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需要一個接近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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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顧臨源娶的會是艾昕。
至少打開請柬之前,我都是這麼以為的。
……
與其在不愛時心痛難耐,不如在該愛時雲淡風輕。愛怕扎根,我將生根的土全盤灑掉,讓驚濤,讓細涓,被大江包圍。遠望,沉寂。那顆閃爍的星,始終是我前進的動力。我知道,我們之間,倘若有愛,已是奢侈。
……
我自己都不知道,寫下這段話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點點滴滴的記憶涌上來,始終還是過去了。
逃離的時光所給予我的,恐怕只有兩件事,一個是醫學,一個是無所謂。
無所謂什麼……無所謂的太多了,最大的無所謂就是我身邊的人,到底是誰。
Shelly是「專門為我」出國的。她在國外待了三個月?忘記了……她人長得算是漂亮,執著于打扮,購物……
唉,終究都是要有一個女人,即使不是她也會是其他人,只要有母親在這里,總是會有一個女人待在我的身邊。所以,倒不如要這個……我很難深陷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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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最擅長的,不就是……逢場作戲……
我一直覺得這樣的做法很卑鄙,但是,我卻運用的得心應手。
我一直篤信,我的愛情,埋葬在了那年是楊樹林。
唯一一個真心對待過的女孩兒,她叫可兒。
不管是她的模樣她的性格她的人……都很可人。
曾經有一首歌是可兒的妹妹寫給她的,那首曲子,竟然陰差陽錯的落入我的手中……可,那是悼詞。心里一直有一個沖動,想為她立一個碑,刻上「鄭寒雲之妻」五個字,但……似乎,又沒有那勇氣,我不知道我在怕什麼。
我知道那個人是艾昕,我甚至知道,艾昕又叫紀可昕……
可我就是不想讓自己相信,可兒已經去了。
再次看到那張一模一樣的臉的時候,我想我的心是震驚了的。因為,曾經,我沒有覺得她們那麼像。
如果那是火焰,我也想撲上去。
不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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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兒,你是艾可兒。」
我終于把煙丟掉,胸腔里悶悶嗆到慌,我已經不會抽煙,毛頭小子青澀的年紀還學著有些淡淡的煙草的味的我,終于不會抽煙了。
那年……傲氣的女孩,跳入冰冷的池水里,把我救出,那樣堅定執著的勇氣,迷住了我。
她好優秀。至少比起我認識的其他女子。
而……
那個在天台上醒酒的人,根本就不是可兒。
可兒是月亮啊,怎麼會形單影只呢!
我需要一個接近她的理由。
醉酒。
……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鼓起的勇氣,我真的撲上去了……
她是艾昕。是曾經迷戀著我的艾昕。
暗戀,對,她偷偷的暗戀我,但我知道。
不奪兄弟的女人,這是年少輕狂時候的誓言。顧臨源,不,是沈文,他曾經那麼喜歡艾昕。男人嘛,對于送上門的,總是不會珍惜。
我明明知道她的眼神里的熾熱,我也知道她比起艾可兒有她獨特的魅力,但是,我還是假裝不知道她的感情……盡管老哥還有顧臨源都一再和我明示暗示,我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有些事情,說白了,就沒有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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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看到你……你妹妹,沒想到,幾年,她還是老樣子。」
艾昕渾身一僵,皺著眉,聲音很冷,「妹妹?我沒有妹妹。」
我知道你沒有,因為死去的是你的姐姐……
「可兒……」我抬起手,想要去撫模那張我熟悉的臉,但是艾昕躲過去了,她別過臉,然後往我的身後走去。
「不要恨我……」望著她漸漸離開的身影,我的心,忽的一緊,畢竟,我曾經愛的人是可兒,我不能因為一張臉轉去愛你,那樣,是對你的侮辱,「對不起……艾昕……」
女士手包?
剛剛她掙月兌我的時候弄掉的吧,呵……真是諷刺,如果不是知道她曾經愛過我,估計都會以為我是登徒浪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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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艾昕,和以前的艾可兒,很像。
至少連我都無法冷靜下來的事情上,她,很勇敢。
艾琪懷孕,是老哥的。
艾昕說的那句話沒錯,「我靠!哪個該死的畜生干的!她都那樣還敢讓她懷孕!」我都想握起拳頭揍他了。
真是畜生!
……原本想安慰她,或者是勸她……
「你現在知道我是艾昕了,你怎麼不叫我艾可兒了!你們兄弟倆,一定要把我們姐妹都害死才行嗎!」
其實她都明白,只是,她選擇了隱藏自己的真實。即便曾經艾可兒的逝去讓她悲痛欲絕,她選擇的是一個人心痛,而不是讓其他人憐憫。
「鄭寒雲,你不要騙自己了……你明明知道我是誰,你甚至知道當初你為什麼會被送出國……為什麼不接受這個現實……」
是啊,我為什麼會被送出國……
只是因為我撞破了艾高鴻和艾琪的秘密,而幫凶竟然是我的親哥哥……我只是想帶走艾可兒,雖然,我知道,帶走艾可兒的結果,就是艾昕成為悲劇……
我當時的能力,卻……根本解決不了……
可兒拒絕了我。她對艾昕的愛,超過了對我的……甚至是對自己的。
那天,她告訴我……
「如果我和昕昕一定要有一個人慘死,我希望那個人是我……如果有機會,幫我照顧好昕昕。雖然,我不希望你有這個機會。」
慘死……
這個詞,有些恐懼。
我卻無法改變老哥的決定,他也是迫不得已,艾高鴻威脅他,如果告密,那麼,下一個進入監獄的,就是我的父親。
差點忘記,艾可兒艾昕的父親,進入監獄……我爸媽居然間接幫助過,Ahome的財大氣粗,讓父母無法抗衡。
但是現在,忽然覺得,也許,這個滿身是刺的女孩,很需要溫暖。畢竟,我們都以為會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前幾天,才和其他的女人訂婚。
艾昕竟然大度的送了百分之五的股份。
不知道,該說她傻還是說她傻……
……顧臨源……以前……一直叫她「傻昕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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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接她吧——」老哥拿著一個手寫的地址遞給我,不是他的筆跡,卻……很眼熟,「注意點,我最近發現有些不對勁兒,艾昕好像是被人盯上了一般,總是有無照的黑車跟蹤她,估計是為財吧!」
「你怎麼知道就是為財……」我細看完地址,……監獄,原來她是去看她的父親,忽然意識到,我怎麼這麼自然而然的就拿過來了……「不對……哥,怎麼是我去接……」
「難道我去?」老哥聳聳肩,「明人不說暗話,臭小子,就你那心思,我還是知道的——你哥我,一直在積善……為的就是,彌補我之前的愧疚……去吧,她……是個好女孩。」
……
的確是個好女孩……
我坐在車里,望著寒風里渾身抖著,卻對著電話笑的很苦澀的艾昕,一個女孩子,獨自在外,得有多麼勇敢才能夠用微笑告訴家人,我很好,你放心……
不由自主的下車去,不由自主的月兌下外套披到她的身上,不由自主的想要陪伴她,不由自主……我竟然都是不由自主……可是,我好像卻很開心這樣的不由自主。
「怎麼會是你……」艾昕的眼里有些詫異和疑惑,帶著驚喜和無法相信……
「不然你以為是誰……」我強裝鎮定的伸出胳膊攬住她……這次……沒有醉酒,但是我發現自己當醫生有點屈才,應該當演員吧,演起戲來,連我自己都信了……「走吧,夜里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我是誰……」艾昕頓下腳步,抬頭看著我。那個模樣,有點,可憐兮兮……我把她當做艾可兒的經歷,估計,讓她留下了很大的……陰影。
「唔?」我故意假裝不懂的抬起手,試了試她的額頭,「不發燒……怎麼說胡話……」對不起,我或許還不能那麼肯定的回答你的問題。
「呃……我沒有想到……」艾昕微微的咬了咬唇,這個習慣,到現在她都有……
「你母親說,你今天應該會來這里……」我看了一下腕表,听到我們倆肚子咕嚕的叫聲……倒不是真的等了一個小時,只是從知道要來接她,沒有好好吃過東西……心里有點……急躁……
說謊都不用打草稿了……「我等了你一個半小時了……去吃碗面吧,挺晚的,不能吃太多……」
我直視前方,盡量保持平穩,帶著她往前走。
感覺到艾昕輕輕的一笑,我松了口氣……
這算是個……好的開始吧——
卻原來,被跟蹤卻是這麼現實的問題。艾昕她,真的被跟蹤了……那個無牌車,旁邊的男子,鬼鬼祟祟——
我後怕的望著懷里的女人,如果我今天沒有來——無法想象我會怎樣的後悔。
艾昕,你的生活到底是怎麼了……這麼不安穩的歲月,你過得……幸福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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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即使在病人問診那麼短的間歇,我都會想起她……
手機上,是和她親昵的合照,親昵……我深深地呼了口氣,打開手機里隱藏的文件夾,輸入密碼……
艾可兒甜甜的笑容就綻放在我的眼前,這幾張一直保存著的照片,竟然是我與可兒,全部的回憶。全部。
只是現在,我的生命里,似乎突然多了一個……叫艾昕的女孩,她有著和可兒一樣的臉龐……是不是如果可兒在的話,也是現在艾昕的模樣……甚至更漂亮……
亦如十七歲時,她初綻的嬌羞,惹人心醉——
「嗡嗡——嗡嗡——沈文(臨源)來電」
他打電話給我,做什麼?
「臨源,」我接起電話,還是沒辦法接受他的新名字,「什麼事情?」
「今天是艾昕的生日,晚上我們為她辦了個party,你有空來吧?」顧臨源的聲音很淡,風平浪靜的樣子,只是……他都訂婚了,還為其他女人準備生日party?
「是你為她準備?」既然是老友,我直白些倒也無妨,「你……未婚妻……知道嗎?」
「……」顧臨源在另一側輕輕嘆了口氣,「就當我是……最後一次……為她做一回顧臨源吧……是我的錯,我應該在一開始告訴她的……我辜負了——」
「咳咳……」我竟然發覺自己不太希望他繼續說下去……「嗯,我晚上會去,把地址發給我吧。」
掛斷電話,我才意識到……
今天也是……可兒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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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雲篇,是故事的繼續……寫完前面的糾葛,會敘說一下後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