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枕浮生半枕眠 第十七章 身世風波起

作者 ︰ 雲下成霜

二人站于廊下,本是再熟悉不過的二人卻愈發覺得陌生至極。他們度過那麼多共同歲月,卻終究抵不過利益的驅逐,勢力的追逐。韓止境見她似乎變了,他寧願她同之前一樣與自己為敵,處處攻訐,也不願這樣附和想笑,盡是敷衍。

至少前者會讓他覺得她的世界只有他。可現在他卻發現自己的位置被替代了。

他本同蕭玨情誼深厚,他與他除了君臣情誼外更多的是知己好友的惺惺相惜坦然與理想的相同。可此刻被譽為謙謙君子的他竟萌生出邪惡的嫉妒之心來,或許如同沈從容所說,他比不過他,所以韓止境更害怕蕭玨獲得她的芳心。那樣,他的確是無法追及的了。

他忽然開口,說道︰「從容,你可知你父母是誰?」

沈從容詫異的看著他,緩緩笑了︰「韓止境,你這是在賣我人情麼?」他若真知曉,為何藏了這麼多年卻不告知,他也是孤兒,理當明白她的心情。可他卻不說,此時提起這話題又是為何呢?難道他倆已經到了無話不談只能自揭傷疤的地步了麼?

韓止境看著她,心中依舊在猶豫。他藏匿了那麼多年的秘密,即便在看到那個女人時盡管他還那樣小竟也能將仇恨掩藏得那般好。他待她極好,卻在之後發現自己心意偏轉時立馬調轉了頭向,冷眼相對了。這一切不過是他過不了自己那一關,他無法愛上害他顛沛流離至此的人的孩子。

他勾勾唇角,直笑得酷暑天氣如墮寒冰。「從容,你以為蕭玨是真的喜歡你才對你這般好,這般寬容麼?」

她皺眉,他這樣的模樣讓她覺得厭惡至極,尤其他說道蕭玨喜歡她時。她更是厭惡極了。

韓止境微微靠近她,低聲說道︰「你從看見沈慕菡那時起,難道你就沒有詫異,她與你其實長得是極像的麼?」他于她耳邊輕笑道︰「你倆都姓沈呵。」

沈從容猛地抬頭,看向他,「你胡說!」

韓止境笑得無所謂,聳肩道︰「你知道我不是胡說,又何必這樣自欺欺人呢?」

當年肅王戰死沙場,肅王妃懷胎六甲,手執幼兒親自于城門口迎回肅王的衣冠冢。自此後,肅王妃胎像不穩,早產誕下**。傳聞那夜許都千里飄香,天香女慕婉昭又誕下了一名天香女。為肅王府擔憂之人再也不需顧及了,「得天香女,得天下。」從慕婉昭身上淋灕盡致的展現出來過,所以,當肅王妃將**許給當時太子時。辨不清風向之人立即站隊太子之後,以此打消了先帝廢太子的想法。

可因**早產,還來不及接受封號便已早夭。這些都是眾人皆知的事情,韓止境為何要撒下這彌天大謊!沈從容仔細的回想著那些過往,年幼時她依稀記得見過母親一面。那是個暴風雨的夜晚,她二人也是在那夜里分別。從此後她待在淨山再沒相見過。

「當年你身子孱弱,也唯有師傅能將你救活。從容,你就是傳說中的天香女。蕭玨包容你不過是因著自己江山的緣故。因為你是天香女,所以他才會那樣對你。」

沈從容看著他,半晌才笑道︰「韓止境,若你所說都是真的,為何你不早說?蕭玨又是如何知道的?難道我臉上就寫了你所謂的天香女三個大字麼?」

韓止境見她不信有些同情的說道,「你母親曾為你們許下婚約,或許有著什麼相認的記號也未可知。比如你脖子上的胎記,也算世間少有了。」

若真是這樣倒也極有可能,蕭玨一開始就異常的對自己好,來日館的試探,廷尉獄的拉攏,明知自己為女兒身卻放任自己……她不由得退了兩步,他難道真是因為知道自己就是天香女才這樣做的?她抬頭看向他,覺得諷刺至極。他如今這樣告知又是打的什麼算盤,朝政啊朝政,將這好端端之人竟生生變得這般算計。她笑道︰「你既早知道,又何必而今才說。韓止境,你又高尚得到哪里去。」

韓止境笑了笑,「入了這淌渾水,又怎有高尚之稱。」他頓了頓,繼續道︰「倒是你,從容,怎會認為一介君王會那樣純善。」

沈從容冷眼看他,他笑得那樣陌生,甚至難看。「韓止境,我從不知你會這樣。」她笑了笑,「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天香女如何,肅王妃又如何,都是些虛假的東西。他如何看我,你如何看我又怎樣。你與他到底是不同的。」

「不同的?」韓止境眼神陰鶩起來,「呵呵,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罷了。你母親當年囑咐師傅萬望不要讓你出入朝堂,你難道還不明白?」

肅王妃將她隱匿起來,又囑咐其莫要出入朝堂,不外乎是擔憂她的特殊身份會惹來其他人的忌憚。作為一個母親,更是一名榮華與謀略具有的母親,總認為平淡度日比風口浪尖好得多。

沈從容昂起頭,諷刺道︰「你閉嘴多年如今嘰喳著說些什麼!我明白不明白與你又何干。韓止境,你真自私!若你將這事爛在你肚子里難道不好麼!」她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再不說一語,轉身離開。

若他什麼都不說,她依舊可以沒心沒肺的只是想著同那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便好,她好不容易才明白過來放下一切重新開始的輕松灑月兌,一眨眼間又用現實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她所期待的理想不過只是空談,如同韓止境所說,入了這淌渾水,又怎有高尚之稱。生在朝堂中,又怎會全然不顧及利益。

他待她好,不過是因為她是天香女呵。

她神色不穩的走出府門,渾渾噩噩的獨自走著。阡陌道路橫豎貫通,本是條理井然而此刻入了她的眼卻覺得如同錯綜復雜的局勢般狠狠的將她禁錮其中。

太陽毒辣,照的她頭昏腦漲。

「容兒,我不需要你為我謀劃江山,我說過,我喜歡見你做你自己。你也不會為了等候我守著長明燈空坐到天明,因為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這樣的女子是注定沒人喜歡的,你怎麼會喜歡我呢。」

「你怎會忘記自己有這樣優秀呢。」

她的確是忘了呵,她忘了她與生俱來的身份與地位,過上了不屬于自己的安謐灑月兌的日子。韓止境不過,不過將她面對事實的日子推遲了這麼多年而已罷了。

「他不過因為你是天香女而已,才會這般待你。沈從容,你怎會蠢到相信自己就有那樣大的魅力任人著魔!」她苦笑連連,靠著牆壁舉步維艱。

她仰望蒼穹,只覺白茫茫一片。分明才覺悟道的東西原來于現實面前一切都是妄想。

「從容……」

她從渾沌的意識中抬起頭,看見一張焦急的臉。她微微眯了眯眼,將那人看得更清楚些。「呵,」她輕聲笑了起來,躲開了那人身出的手,自己順著牆壁站了起來,「君上呵。」

蕭玨從主位下來後便四處找尋她,听人說見了他描述之人似乎已經離開府上之後,蕭玨便借故身子不適離開了。好不容易找到她,他卻覺得她的笑是那樣冷漠與嘲諷,她的言語是那樣的尖刻與犀利。

她喚他君上了。

他收回手臂,依舊平靜的問道︰「你中暑了,快些回去吧。」

沈從容如同听聞了天大的笑話般笑道,「回去?君上是打算讓我回哪兒?」她似笑非笑的靠近他,頭腦混賬使得她愈發放肆自己的情緒,「君上可真是諸葛轉世呵,不單早就知曉我是女子,也早知道我就是自小與你有著婚約的沈家女吧。」

枉費她還在為他的王位擔憂,結果他自始至終都早已算計好了。他是完美的呵,所以,所以他對身邊人的要求才會那般嚴苛。任用的臣子是才華出眾的,期待的後位之選也該是舉世無雙的。呵,又有誰能及得上天香女的身份以及影響力呵。

「你早就知道的,是吧。所以,才不想我走,才會多次縱容我……」她覺得好難過,然而內心深處卻又後悔至極,她不想這樣同他說話,卻管不住自己。她難受,委屈,只想將這一切都怪罪于他身上。她想讓他也痛苦,也難受,好似這樣她才會輕松許多。「蕭玨,你怎麼可以這樣……」

蕭玨听完她的話,眼眸中滑過一絲狠戾之色,那是專屬于帝王的威嚴之態,是對于挑戰皇威的抗拒。他以為他已將她保護得很好了,可即便當年肅王妃做得再周全,他做得再周全,實際存在的總也遮擋不住。

她是誰與否根本不重要,她怎會不明白呢?蕭玨見她臉色慘白,額角卻不停的冒著細汗。他上前兩步,將她打橫抱起,說道︰「安靜些,我會給你交代的。」

她卻更加反抗,他曾用這樣的懷抱將她的心灌醉,如今,她卻討厭這樣的方式。他是看準了自己有些喜歡他才這樣三番四次的打出情感牌麼。

「你放開,放開我!」她如同小獸一樣掙扎著,若非侍從清道,只怕早已引來了眾人的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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