮耀。蕭采薇笑著眯了眯眼,向前幾步道︰「免禮免禮。」她徑自繞著她身旁轉了幾圈,沈從容如同猴子一般被眾人這般觀賞已然心生不悅。
正當她預備提醒這位不太看得清形勢的公主時,卻听一人輕聲笑了笑,說道︰「公主,您別嚇著他了。」
沈從容才意識到方才那幾名女子中儼然還有一女子,眉如柳葉微帶情,眼如杏仁微波稠,面若桃花蕊蕊俏,嘴似櫻桃點點紅。她立于人群中芳華自有,卻如一汪清潭波瀾不驚,平人心性。沈從容突然看向韓止境,卻見那人果然盯著這女子看得出神。
蕭采薇興致勃勃的走過去拉著那人的手向前走幾步,對著沈從容說道︰「你那麼厲害,竟能猜出我是誰,那你來猜猜,這位又是誰?」
沈從容眼角抽搐,猜出她很正常的好吧,至于眼前這位,她微微思索會又行禮道︰「臣參見翌陽郡主。」翌陽郡主,肅王獨女,素有大魏第一美人之稱。沈從容暗自回味她的模樣,果然能擔當得上。
那女子臉上微微露出贊許的色彩,卻只是含蓄的點頭回禮。蕭采薇高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果然厲害。」她轉頭看向蕭傲,「二哥,這人有些意思,可否借與小妹一會?」
好端端的人竟然被她說來借,對于蕭采薇接二連三的言辭出錯,沈從容真心有些無力。
蕭傲淡淡的瞥了一眼沈從容,「皇妹對孌寵也有興趣了?」他似笑非笑的看向韓止境,「韓大人可在那邊。」
蕭采薇佯怒的笑打了蕭傲幾拳,拉著沈慕菡便喚走了沈從容,不顧身後之人的哄堂大笑。
蕭采薇于一處涼亭前止了腳步,她協同沈慕菡進了涼亭,笑嘻嘻的不時拿眼覷著亭外的沈從容。沈從容有些頭疼,如今這是要上演什麼樣的戲碼,皇兄皇妹為一「孌寵」爭風吃醋?她無奈的抬頭看天,人說竇娥冤屈,六月飛雪。這滿天星辰你倒也是下點雨來烘托一下她內心的苦悶啊。
「喂,你進來。」
「微臣不敢。」
「不敢?」蕭采薇笑嘻嘻的走到亭外,「听聞你竟宿酒司興閣。你可知司興閣是何地,如此之事都敢做,怎麼,本公主讓你進個涼亭,你倒是不敢了?」
夜風正盛,有些將頭吹散,沈從容抬頭,穩穩的說道︰「微臣只知臣與陛下把酒言歡相談國事,並無任何越矩之行。」
「你……」蕭采薇堂堂長公主何時被人如此頂嘴過,她氣得伸手便要來捉沈從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