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凌霄僰寨
凌霄山高高聳立在雲霧之中，遠遠望去，只見半截山在雲中，看不到山頂，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高。山的四面都是壁立的峭壁，怕是真正連鳥都飛不過去。哈二跟在哈大身後，指著凌霄山問︰「大哥，我們就是要上這個山嗎？這怎麼上去得了？」哈大「哈哈」笑著說︰「你不要害怕，等會兒你照我說的做，自然就上得了山。」
這凌霄山又叫九絲山，據說要用九根蠶絲接起來方能纏上一圈。西周時期，僰人祖先助周武王伐紂並安定西南蠻夷後，周武王口頭封僰侯︰「世世代代做高官。」不曾想僰侯沒听清楚，听成了「世世代代住高山」，只好回到自己族人原來定居的地方，在這凌霄山周圍方圓百里之內擇山而居。歷經兩千多年，僰侯封號已漸被歷史遺忘。王旗變幻頻繁，僰人並未受太大影響，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這方風調雨順的土地上代代繁衍生息。只是哈大的遠祖們從漠北入主中原，不久丟掉江山，退居這西南一隅的蒙哥後代們時刻不忘大片錦繡河山，跟僰人合為一家後，重新恢復僰侯封號，厲兵秣馬時時枕戈待發。
哈大跟兄弟來到山腳，仰望山頂，嘬嘴長嘯。嘯聲三長三短直沖雲霄，過後，那本漂浮在山間的雲霧逐漸散了開去，本來是懸崖絕壁，此時竟出現一條蜿蜒向上的道路來。哈大拉著哈二，說聲「走」，兄弟二人便沿著那山路往上攀登。哈二忍不住好奇，邊走邊回頭看，這一看，嚇得哈二心髒都要蹦跳出來。剛剛還走過的山路，這時又重新聚攏雲霧，腳後跟下，儼然與先前一般的懸崖絕壁。哈二忍不住問哈大︰「大哥，怎麼我們一走過就又成懸崖了呢？」哈大答道︰「這就是我們僰人獨有的法術，其實世上哪里有四面都是懸崖的山？我們不過是用法術將雲霧聚攏，迷住人的眼楮。雲霧一散開，路自然就顯現出來。」哈二好像有些明白，也就不再像先前那般害怕了。
說話間，兄弟二人就登到了山腰。山腰上，太陽頂頭照著，雲霧只圍繞在山的四周，山上一切均在青天白日之下。四處均有正在勞作的人們，他們唱著山歌，三五個一起在高低錯落的梯田中栽種秧子。看到哈大，田里勞作的人們直起腰，右手捏拳放左胸，給哈大行禮。哈大還禮後，吩咐大家道︰「搶天時，多干點活路。晚上烤羊子。」大家齊齊歡呼起來，有幾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大膽地問道︰「哈大王，你後邊跟著的是哪個？」哈大將身後的哈二拉到身前，對大家說︰「這是我小時候被豹子叼去的兄弟，哈二！」眾人趕緊見禮，哈二也學著哈大的樣子還禮。
跟田里的人們交談過一陣，兄弟二人繼續往更高處走去。走過一壟壟梯田，山頂竟是一片平坦的開闊地，凌霄寨高高低低的房屋便建在這片平地上。寨子周圍用石頭壘起一道丈余高的城牆，城牆上還有箭垛、瞭望哨等軍事設施。寨門也是用石頭砌成，兩扇包著鐵皮的大門緊閉著。寨門上，兩三個持著標槍的士兵在來回走動。看到哈大，寨門上的士兵停止走動，高呼著︰「哈大王回來了！哈大王回來了！」
寨門打開，一條大道直通寨內，大道兩旁，是寨民的房屋，而大道盡頭，有一座氣派的院落，便是僰侯殿了。寨門上的士兵都跑到大道上，低著頭右手捏拳行禮。哈大還過禮，叫過兩名士兵，問道︰「你們今天的職責是啥子？」其中一名士兵答道︰「哈大王，我們今天負責值守寨門。」哈大拍拍他的肩頭，說︰「既是值守寨門，怎麼又跑下來了呢？」兩名士兵頓時被嚇得不住抖起來，還是先前答話的那名士兵大著膽子說︰「看到哈大王回來，一時高興，就跑下寨門來了。」哈大心情不錯，揮揮手說︰「好了好了。回到寨門上去，二天要謹記，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離開自己值守的地方。」兩名士兵趕緊拖著標槍，小跑著回到寨門上。
這邊訓完兩名士兵，大道那頭急急跑來一個姑娘，沖哈大喊著︰「大哥，你可回來了，眼楮都給我望穿了。」那姑娘約莫十五六歲，頭頂一塊銀線鏤花、金線瓖邊的帕子，一身衣服處處繡著獨特的花式圖案。她跑到哈大跟前，一頭鑽進哈大懷中，嗔怪道︰「一走就是一個多月，人家天天都在寨門上望你回來沒有。」哈大愛憐地撫著她，說︰「不鬧了，你看，是誰跟我一路回來了？」那姑娘這才注意到哈大身後的哈二，愕然地看著哈大，搖起了頭。哈大說︰「這是你二哥，我在山林中找到他的。」那姑娘便上上下下打量起哈二來，還伸手模哈二的衣裳，然後一拍哈二的肩膀，說︰「二哥，我是哈三妹。你都不認得我了？」哈二憨憨地笑笑。哈大便說︰「你二哥讓豹子叼去的時候，你還沒出世呢，咋認得你？」哈三妹「咯咯」地笑起來，說︰「現在不就認得了？對了，大哥，永寧宣撫使有封信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