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各自的園子里,許家三個姑娘各不相同。
「姑娘,這是怎麼了?你要找什麼?」
許瑩然一回到析薪園,便急急忙忙的拉開所有立式衣櫃、梳妝台抽屜,不一會兒,就把她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翻了出來,根本不理會馮嬤嬤和冬景的詢問。
無論是金釵銀鐲,還是衣服手絹,許瑩然一股腦兒的放在綢布里,打成一個大包後,她便遞給了冬景,「明天你把這些東西全賣了!」
冬景看了看手中被四姑娘硬塞著的素色包袱,又立馬求助似的盯著馮嬤嬤,她那不知所措的眼神仿佛在問︰我該怎麼辦?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不能告訴……」
「嬤嬤,我們賣手絹、荷包存了多少錢?」馮嬤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瑩然打斷。
得不到馮嬤嬤的回答,許瑩然又自己拿著鑰匙,開了鏡台上的掛著黃銅鎖的木匣子。
馮嬤嬤見許瑩然確實不成樣子,一把將許瑩然按在鏡台下的椅子上,「姑娘,你醒醒,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你給嬤嬤說,我們一起想辦法!」
在馮嬤嬤的劇烈搖晃下,許瑩然終于找回了理智。把今天發生的事兒給馮嬤嬤說完後,許瑩然才真的松了一口氣。
听完四姑娘的話,馮嬤嬤才徹底放下心來,她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兒,原來就是被夫人手中所掌握的權利嚇到了!
「所以姑娘,你這是準備逃跑了!」馮嬤嬤甚至有心思開起了玩笑。
許瑩然听了這話,看看一臉茫然的青禾,和十分委屈的冬景,再見馮嬤嬤似笑非笑的神情,便知道她們誤會自己了。
「逃?你們放心,就是要走我也不會現在走的!我只是想弄清楚,我的手里到底有多少錢而已!」
剛才的一陣忙碌讓許瑩然出了一身汗,一邊說話她一邊吩咐青禾打水。
「那姑娘既然不擔心夫人,為何這麼驚慌!」馮嬤嬤有些不相信四姑娘的話。
如果不害怕,那慌什麼?
只是不喜歡那種無法掌握人生的感覺而已!
許瑩然無所謂的笑了笑。
相比于許瑩然的大動作,許瑩楚就顯得冷靜的多,她回到和園後,吃了晚飯,才去桑園找三姨娘。
三姨娘知道許瑩楚來了,眼楮都沒有睜開,繼續念著她的經文。
「姨娘,夫人現在可是想起我們了!」
許瑩楚拿起黃花梨供桌上的香,慢慢的點燃三只,而她口中的我們,卻顯得有些指代不明。
三姨娘听到這話,卻是猛的睜開眼。
許瑩楚就像不知道自己的話帶給三姨娘多大的震撼一樣,她虔誠的拜了三拜佛龕里的菩薩,莊重的把手中冒著青煙的香,插在堆滿香灰的銅爐里。
「那我們就看夫人怎麼做吧!」
話一說完,三姨娘又閉上眼,十分疲倦的念起剛才中斷了的經文。
與許瑩楚的神神秘秘,許瑩然的反應過度不同,許瑩清回到安園後,如常的在老夫人身邊逗趣兒。仿佛今天的事兒,絲毫沒有影響到她。
也只有在晚上睡覺前,許瑩清驀然驚覺︰哦!原來我們的的婚事,全都掌握在夫人手里啊!
可就算發現了這一事實,許瑩清也只是翻了個身繼續睡覺而已。
在李氏死後,她就知道,自己再也沒有了關注那些無聊的事兒的權利。
許夫人想讓她嫁人,那就嫁啊!只要能幫她達到目的!
她從來都知道,李氏的死沒有那麼簡單,雖然她也懷疑過夫人,可是從那個婆子那麼輕易的舉證過錢嬤嬤之後,她倒不那麼懷疑了!
等著吧!只要能找到穩婆,一切就會真相大白的……
許瑩清半睡半醒間,依然在思考著。
許夫人不知道自己的庶女們,已經知道了林夫人的打算,但她卻是在林夫人這兒受到了巨大的啟發。
許瑩楚已經十五了,明年也該到了出嫁的時候,又想著回娘家時,父兄說的那些話。
當下她便想著,大哥不是說什麼吏部沒有人嗎?如果把楚丫頭嫁出去,那這件事不就解決了!
心動不如行動,徐夫人立刻喚來翠娥,「你趕緊讓人準備一下,後天我要請林夫人和李夫人她們來家里做客!」
翠娥不知道林夫人辦的事兒,只得一頭霧水的應下。
因為錢嬤嬤被送了官,所以許夫人身邊暫時便沒了嬤嬤,許夫人這就想起,錢嬤嬤曾給她說過那個宮里出來的嬤嬤。
現在許夫人的身邊,除了一個翠娥還可用之外,其他的人許夫人都不甚放心,所以,許夫人就打算親自回娘家去敲定這件事兒,爭取盡早把這位能手請回來。
第二天一早,許夫人就回了娘家,原來她娘家大嫂也是剛把位吳嬤嬤接出宮,她還沒來得及通知許夫人呢,卻不想許夫人自己先到了。
回府的路上,許夫人想著要和吳嬤嬤熟悉熟悉,就讓冬景坐了另一輛車。
「眼看這天兒越來越冷了,不知嬤嬤可否在這爐子中加一把炭?」
許夫人拉開馬車里放手爐的小抽屜,抽屜里靜靜的躺著一個微型手爐,純金打手爐在狹小的抽屜里發出的閃閃金光,瞬間就亮瞎了吳嬤嬤的老眼。
許夫人原是打算請吳嬤嬤教許瑩婷禮儀的,但現在她身邊沒了錢嬤嬤,就打算讓她跟在自己身邊。
吳嬤嬤雖是說給許家姑娘做教養嬤嬤,但既然許夫人都伸出橄欖枝,她也沒有拿喬,「就怕奴才老了,這動作難免遲鈍點,還望夫人海涵!」
車廂里斷斷續續的話,讓趕車的小廝听得雲里霧里。
他就不明白了,這還沒到寒冬臘月呢,夫人就要加炭!夫人奇怪就算了,這個從宮里出來的嬤嬤就更奇怪了,加個炭而已,還扯上什麼力氣大不大的道道上來,真是不知所雲!
小廝听過也就搖搖頭,繼續甩著他的馬鞭。
許夫人回府後,從宮里來的吳嬤嬤立馬成了府中丫頭、婆子八卦的對象。
「宮里」這個既讓人懼怕,又讓人向往的地方,似乎因為吳嬤嬤的到來,讓許府的奴才們覺得親近不少,而許府各處的主子,卻因吳嬤嬤這個鍍了金的出身,平添了幾分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