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舉人挑禍
回到家里，任玉明從小神子給他修房造屋娶兒媳婦的銀子中拿出一錠，用稱稱稱，足足五十兩。那銀子成色甚好，是十足的官銀，這樣的銀子莫說在九姓，恐怕在整個戎州也難得一見。任玉明怕財露白，引起九姓人的猜忌，但又想不出辦法，就請小神子出主意。小神子雖然具備法力，但于人事卻知之甚少，不以為然地說︰「五十兩就五十兩，你怕多賠了人家不要啊？」任玉明搖搖頭說︰「小孃，你不曉得，我們任家在九姓單家獨戶的，我一直在何家做長年，又沒有干事的親戚朋友，突然拿出這麼多銀子，人家會說的。」「這就只有你自己想辦法了，我哪里管得了這麼多？」這話從竹樓上傳來，小神子似已飄到了竹樓之上。
正當任玉明苦無對策之時，他那兩進三間的茅草屋外響起了「噠噠」的馬蹄聲。任玉明知是王舉人來了，趕緊迎出門去。
王舉人在任玉明的敞壩邊打住馬，勒住韁繩讓馬原地轉圈。任玉明上前抓住馬轡頭，用力將高高揚起的馬頭拉穩，那馬 了幾 ，終于立住。王舉人按住馬鞍子，從馬上跳下來，雙手上上下下整理一遍自己的盔甲，擺開外八字步，左手按住佩刀，右手叉在腰間，清了清喉嚨，向任玉明道︰「玉明兄弟，我本來是想約九姓東家講茶，好減輕一點你的負擔，誰想讓那孫文才給攪渾了。實在對不住。」
「王舉人太客氣了。」任玉明說，「承蒙王舉人照顧，我家上下感激不盡。我任玉明沒有什麼可以報答舉人，有的是一身力氣，以後舉人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只管言語一聲。」
「好好好。我就喜歡兄弟你一樣的爽快人。」王舉人挪動八字步，走近任玉明，按刀的手搭上任玉明的肩膀說︰「以後你我就是好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狗日的孫文才，老子總有一天要讓他好看！」
任玉明低頭哈腰地沖王舉人說︰「王舉人，我做夢都不敢想高攀得上你，我……我以後還是給你當跑腿的好。」
「你兄弟咋個這樣說呢？」王舉人說，「那孫文才害了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你我就是在一條船上，不做好兄弟，咋個能扳倒他孫文才呢？」
「都說子禍父消，我任秋娃兒惹下的禍，確實也該我承擔。這……這倒也怪不得孫掌櫃。」
「我就曉得你不懂其中的因由。」王舉人嘴巴湊到任玉明耳邊說，「你以為孫文才僅僅是不滿意我講茶才那麼干的嗎？給你兄弟說，他在何家祠堂那是演戲給大家看的。」
任玉明一時模不著頭腦，偏過頭詫異地看著王舉人。王舉人接著小聲地說︰「自古以來，九姓人的牛老死、病死、摔死，都是由苗族人出錢買。這一回雖說牛是任秋娃兒打死的，那苗族人就不該出錢？牛總是要死的嘛。」
任玉明有些明白了，搔搔腦殼說︰「對啊，苗族這回可是一文錢都沒出。」
「我就曉得我不說破，你兄弟整不清楚。」王舉人得意起來，「孫文才的槽坊靠誰撐起的？靠的就是苗族。他一天煮兩百斤酒，一百八十斤都是賣給苗族喝了。所以孫文才自然時時處處都在為著苗族，熊端公在祠堂跟孫文才一呼一應，當然也樂意不出銀子買牛的。按我最初的想法，講講茶，苗族出大部分牛錢，你家不過就是意思一下。你看，現在倒好，全部由你承擔了。」
任玉明恍然大悟，恨得「切切」地咬著牙齒︰「他媽的，我又沒得罪過你孫文才，你狗日的咋個能夠這樣整我呢？」
王舉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對任玉明的表現很滿意。他等任玉明罵過一陣，拍著任玉明的肩膀說︰「玉明兄弟，你要賠何東家的銀子，我幫你出一半。至于孫文才，我有辦法收拾他。走，到你屋頭坐坐，听我細細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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