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頭,看到唐暖央的腳背上留著觸目驚心的血,洛君天心里一緊,拉下蔣瑾璃的手,大步走過去,蹙眉訓斥「搞什麼鬼,故意給我丟臉是吧」。
唐暖央呆了,不敢相信似的看著他,她做錯了什麼,他還罵了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捧著他心愛的女人,到底是誰給了誰難堪!
心潰爛成殤,她懶的去恨他,果斷的蹲,她扯掉禮服的一個下擺,手腳利索的給自已包扎好。
「我再去拿杯酒」她一崴一崴的轉身走開,每走一步這傷口就牽扯一下,痛自然是痛的,可是與現在心里的痛相比,這點痛,實在太過微不足道了。
洛君天看著她的腳踝,目光郁痛,表現的軟弱一點會死麼,原本看在夫妻一場的面上,他也不會看著她流血流死的,心頓時煩悶的像是喘息不過來。
「啊——」
淒厲的聲音,引的唐暖央停下步伐,她轉過頭,正好看到洛君天奮不顧身朝著蔣瑾璃跑去的場景,腳一用力,傷口裂的更大。
剛剛到的安斯耀跟洛寧香,還有洛航奇,看到這場面,也停下腳步,看過去。
「瑾璃——」洛君天緊張的扶住她。
「君天,我手指不小心被那邊的刀子割到了,我疼」蔣瑾璃舉起自已漂亮的手指,她噘著小嘴,眼中噙著淚,柔弱無比。
洛君天想也不想就含住她的手指,給她止血「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呢,不知道自已的手多重要麼?還疼不疼?」寵溺的語氣,柔情似水。
蔣瑾璃滿目甜蜜笑意「不疼了」她的視線如鬼魅般穿過人群,看著唐暖央,你能跟我比我麼,就算你得到了那個位置,心還是我的。
唐暖央木訥的臉上,忍了很久,霧氣終于忍不住氤氳開來。
憋回眼淚,她目不斜視的走過去拿了一杯香檳,連眼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那懦弱又沒用液體,會猝不及防的掉落下。
洛君天處理完蔣瑾璃的傷,想起唐暖央,他忍不住側頭去找尋她的身影。
見洛航奇不忌諱在蹲在那里,為她包扎傷口,安斯耀也伴在她的身邊,綠眸內一片冰天雪地。
「君天,陪我過去跟暖央打個招呼吧」蔣瑾璃看到洛君天眼中的怒氣,心知此時過去,又是一場好戲。
蔣瑾璃大大方方的挽著洛君天的手,走向他們。
「暖央,好久不見了,你的傷沒什麼吧,都怪我不好,受點小傷就哇哇大叫」蔣瑾璃似自責的說道,變相炫耀。
唐暖央輕輕一笑「我沒什麼,先照顧客人是應該的」她的回應的滴水不漏。
「瑾璃,她怎麼能跟你相比,你的手是用來畫畫的,在我眼里就是藝術品,她的嘛,」洛君天不屑的睇視了唐暖央一眼「只要不腐爛,就死不了」。
身形一頓,萬箭穿心,唐暖央木然的揚起嘴角「也是,這點傷死是真的死不了,瑾璃,玩的開心點,我先失陪了」勾起嘴,她笑的得體,不能使勁的腿,一踏出步子,白色的手帕頓時被血染後,她想告訴他,死的是她的心!
走出酒店,淚水一發不可收拾的狂流。
心痛這種東西,憋的越是久,發泄起來也越是凶猛,唐暖央走到一顆椰樹下,望著大海,滾燙滾燙的淚就大片的滑落。
海風吹來,衣裙飄揚,連盤起的發絲,也凌亂了。
望著那在黑暗中涌動的海水,她覺得好親切,仿佛那里就是她最好的歸宿,在這個世界她是孤獨的,家人,丈夫,勝至是藏在心底的初戀,他們一一離她遠去,連回憶也不剩。
一朵白色玫瑰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驚的她連擦淚的時間也沒有,連退了二步,退進一緒肉牆里,腰上更是多了一只大掌。
她略為驚恐的抬頭,趁著月色,她看到一張戴面具的臉,高高的禮帽,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窄挺的鼻子,以及薄如蟬翼的唇,那雙眼楮被帽檐遮著,透著神秘感。
「你是誰?」不知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唐暖央用英文跟他交談。
男人環住她的腰,將手中的白玫瑰一抖,變成一條手帕「我是魔術師!」
唐暖央驚訝的看著他的手,很自然的拿過手帕扯了扯,剛才明明是朵花來著「好厲害——」
「美麗的小姐,手帕是用來擦的,不是用來扯的」男人拉起她的手,輕輕壓在臉上,拭去她臉上的淚。
一個陌生人,一個簡單的舉動,讓她心里倍感溫暖。
她還看到,他的小拇指上帶著一枚細細的尾戒,在她的瞳孔中,閃著銀光。
此刻的動作是那麼曖昧,她卻沒有推開,這種跟陌生人輕浮的靠近,讓她覺得自已正站在懸崖邊,危險而墮落,可是又得自在,覺得可以暢所欲言。
「魔術師,你知道麼,在這個世界上,誰都需要溫暖,可是我好冷,好孤單」。
「別害怕,只要抱緊一些就不會冷了」男的有力的手臂將她圈緊,彎腰將頭靠在她的肩上,一口流利的法文,听起來纏綿動人。
唐暖央緩緩的勾起笑容「你說的對,只要抱緊一些就不會冷了,只是我沒有可以抱緊的人」。
「你沒有丈夫麼?」
「有,不過他永遠不會是抱緊我的那個的,因為他不愛我」。
「那你愛他麼?」男人的聲音,透露一絲緊張。
這個問題,唐暖央沉思了許久「我,不知道——」她最終都不敢老實的回答,因為她好怕自已听到後,會更加絕望。
男人的唇,沒有絲毫預兆就壓過來,覆蓋上她的唇,帶著濃烈的,嚇的唐暖央連忙掙月兌,沒命似的逃進酒店。
坐在大堂的沙發上,她驚魂未失定,自已剛才真是太瘋狂了,她差點被一個陌生人給侵犯了!
也不知坐了有多久,腿間的傷口經過裂開愈合再裂開,四叔給她綁的白色手帕已經全部染紅,她一拐一拐的回房間,走到門口,赫然看到洛君天雙手插在褲帶里,站在她的房門前,那挺拔的身姿,俊美的臉,彰顯與生俱來的高貴。
看到她,他蹙眉,質問「上哪里去了?」
「會情人去了」唐暖央一不做二休,干脆這麼跟他說。
「什麼?」洛君天愕然,拔高聲線。
唐暖央懶的理他,開門走進房間,她現在疲累的只想閉上眼楮。
「我問你話呢,你聾了」洛君天從後面一把扯過她的手臂,綠眸上蒙生著殺機。
「我說我會情人去了,听清楚了麼」唐暖央眯著眼,說的鏗鏘有力且大聲,她心里太委屈,太委屈了,反抗的情緒也在一瞬間爆發。
洛君天發力,幾乎要捏斷她的骨頭,黑色的風暴在他的綠眸中聚集「唐暖央,是不是想死?」他在這里等了她半天,擔心她會不會流血流死了,而她卻堂而皇之的說跟情人約會去了,真是有種!
他沖天的怒氣,讓她覺得心里痛快,她勝至覺得,剛才不應該推開那男人,給洛君天整頂綠帽子才對。
「你憑什麼讓我死,就許你找情人,不準我也風流快活麼?」她落寞的冷笑,眼底滿是悲傷。
洛君天拽過她的身體,眼神嗜血「就憑你是我們洛家領回來的一條狗,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我平起平坐,要不是你那死鬼老爸救了我爺爺,憑你這種貧賤的出生,也配成為我的妻子,你連給我提鞋的資格也沒有」那低沉陰詭的聲音,像是死神般可怖。
他的怒氣到達了最高點,說的話也極其惡毒。
唐暖央的心被重重一擊「洛君天你這個魔鬼——」她抬起手,發瘋般的揮向他的臉,他可以冷落她,侮辱她,罵她,但是他怎麼能夠這麼說她爸爸,不知道這是她心里不能觸踫的一道傷麼。
洛君天輕而易舉擋下她的手,並且鉗制住「唐暖央,一切你在乎的東西我都會摧毀,記住,從你踏進洛家大門那天起,你就沒有反抗的權利」說完,他一把將她推遠。
一個趔趄,唐暖央摔在地上,她坐在那里,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表情卻是無比的堅毅。
不要哭,千萬不要哭,
洛君天本是不想說這麼惡毒的話,誰讓她激怒她了,望著地上的女人,他手臂向她微抬,想要將她拉起,努力了半天,最終還是垂下手,倨傲的走出房間。
唐暖央坐在那里,依稀听到他用溫柔的語調說著「瑾璃,我馬上回房間,乖乖等著我」。
躺在地上,淚水終于長流不息。穿過小花園,唐暖央掏出鑰匙開門進屋,結束了,終于結束了,這一個星期漫長的像在地獄熬著。
放下行李,月兌了外套,洗澡,燒了水為自己泡上一杯薰衣草花茶,穿著寬松的襯衣,坐在庭院的秋千上,一坐就是一個小時。
這麼多年,她習慣一個人喝茶一個人睡,一個人微笑一個人發呆,一個人的生活這麼自由,也這麼孤單!
輕輕的呼了一口氣,仰頭對著陽光微笑。
10天之後,她開著車正在回家的路上,放在控制台的手機響了,她按下耳中的藍牙「喂,你好,我是唐暖央」。
「少夫人,老爺病重,他讓你立刻收拾行李回國」。
唐暖央腦中轟的一聲,險些把車子撞到隔離帶上。
洛家的宅邸座落在海岸線上,巴洛克風格的白色建築,像一坐巍峨華麗的雪山,高高的聳立著,與堪藍的大海遙相呼應著。
黑色的大鐵門,足有6米高,大片綠地包圍著艷麗奪目的鮮花,格局嚴謹,渾然大氣。
唐暖央站在別墅前,大門開著,能望見大廳的金碧輝煌,心髒忽感壓抑,像是一只小鳥又被抓回牢籠一般,深呼一口氣,她拖著行李走了進去。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回來,可是太上皇下達的聖旨,她又不能不從。
「少夫人,您回來啦!」管家陽叔迎上來。
佣人則接過了唐暖央的行李,對她恭敬的彎了彎腰。
「爺爺的病怎麼樣了?」
「不太樂觀,他正在樓上等著見您,少爺他們也在,請跟我來吧」陽叔向前走去,刻板的臉上,沒有一絲生氣。
唐暖央走在他的後面,心思沉重,洛家真正的掌權人還是爺爺,他在這個家有著絕對的權威,也是唯一能夠治住洛君天的人,將心比心來說,爺爺對她很好,可是她總是無法真心的回報他,可能是因為爺爺,她才失去了父親,這道傷口太深,所以任何良藥都愈合不了。
陽叔輕輕的開門進去,房間里有很多人,唐暖央粗略的看了一眼,全家人都到齊了。
洛君天站在最前邊,听到開門聲,他轉過頭來,看到她,碧綠色的眸底亮了亮。
「爺爺,我回來了!」唐暖央穿著眾人,跟洛君天站在一起,向床上的老人請安。
床上,80幾歲的老人,哪怕是病人,目光還是如鷹般的炯亮嚴厲,一直不說話的他,看到唐暖央來了,總算是笑開了「暖央啊,爺爺的寶貝丫頭,你可總算是回來了」。
「對不起爺爺,我回來的晚了」唐暖央對他尊敬有加,只是有些疏離。
「過來,坐到爺爺的床上來,我有話對你說」洛遠山對她招招手,他心里知道這孩子對他有怨恨,所以盡管他用盡一切來彌補,她還是不肯跟他親近。
洛君天瞅了一眼唐暖央,其他的人,也面露冷笑,爺爺寵這個外人,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
唐暖央坐到床上,淡然的注視他,等他開口。
「爺爺沒多少時間好活了,暖央,我現在只有一個願望」洛遠山握住唐暖央的手,期許的說道「一個月內,你必須懷上孩子,為我們洛家開枝散葉」。
又是一枚炸彈,直直落入唐暖央的大腦之中,將之轟的手足無措,瞥眼間,她看到洛君天那張笑的無示狡詐的臉。
一個月內懷上孩子?也就是說,她必須留下來跟洛君天睡回同一張床上,一起生活,天哪,她該怎麼辦?!
「爺爺,美國那邊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我不能呆太久」唐暖央試著逃避。
「那邊我已經安排人頂替你了,現在你首要的任何就是懷孕」洛遠山說著,看向孫子「君天,你也要好好努力,關鍵還是要看你,知道麼?」
洛君天笑的八面玲瓏「知道了,爺爺,我跟暖央從今天晚上起,會好不眠不休,好好努力的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