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北侯府的盛宴,對于前來的賓客來說,算不上是一個美好的記憶。不,不僅談不上美好,用驚悚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們如同不小心窺探到皇家*的普通百姓,難免惴惴不安。
不過,關于老夫人李楊氏虐待媳婦兒,扶持妾室的名聲卻就這樣傳了出去。
李楊氏交出掌家權,原本看重的就是許瑩然「愚蠢」、難成大器。可讓她沒想到的,是許瑩然不分場合的戳破薊北侯府的遮羞布,倒讓她的真面目在大燕百姓中露出了冰山一角。
這讓她一直以來,在大燕人眼中慈祥和藹、悲天憫人的老夫人形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而許瑩然,雖然有人說她傳出她的性格難當大任。但她畢竟是「臨時」上位,想到她以後的下場,眾人不免多了些同情。
于是,她那怯懦的性格,枝枝末末的糗事,人們也都能容忍。
經此一役,許瑩然意外收獲百姓的諒解,李楊氏倒是有些傷了元氣。這就是傳說中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關于掌家權,許瑩然不是不想要,不過,像李楊氏這樣直接拱手相讓,傻子都知道有問題,更何況許瑩然並不傻。
在整個薊北侯都是李楊氏心月復的情況下,貿貿然接過掌家權,這絕對是作死的節奏。
不過培植心月復,憑許瑩然在府中這副無腦模樣,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但是,既然不能自己培植,讓別人培植的心月復進來,讓她們狗咬狗,想必也是個不錯的想法。
渾水模魚什麼的,確實是比較有趣的一件事兒!
「子厚,襄陽公主快到了吧!」宸院內室里。躺在李子厚臂彎的許瑩然閉著眼,突然這麼來了一句。
李子厚猛地睜開眼,忐忑的問︰「你問她做什麼?這樣一個不值得在乎的小人物,放心。我一定不會娶她的。」
許瑩然失笑,知道李子厚這是誤會她吃醋了。
不過,任誰听到自己丈夫被皇帝賜婚了都該擔心得睡不著吧?可是她的丈夫是誰啊!
他可是李子厚!
大燕的當家人,威名赫赫的薊北侯。就算那個襄陽公主是個仙女,他的驕傲都不會讓他會老老實實屈從于大唐皇帝的聖旨。
所以,這個襄陽公主注定是白瞎,只能洗洗睡吧!
「我就是想知道她什麼時候來,畢竟,在大唐看來她可是正室,我們可得好好準備。迎接公主的到來!」許瑩然「好好」兩個字加重聲音,使得李子厚莫名一寒。
然然這個小妮子,只怕又想出什麼壞點子了!
本來,听到許瑩然吃醋什麼的,他還有些擔心來著。現在一看,完全是多余的。
「公主十月九月二十三出發,十月末應該就能抵達。不過……」李子厚回答。
「听說公主的嬤嬤丫頭早就出發,應該這月十五就能到了。」聯想到宴會上發生的事兒,他心中有了一絲絲了然,意味深長的說。
哦,還有這茬。原來公主的奴才們早就出發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許瑩然滿意的點點頭。心事得以解決,她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睡覺!
「然然」李子厚撲到許瑩然身上。
今晚他有些郁悶,身下的小妮子,大晚上的問什麼襄陽公主,看來是他不夠努力。讓她精力太多!
就是因為已經猜到許瑩然的想法,李子厚心中更是不平。
如此良辰美景,提什麼別的女人,提別的女人就算了,竟然一點也不吃醋。簡直無法忍受!
他絕對不會承認,他吃醋了!
許瑩然睜開眼,卻見李子厚神色變幻莫測,一會兒糾結,一會兒咬牙切齒。
這麼久以來,她還沒見過他這麼可愛的模樣!
可愛!
「噗」許瑩然噴了李子厚一臉口水,什麼時候,可愛這個詞也能用在他身上了!
李子厚郁悶的,抹了被噴的臉。
然然不吃醋也就算了,竟然還笑得如此夸張。難道他的魅力下降了?
為了拉回許瑩然不知跑到何處去了的思緒,李子厚低下頭,靈動的舌頭在她敏、感的耳垂若即若離的輕舌忝。
「嗯!」果然,許瑩然立即全身一顫。
李子厚無聲的一笑,繼續在她的身上撩撥點火!
一時間,屋內春意融融,直到天明。
李楊氏並不是李子厚的生母,許瑩然去恭謙院晨昏定省的時間也就只有初一十五。
近日來,薊北城里關于李楊氏的種種惡名廣為傳播,九月十五這日,李楊氏直接免了許瑩然的請安。
當時這次,蘭嬤嬤趕了宸院里的所有丫頭,只單單和許瑩然如此說,「哎呀,夫人這麼金貴的人兒,給老夫人請安那就是屈才了,受用不起!」
而且蘭嬤嬤在許瑩然淚眼汪汪的親自送她出門時,大聲的說︰「夫人真是孝心可嘉,可別哭了,老夫人現在生病,若再她擔心夫人,只怕就更難好了。」
她這話一說,不僅解釋了許瑩然淚眼的緣故,連帶指出許瑩然的不識大體,而讓婆婆生病更重,這可不就是實打實的不孝啊!
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許瑩然不死也的月兌層皮。
可是,許瑩然會乖乖的任蘭嬤嬤揉捏嗎?不要想得太天真!
「勞煩嬤嬤轉告娘,媳婦……不,妾身沒有怨言的,她不喜歡我沒關系,襄陽公主就快到了,她滿意的媳婦兒馬上就有了,可千萬不能再病種了!」
妾身,是妾對主子的稱呼。
許瑩然這麼一用,蘭嬤嬤當即驚掉下巴,不帶這麼埋汰自己的,這可是殺敵八百,自毀一千!
可是蘭嬤嬤明顯忘了,許瑩然還有什麼高大上的形象嗎?
沒有,她在大燕百姓的心中,就是一個蠢可憐的倒霉鬼,因而要是她哪一天不亂說話,反而說些驚世之言,人們才會覺得她不正常。
驚得甚至有些不清的蘭嬤嬤轉身就走,她實在是厭惡了和許瑩然打交道,因為和許瑩然說話,她永遠掌握不了事情的節奏。
可是她顯然忽略了事前的重點,那就是許瑩然說老夫人對襄陽公主很滿意。
這可不得了,整個大燕對襄陽公主都不滿意,如果老夫人滿意,這不是和所有百姓作對麼?
走到一半,蘭嬤嬤突然回過味兒來,慌亂之下,她直接沖許瑩然大吼道︰「亂說什麼,老夫人怎麼可能會滿意一個大唐的公主,那麼一個賤人,怎麼配當我們大燕的女主人。」
她說這話,眼神一直不離許瑩然,指桑罵槐的意味十分濃重。
但卻因為她過度的反應,使得自己的話缺少了些信服力。
襄陽公主,不配嗎?
許瑩然意味深長的勾起嘴角,水光瀲瀲的眸子立馬溢出淚水,她大聲的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事情在許瑩然聲淚俱下的道歉聲中落下帷幕,回到宸院,青禾跟在許瑩然身後,滿心憐惜,欲言又止。
「好了青禾,別跟著我了,你不覺得我這麼做什麼事兒都好辦多了。」許瑩然找了一個凳子坐下來,拉著青禾的手讓她平靜下來。
青禾眼點點頭,卻有些委屈的說︰「有爺給姑娘撐腰,姑娘你這是何苦受這個罪?」
罪?
許瑩然搖搖頭,就這樣的卑躬屈膝而已,比起許家後院食不果月復,衣不蔽體,實在好了太多。
而且她不覺得這是在受罪。與天斗,她是沒這個能力了,與人斗,特別是看那些瞧不起你的人,輸在自己手下的感覺,真的,真的十分美妙!
許瑩然揚起頭,露出一個燦然的笑。
卻說蘭嬤嬤,回到恭謙院時,李楊氏和晚秋焦急的等她的消息,在听到許瑩然又說了些童言稚語時,李楊氏整個人都不好了!
「蘭嬤嬤,娘不是讓你別和她說話嗎?她那張嘴,什麼都說得出來。」晚秋一邊幫李楊氏順氣,一邊狀若無意的問。
蘭嬤嬤哭笑。
晚秋會意,嘴長在人家身上,蘭嬤嬤要是當眾捂了許瑩然的嘴,那便更是說不清了。
不過,這麼懂得利用時機,真的會是一個蠢貨麼?
她心中疑雲漸起,便將這個想法告訴了李楊氏。李楊氏卻不怎麼信。只因為許瑩然最近的表現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正常人。
但蘭嬤嬤卻心有所感,她還記得,在盛京時,她便懷疑過,楊紙嫣的死與許瑩然有關,現在再看,果然是許瑩然做了薊北侯夫人,而不是沈楚楚。
還有當時,楊紙涵出了那事兒之前,也是狠狠得罪過她們現在這個夫人的!
這一切的一切,難道都是一個巧合,那這也太巧了些。
蘭嬤嬤不同聲色的和晚秋使個眼色。
「娘,廚房給你炖了燕窩,這個東西補血,養氣,妾身這就去瞧瞧。」晚秋出了門,並未走遠,而是站在了耳房的廊檐下。
果然,不一會兒蘭嬤嬤也找了個借口出了屋,急忙忙的趕到晚秋身邊。
里啪啦如同倒豆子一般,蘭嬤嬤迅速將自己的想法和猜測說與晚秋听。
「她到底簡不簡單,試一試不就知道了。」晚秋沉思片刻,望向宸院的方向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