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姓土司 五二、僰侯籌策

作者 ︰ 江葦

處處僰寨騷亂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凌霄寨,哈大先是十分憤怒,進而靜心想想,便漸漸消去怒氣。網WWW即刻召來大薩凡桃或玉,跟他商討起對策來。哈大說︰「阿叔,現而今我僰寨處處傳言僰人將亡,有的寨子做吃山空,有的寨子趁機生事,這如何是好?」桃或玉思慮良久,回答說︰「哈大王,我知你心中一直埋藏著復國的夢想,但是苦于我僰人安定慣了,不好在族人中掀動此事。現在的情形,說不得也是件好事。我預計,秋後必有多個寨子斷糧斷炊,到時便是舉事之期。雖神明指示我僰人會有消亡之劫,但誠如之前哈二王及哈三妹所言,一番抗爭也可能就改變了事情的趨勢。」桃或玉這番話與哈大心中的想法恰恰相符,哈大進而問道︰「阿叔所說句句在理,我們現在該作何準備呢?」桃或玉便跟哈大一起,制定了西探九姓落卜收,東固下羅,北藏敘府的謀略。

下羅是僰人與漢人的交界之處,下羅寨之外便是敘府管轄的範圍。東固下羅是為防止漢人驟然侵入,這重任便落實到下羅寨漆乾敦身上。漆乾敦駐守下羅,是能夠令哈大放心的,因為漆乾敦的ど兒與哈三妹有婚約,兩家將成為親家。上羅寨又是漆乾敦的佷兒漆悟天駐守,相互支援不成問題。至于北藏敘府,哈大更是籌劃在先,派去敘府的酒匠們依然將生意做得如日中天,包下了敘府的一條大街,僰酒之香早溢滿敘府的大街小巷。唯一堪憂的還是怎麼去探九姓落卜收,原本計劃派哈二前去,但是哈二在洛表寨離奇失蹤,大薩凡桃或玉又佔卜說無妨,二百七十寨中卻再沒有人適合去探九姓落卜收了。

九姓也的確應該探一探,蠱禍過後,九姓東家變更,人情世故改變極大。世代開槽坊作酒的孫文才放蠱毒害鄉鄰,與一眾徒弟憑空消失,九姓人無人知曉其行蹤。李德貴仁厚心腸,賣掉田地撫恤了死于蠱禍的鄉鄰,獨守一座陰森森的寨子。後來,李德貴無法忍受天天眼前浮現一敞壩擺滿尸體的畫面的折磨,緊鎖了大門,到京城尋做官的外甥周洪謨去了。王舉人本忌憚孫文才,又不得不尊敬于李德貴,現在這兩人都離開了九姓,九姓便儼然成了他的天下。以前九姓受戎州縣與永寧宣撫司雙重管轄,幾乎誰也不管,征糧也就是意思一下而已,不過百分之一。現在,王舉人向戎州縣稟報,將征糧提到十分之一,再攤到佃戶頭上,佃戶向東家交糧也就由原來的五成提到了六成。

新興的東家任玉明心厚無比,他買了李德貴的全部田地,卻幾乎不租田地給佃戶。少數幾個佃戶從任東家那里租到的地,不過是青岡坡的石旮旯,一年唯能種一季苞谷一季紅苕。落卜收的水田、大竹坪的肥地,任東家一律自己耕種,閑時請五個長年,打理家中牲口及槽坊,忙時請上十多來個短工,晝夜不歇,將大片田地都按季種上莊稼。

這就忙壞了任玉明的兒媳婦。易芹每天頓頓飯都得按一桌人安排飯菜,忙時更要做上兩三桌。此外,還要伺候圈中十幾條豬。婆婆任趙氏除了傳柴,幾乎幫不上別的忙。易芹雞叫時分便起床,晚上要等到落卜收的燈火都熄盡方能歇息。任玉明心下卻無半分愧疚,反而處處炫耀自己不僅找了個漂亮的兒媳婦,還得到一個能干的不要工錢的長年。

易芹並不認為這樣扛起家中的活路干有何吃虧,反倒覺得如此毫無空閑的勞作省卻了許多煩心事。任春極少回家,易芹樂得一個人在家里用忙碌打發光陰。只是,在勞累一天之後,揉捏著酸痛的身子躺在床上,舒服地蹬蹬腿,會突然涌起被任秋一把摟進懷里那種驚怕和酥軟的感受。這種感受日漸清晰,有時候能真切地感受被緊緊摟住的憋悶,喘氣也急促起來,甚至還不由自主地申吟出聲來。

有天晚上,任玉明半夜起床小解,听到易芹屋內傳來申吟聲,躲在窗下尖起耳朵听了半天,確認這聲音是易芹所發,但想到任春並未回家,便急急地敲起易芹的門來。易芹听得敲門聲,點燃油燈,問︰「哪個?」任玉明不回答,只不斷地敲門。易芹以為是任春,便罵道︰「滾!你不要妄想沾老娘的邊!」任玉明咳嗽兩聲,易芹方才察覺是公爹在門外,趕緊開了門。任玉明進屋二話不說,奪過易芹手中的油燈在屋里四下尋找,什麼也沒找到之後才掩飾道︰「芹娃子,你是哪里不舒服嗎?」易芹紅著臉,回答說︰「沒——沒有——」任玉明走後,易芹兀自捂住自己滾燙的臉頰,剛才幸好是在油燈之下,否則要是讓公爹看到自己緋紅的一張臉,該是多麼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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